第二章.高抬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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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苍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抱歉，我并不缺钱。”

“不不不。”男子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摇了摇，“一来，你方才食用的干粮十分粗糙，看上去储存的时间也不长，显然不是市场上购买的，该是自己随手做的，如果不是山穷水尽了，谁会亲手做这种东西来吃呢？二来，值此多事之秋，夜黑风高，你却在此风餐露宿，摆明了是没钱嘛。”

顾苍岚微皱眉，“说起风餐露宿，你不也是一样？”

男子摊了摊手，“因为我也没钱啊。”

顾苍岚嘴角微抽，显然不想再与此人废话，径自背上行囊，拿上长剑，起身迈步，打算连夜赶路。

哪曾想那有些古怪的男子也将方才起一直抱在怀中的包裹背在了身上，而后不依不挠地迈步跟在了他的身后，嘴中仍不停歇，“少年郎，你怎么突然要走啊？天都黑了，歇一会儿呗，相逢即是缘，我觉得咱俩很有缘啊，坐下多聊会儿呗，你是在旅行的途中吗？事实上我也在旅行中哦，要不咱俩组队吧，俗话说得好，男男搭配，干活不累。”

“少年郎，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我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跟他组队的哦，主要是我观你气宇轩昂，神采奕奕，八面威风，龙行虎步，就知晓你绝非常人，你再看看我，你能看出什么来？”

顾苍岚等不及想让他滚蛋了，随意地瞥了他一眼过后，尽力表现出自己的不耐，“普通。”

“没错！就是普通！”哪曾想男子的情绪反而愈发高昂了，“像你这等霸气侧漏的人物，就该有我这么一个普通的同伴跟着，这样才好隐藏你自己对不对，什么叫大隐隐于市啊。”

顾苍岚着实是有些忍不了了，脚步一顿，转过身面色不善地看向他，“我没有找同伴的意思，我也不需要同伴，能请你不要跟着我吗？”

“不找同伴。”男子依依不饶，“当随从也可以啊，我虽说没什么战斗能力，但我脑子很好，可以帮你出谋划策，不信等会儿你可以试试，刚好有个机会摆在眼前不是。”

顾苍岚眉头一皱，眼神一凝，“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从你来的方向，跟去的方向，大致可以猜的出来。”男子笑道“这附近有个崔家，最近到处发什么英雄帖来着，虽说具体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开出了极高的报酬，你既然缺钱，这该是不二之选才对，你现在应当是接了崔家的英雄帖，打算去处理他们拜托你的事情吧？”

顾苍岚目光微闪，“算你说对了，但是这又与你何干？”

男子双目一亮，眼中满是期待，“或许会遇上什么危险，需不需要我陪你，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出谋划策啊。”

顾苍岚冷哼一声，扭头就走，“不需要。”

“哎哎，不是。”男子迈步跟上，“你这有点小骄傲了啊，还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就算你对自己的实力有充分的自信，万一阴沟里翻船了呢？我告诉你啊，世间之事，常有意外相伴，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正如……”

砰！！！

一声巨响，来自于二人身后，及时响起打断了男子的话。

男子与顾苍岚齐齐转身朝身后看去。

却见，身后道路一片烟尘缭绕，其中，三道人影若隐若现。

顾苍岚缓缓转过身，待到烟尘散去，瞧见三人身上如出一辙的服饰，不由皱了皱眉，右手缓缓抚上腰间长剑，“天宫教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是说啊。”男子一个箭步窜到顾苍岚身后，“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人当中，为首的中年男子打量了下面前的顾苍岚，没怎么在意，待瞧见躲在顾苍岚身后的男子，神情却是骤然严肃了下来，“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顾苍岚二话不说将手从剑上移了开来，扭头看了眼身后的男子，“这明显是冲你来的吧。”

男子撇了撇嘴，直起身，大摇大摆地从顾苍岚身后走出来，“看见我了，又能怎么滴？”

