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朴实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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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故意？”彭纤纤避开顾苍生的视线，背过身去不与他对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苍生依旧坐在木板地上，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食指轻轻敲打着地面，不顾彭纤纤的一口否认，犹自开口说道“今天早上我就觉得有古怪了，刚刚听完岚岚一天的经历，总算是让我理顺了。”

彭纤纤秀眉微蹙，尽管知道不可能，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转身问了一句“理顺什么？”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啊。”顾苍生伸出一根指头，“首先，让我怀疑的第一个点，我跟岚岚昨天才来到这座城镇，昨天才结识你父亲，昨天才住下，今天一早起来，我就被结界困住了，如此强力的结界，连岚岚的剑都能挡住，一夜之间就出现了，若不是早有预谋，怎么可能呢？”

“既是早有预谋，那么紧接着问题就出现了，你们是何时开始预谋的，为何会知道我跟岚岚会途径此地。”

“岚岚说，你父亲出现异样是在三天前，而在五天前，岚岚不小心在民众面前暴露了特异者的实力，我思前想后，有可能暴露我们行踪的，就只有这件事了，但你一个小小的彭家不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所以，我想……你父亲说，他跟里世界有过接触，恐怕跟他接触的人，同天宫教廷关系斐然吧，毕竟，仅仅两天就能根据一件小事追踪到我们的踪迹，天底下除了天宫教廷，我想不出其他的组织有能力做到这种事了。”

“镇门口的告示栏上贴的告示是故意引诱我们来此的诱饵，我们来的时候，你彭家如此冷清也是疑点之一，毕竟你父亲在我们面前表现得如此大方，怎么会没有江湖医生主动找上门来呢，原因只有一个，你父亲根本没打算接待江湖医生，他的目标只有我们；或许之前接待了几个，但那只是为了消除你母亲的疑心，大部分的，都被你父亲回绝了吧。”

“由此也可以得出，装病的你也是知情人，而你的母亲置身事外，不得不说你跟你父亲的演技确实可以，再加上以结婚为由扰乱了我的思绪，当时我还真没有看出破绽。”

“你的父亲现在应该跟天宫教廷中的某人，也就是这一整件事的幕后主使在一起吧，他必定知晓岚岚的本事，所以此刻应当是在准备应战，设下圈套让岚岚在城里乱逛也是为了给他们争取足够准备的时间，而你的任务就是在他们准备就绪后，故意抛出线索将岚岚引到他们那儿去，我说的没错吧。”

“错，大错特错。”彭纤纤冷笑一声，“你这就叫自作聪明，假如你说的都是真的，你都已经被困住了，我们何必大费周折去招惹顾大侠呢？什么都不做，你也会被饿死，不是吗？”

顾苍生托着腮帮子摇摇头，“因为你们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我啊。”

彭纤纤瞳孔微缩，“什么？”

“诚然，我跟岚岚认识以来，遇到过多次天宫教廷的追捕，毫无疑问每一次他们的目标都是我，时间长了，我都有点先入为主了，岚岚估计也是这样，所以才没把这次的事往自己身上想，实则，这一次，你们针对的不是我，而是岚岚。”

“最明显的证据，初次见面时，彭老爷认出了岚岚，却没有认出我，当时他的表情真切，不像是在说谎，说明他真的不认识我，换言之……跟他接触的人只告诉了他岚岚的情报，没跟他说我的，由此证实他的目标不是我。”

“将我困在结界中并不是要我死，而是想要束缚住岚岚的脚步，不让他离开这座城镇，我想，这座城里，应当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帮助他打败岚岚的吧，要不然不会特地选在这里，彭小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彭纤纤不由地重新开始审视面前的这个男人，瞧着他那张自信满满的脸，沉默了片刻过后，微微抬起下巴，终是承认了，“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现在就等同于一个废人，什么也做不了，不错，你方才的推理，全都是正确的。”

顾苍生耸耸肩，还不忘给自己鼓鼓掌，“但我还有一个小小的疑惑，不知道彭小姐能否为我解惑呢？”

彭纤纤“说来听听。”

顾苍生“就是你们打算如何击败岚岚呢？就我所知，整个天宫教廷能与岚岚抗衡的，恐怕就只有教皇跟那个新晋的守护者了，跟你们接触的人总不会是他俩吧？”

“不是，但那又如何？”彭纤纤不知为何有些骄傲地说道“我们自有我们的方法。”

“诚如我先前所说的，你们让岚岚始终停留在城内，并在过程中途径你们设计好的地点。”顾苍生轻抚下巴，沉思片刻，“我斗胆猜测，你们该不会……想利用风水吧。”

彭纤纤的眼中，讶异与不解慢慢溢了出来，顾苍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没曾想啊，跟你们接触的人居然还是个风水大师啊。”顾苍生露出得意的笑容，“想来，他是借由彭老爷的行动，诱导岚岚途径特定的地点，以此来改变岚岚的风水，而后在最后的地点，也就是鱼龙庵，设下特定的阵法，将岚岚的风水固定下来，以此来削弱岚岚的力量，我说的没错吧？”

“……是又如何？”即便计划的核心部分也被顾苍生看穿，彭纤纤依旧一脸的高傲，“你此刻被困在此地，顾苍岚已经动身前往最后的场地，我们的胜利已然无法动摇。”

顾苍生嗤笑一声，“胜利宣言还是留到你们打倒岚岚之后再说吧。”

彭纤纤轻挑眉，“怎么？你这个状态，还有办法通知他不要去鱼龙庵吗？”

“没办法啊。”顾苍生摊摊手，“但是我为什么通知他呢？”

彭纤纤不由一愣，继而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危急关头，可以为了保护自己而抛弃自己的兄弟，你们这对兄弟还真是让人贻笑大方呢。”