中年男子上前几步，自怀中取出镣铐，“话不多说，跟我回去吧。”

男子冷笑连连，“你这是请人回去的态度吗？”

中年男子“废话少说，跟我走！”

“切。”男子耸耸肩，看着身边的顾苍岚微笑道“看来，要想让你承认我有资格做你的伙伴，得先让你瞧瞧我的本事呢。”

顾苍岚眨眨眼，“你不是普通吗？”

“你懂什么，真正的高手总是善于伪装自己。”说话间，男子上前几步，刹那间，双臂升起地狱红莲之炎，七彩玄冰雾萦绕脚下，脑后是璀璨玄金神光，右手轻抬，一柄通透水晶长剑便出现在其手中，只一剑，便将中年男子的两名随从带走。

徒留下中年男子一人，登时面色大变，却也不躲不避，大喝一声，一身气力宛若实质，如一团雪白云雾萦绕全身，正面迎上了如同神灵降世的男子。

二人从地上打到天上，顾苍岚在底下看的如痴如醉，这会儿才知晓方才主动要求做自己同伴的男子竟是这般强大，一时后悔不已。

顷刻间，天空乌云密布，大地开裂，直至空间崩塌，世界湮灭……

柳栋“等会儿等会儿。”

龙十一“哎，我说停停。”

顾苍生眨眨无辜的双眼，“咋了？”

“还咋了。”柳栋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艺术色彩是不是过于浓重了？故事里那个人是你吗？”

顾苍生“是我啊。”

“……”柳栋“你看着我的拳头再说一遍。”

“咳咳。”顾苍生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这个，叙述或许是夸张了那么一点，但是并不影响最终的结果。”

“一点？”裘星愿俨然已经看穿了一切，“所以苍岚哥，真实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顾苍岚“他抱着我的腿不让我走，天宫教廷的人误认为我跟他是一伙的，对我发动攻击，我没办法，只能顺手把他们宰了。”

龙十一“合情合理，紧接后文。”

顾苍生清了清嗓子，“那就从战斗结束后开始说起吧。”

——

“哦豁。”男子蹲在地上，戳了戳已经失去生息的中年男子，“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好牛啊，看来跟着你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我可没打算让你跟着。”顾苍岚归剑入鞘，冷冷地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跟我搭话，只是为了引诱这些人现身，然后借由我的手将他们解决掉，对吧？”

“哎呦不错哦，这都被你看穿了，意外啊，我还以为你是光动手不动脑的那种类型呢，看来是我误会了。”顾苍生拍拍手，笑道“不过，你既然看穿了，却没有第一时间揭穿，更是帮着我把这些烦人的家伙解决了，看来，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嘛。”

“很温柔的人能杀了三个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吗？”顾苍岚丝毫不想接受他的赞美，“总之，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跟踪你的人也死了，从现在起，不要跟着我了。”

语毕，顾苍岚径自转身迈步离去，走了没几步，脚步一顿，霍然转身，腰间长剑瞬息间离鞘而出，剑尖恰巧抵在男子的咽喉前，“我说了，不要再跟着我了。”

“谁跟着你了。”男子振振有词，“只是刚好我也要往这边走而已。”

“你？”顾苍岚眉头微皱，“要到哪里去？”

“不知道啊。”男子耸耸肩，“我跟你一样，也是个旅行者，天为被地为床，走到哪算哪，或许这之后咱俩要走的路线刚好一模一样呢，现实有时就是这么巧合呢，你说是不是？”

顾苍岚“……你这番话跟直接说你要跟着我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啊。”男子“但是乍一听能让你产生一种错觉继而接受这番谬论啊。”

“……”顾苍岚深吸一口气，“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跟着我，否则，刚才那三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前车之鉴？意思是你要杀了我？”男子咧嘴笑道“这不巧了嘛，我就是为了寻死所以踏上旅程的，你要能终结我的旅程，那真是大欢迎啊。”