“不不不，你误会了。”顾苍生摆了摆手指头，“我可没说我要抛弃岚岚啊，要也是他抛弃我才对，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你们胜不过岚岚而已。”

“胜不过？”彭纤纤嗤之以鼻，“难为你这么信任他了，但是很可惜，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现在的他就是瓮中之鳖，瓮中之鳖你懂吗？”

顾苍生轻笑一声，目光清澈且坚定，“顾苍岚这个人，可不是你们做了准备就能打倒的啊。”

——

鱼龙庵。

作为镇内最具标志性的景观与建筑，今日凌晨，却是冷冷清清，渺无人烟。

顾苍岚提剑踏上山路，信步来到此处，在那庙宇间，见到了背对着自己的熟悉身影。

正是他找了一天的彭老爷。

“顾大侠，你来迟了。”彭老爷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转身看向顾苍岚，一反常态，极尽嘲讽之本能，“天都亮了，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顾苍岚拍了拍身上的灰，语气无比平静，“没，迷路了。”

彭老爷“……”

多么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且朴实无华的原因。

“咳咳。”咳嗽两声以缓解尴尬的气氛，彭老爷重整旗鼓接着说道“我想，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的疑惑，不必心急，我……”

就在他说话的这当会儿，顾苍岚已经将剑拔了出来。

彭老爷见势不妙，赶忙跳过了废话环节，轻咳两声过后侧过身，“其实，有个人，等你很久了。”

正打算动手的顾苍岚动作一顿，眯眼朝前看去。

彭老爷的身后，本是空无一物的青石路，只在眨眼间，便有一人凭空出现在此。

那人一头细碎黑发，一袭黑色紧身衣，简单干练，显然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一双眼睛蕴含着滔天的怒火及仇恨，狠狠地盯着面前的顾苍岚。

“很惊讶吧。”男子冷笑连连，向前走了几步，在顾苍岚身前约莫百米处停下，与其四目相对，“没想到吧？”

“你……”顾苍岚眉头一皱，“哪位？”“确实。”男子下巴微抬，煞有其事地说道“你我这是第一次见面，你理应还不认识我。”

顾苍岚“那你还问我惊讶吗，你有病啊？”

男子“……”

“顾大侠，我劝你好自为之。”彭老爷眼见自己的靠山在气势上落入下风，连忙主动出击，“你可知晓这位大人是何身份？请允许我为你介绍，这位便是天宫教廷的十二神将之一，葛神将是也！”

顾苍岚点点头，反应极其平淡，“你好。”

“……”葛神将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眼神再次变得凌厉，“顾苍岚，你可认得葛神将？”

顾苍岚顿感莫名，“不就是你喽。”

“不，我说的不是我，是在我之前成为神将的，我的父亲。”葛神将道“我父亲参与了两千年前的双神大战，在大战结束后，幸存下来的他成为了天宫教廷的神将。”

顾苍岚掏掏耳朵，“抱歉，我对你父亲的故事不是很感兴趣，我只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说明那个结界实则是你的手笔吧，我只要打倒你，结界就会解除了吧。”

“不妨听我说完如何？对你来说或许无关紧要，但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葛神将眯起眼睛，瞧着顾苍岚做好了战斗姿态，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千年前，你，杀了我父亲。”

顾苍岚果如葛神将预料的一样，稍稍愣神过后，收起了架势，皱眉开口问道“我杀了你父亲？什么时候？”

“你果然不记得了呢，也对，对你来说，那只是你杀过的诸多人的其中一个而已。”葛神将耸耸肩，状似轻松，眼中的愤怒与仇恨却愈发浓郁了，“那就让我再帮你回忆一下吧，那家伙现在叫什么名字来着？顾苍生？就在你跟他相遇的那一天，你杀了我父亲！现在！你想起来了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顾苍岚确实想起来了，那天，追捕顾苍生的三人中，确实是有一个神将，来不及自报家门，就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顾苍岚面露异色，这会儿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所以，你的目标不是苍生，而是向我复仇？”

“不错！”葛神将举起手，一柄长剑自远方掠来，落入其手，“一千年！我修炼了一千年，好不容易爬上神将的位置，为的就是今天！今天！在这里！我要为我的父亲！为葛神将！讨回一个公道！”

顾苍岚摇摇头，“你想找我复仇，随时可以，何必如此大费周折，还把不相关的人牵扯进来，这是何必。”

“可笑！”葛神将讥笑连连，“一个杀人魔还有脸在这里指责我关心别人？你的嘴脸让我感到恶心！不必再装了！露出你的真面目吧！”

顾苍岚微皱眉，“你真要与我打？”

葛神将牙关收紧，眼神几欲喷出火来，“你在小瞧我？”

顾苍岚沉默了，但有时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葛神将握紧了手中的剑柄，额上青筋暴起，站在一旁的彭先生见状连忙与其拉开距离，却不料在下一刻，葛神将忽然收起了架势，因愤怒而憋的通红的脸色也在顷刻间回归平静。

愤怒的顶点，便是冷静。

“你说的不错，我听说过不少你的事迹，哪怕我修炼了千年，成为了神将，在你看来恐怕也没什么分量。”葛神将点头道“见面之后我更是清晰地感觉到，你的强大，我，不是你的对手，不过……”

“假使无法令自身在短时间内变强，那么，削弱对方的力量不就是了。”

语毕，葛神将双手合十，大喝一声，一个绚丽多彩的法阵，瞬间成型出现在顾苍岚的脚下。

这一招来的无比迅速，饶是顾苍岚，毫无防备下也有些措不及防。

也就是这一刻，城内各处，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力量开始汇聚，伴随着顾苍岚体表灰光一闪，法阵，消失了。

顾苍岚捏捏拳头，眉头一皱，“力量，减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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