顾苍岚首次一愣，“什么？”

男子张开双臂，身前空门大开，眼中竟真的跃动着兴奋与期待，“来吧，结束我的旅程，我自然不会再跟着你。”

顾苍岚眉头紧锁，紧盯着男子的神态，企图从中找出些许动容。

然而……并没有。

沉默半晌，顾苍岚轻叹一声，归剑入鞘，径自转身离去，“跟不跟来，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但是搞清楚，我不是你的同伴，不会在乎你的安危。”

“不用不用，不如说你在乎我的安危才会令我感到困扰呢。”男子笑嘻嘻地跟在顾苍岚身后，“毕竟我是为了寻死踏上旅程的嘛。”

“为了寻死……吗？”顾苍岚脚步微顿，“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跟刚刚那三人回天宫教廷。”

“嗨，天宫教廷才不会杀我呢，至少现在不会。”男子摆摆手，“他们只想抓我回去而已，其实我一点都不怕刚刚那三人会对我动手动脚，只是他们一路跟着我，老是找我麻烦让我感到烦躁而已，你说找麻烦归找麻烦，你一刀把我砍了也行啊，非得抓我回去，抓我回去又不杀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所以啊，为了能死的一了百了，我是绝不会回天宫教廷的。”

“……”顾苍岚“你这么想死，随便找个悬崖跳下去不就是了。”

“试过了。”男子耸耸肩，“除了被人砍死之外，其他的方法我都试过了，没死成。”

顾苍岚微皱眉，不由得多打量了男子几眼，“那你应该很强才对。”

“恰恰相反，我就是个普通人。”顾苍生摊了摊手，“至于为什么没死成，我也不清楚，难不成是我运气好？”

那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反正赶路期间闲来无事，顾苍岚不知不觉就跟男子搭上了话，“我可不相信天宫教廷会为了抓捕一名普通人派出一名神将。”

“纳尼？刚刚那个是个神将！”男子大吃一惊，“那他怎么一剑被你秒了？”

顾苍岚沉默无言。

“我懂了！不是他太菜，那就是你太强了！”男子双目熠熠生辉，“哎呀呀，没曾想我踏上旅程没多久，就能有幸让我遇见一名绝世高手啊，顾大侠，你要不试试把我宰了？”

顾苍岚“……”

话题是如何发展成现在这样的？他有点想不起来了。

男子“顾大侠，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我说，能请您高抬贵手，把我脑袋砍下来吗？”

顾苍岚深吸一口气，“我也不是什么人都杀的。”

男子“那你基本上什么时候会杀人呢？要是有人惹你生气了，你会杀了他吗？”

顾苍岚“额……有可能。”

男子“那我现在朝你吐口水，你会生气吗？”

顾苍岚“……劝你不要。”

顾苍生“话说你刚刚是不是对我感兴趣了？我告诉你啊，这就是成为同伴的前兆啊，诶，要不你还是先别杀了我，等我们成为朋友，然后你再杀我，这个戏码应该不错，很感人，到时候你还能唯心爆发一波呢，那就有更大的把握能杀了我呢，很好，就这么说定了，那个，顾大侠，从现在起咱们就是同伴了，我以后就叫你岚岚吧。”

“……”顾苍岚“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另外，你话太多了。”

“什么？！我话太多了，你开始厌烦了，所以想杀了我？”男子连连摆手，“这不行的啊，刚刚都说了，得等我们成为朋友之后你再杀了我，你就算现在很想杀我，也麻烦你稍微忍耐一下啊，我跟你讲啊，一时的忍耐是为了以后杀起来更爽。”

顾苍岚“……”

男子“哎，你说，咱俩以后都是同伴了，是不是给我们这个组合想个名字？你看那些结伴同行的江湖大侠们都有个很帅的名号，咱们也不能落后啊。”

顾苍岚“……”

真不知道这个话题为什么能跳跃地如此之快，另外……自己为什么不宰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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