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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琮晴。”魏诚风突然出现,一脸灿烂,压得周围的夜色也似乎和煦起来,“我是你师兄杜卿言的朋友。你骗过了其他家族,但你应该没真的与他动手吧?
琮晴怔住。
他察言观色“在你面前,杜卿言很傻的,如果你真的动手,他会束手就擒。”
“既然有了答案,就快些走吧。这夜深人静的,被人看见了不好。”琮晴下了“逐客令”,但不凶恶,相当于朋友间的“改天再见”。
“杜卿言的事,你若只到此为止,就失去了处理的主动权一旦被其他家族知晓,他在劫难逃。”他严肃起来,“我与他自小相识,对他的处事立场、底线,以及家庭氛围很熟悉。我敢打包票在整件事里,他最不知情,完全是被他的父亲利用,不该由他承担罪责!”
“家庭?”琮晴想到选拔第二场、在“靖奕”的第三天,杜卿言曾说“我与你的生活,是云泥之别”(第章),就不由得流露出伤感,“给我说说吧。”
“他没有母亲,父亲在狐山‘青冥’生活——”魏诚风把已知情况,言简意赅地叙述,逻辑清晰,“朋友”之情义呼之欲出。琮晴若有所思她之前就认定杜卿言不可能主动为之,所以才暗保下来;魏诚风说的没错,蒙混过关不是长久之计,该怎么办呢?
“先去找他的父亲!”他寥寥数语,正中人心,“他年迈孱弱,却精通幻术,或许与你们所师承的‘凛月派’有关。”
凛月派?琮晴愕然。
“你是和我一起去呢?”他问,“还是要带队出发?”
(此事不易声张,她岂会带队出发?)
见她选择前者,他追加一句“那时间你来定,我随时可以出发。”
“我们即刻动身。”琮晴觉得事不宜迟。
“不急。”魏诚风一惊,连忙阻拦,“你该花时间准备一下,带些防身、联络的玄器,再给翼云公子、于前辈与师傅,报备一下行程。”
“防身的东西,我从来随身携带。”琮晴暼一眼左侧的斜兜,示意放心,“你今夜的到此一游,也与魏老报备过了?”
“这是秘密行动,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话一出口,他就知道拗不过她了,“好,狐山也是你的熟悉之地,我们这就出发。”
天边的云絮积蓄,恍惚间已漫过半片皎月——
路径的前半程,琮晴修习的必经之地,两人并肩,语态轻松。
“我有件事想问。”她突发好奇,“‘雪洞’一役,我在旁观战,觉得你已玄武九级,对吗?”
“差不多了,最多再过半年,就能正式晋级。”他得意,坦率貌,“我算是魏老的心腹,他日必在魏家站稳一席之地。”
她“咯咯”地笑“那将来还请多关照了。”
“笑够了吧。”魏诚风故意唬脸,“我也有自尊心的。”
琮晴点头,但眉眼弯弯,止不住的笑打破彼此间的隔阂。
“‘提问’这件事,朋友间从来都有来有往。”魏诚风以“朋友”自居,不显突兀,“这次换我来问你刚才提到的‘雪洞’一役,我两次向你伸手,示意可以扶助,但你都没接,是为什么呢?”
琮晴犹豫。
“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但不要拿‘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敷衍。”他的话里话外,总透着一股子的低姿态。
“因为师傅提醒过我面对习得幻术之人,若不知他师从何派,就不要轻易牵手以拉近距离。”琮晴据实已告,“你在我面前,可以轻易就幻出我的仿品,难免吃惊嘛。”
“原来如此。”他似乎松一口气,“当时,我稍微有点失落,以为你看不起我。”
至此,两人已然熟络,也进入路径的后半程“青冥”地界。
琮晴不熟悉,走走停停,时刻关注周围。
魏诚风不习惯这个速度,拍着胸脯说“别怕,就由我来领路。你只管跟好我,别东张西望,此处幻影重重,小心迷失——”
话音落下,迟迟没得到回应,他一回头,发现琮晴走岔了。
她止步,眼中是曼妙的湖泊,膨大的彩色涟漪,一圈、一圈扩大又回拢,有音符萦绕空中,还有隐约的糖果香味。这一派的梦幻色彩,足以满足每一个女孩的童年梦想。
他赶紧用手挡住她的双眸,没好气地说“我叫你跟着我,不要东张西望。”
“你把手放下。”琮晴更没好气,“我师承幻术正宗之‘凛月派’,这样粗浅的幻影,迷惑不了我。”
“好好好,是我粗浅。”魏诚风败下阵来,“那你看出什么了?”
“幻术之基元,皆是水汽,但此处的水汽很稀薄。”她思忖,“我猜这里并非幻景的原生地,它从别处始发,再转移到此。”
魏诚风一脸懵圈。
“这就像是果木嫁接。”她简单类比,“你听不懂也没关系。”
“好像很深奥。”他似懂非懂,“但我们无须探究我记得常走的路,你只要跟着我,就可顺利到达。”
“那只是目的地,不是此行的目的。”琮晴不认同,“此处的幻景如此之大,如果行动时,被他父亲利用,呈牢笼状箍围,我们何以全身而退?所以必须先洞察此术的奥义,掌握主动权,才可能有效反转。”
魏诚风老实地退居二线“就有劳于小姐领路了。”
此时微风轻扬,有一缕夹杂着泥土的湿润,从她的鼻尖飘过。
“走这边。”她顺着气味追寻。
很快,两人走进一片结冰的湖面冰层很厚,无比坚实,但能看清冰面下的湖水清澈,鱼儿不受寒冷所扰而四下游动;冰面上有一处很小的篓眼,湿润的气息由此腾起。
“看来这就是你所说的‘原生地’幻景从此处孕育,再搬到他处。这块巨大的浮冰遮挡了水汽的腾发,旁人就无处查找。”他触类旁通,还不耻下问,“但我想不明白的是弄清楚‘幻景的原生地’,到底意义何在?”
“我有‘冰魄’在手,可以钳制对手的幻术攻势。”琮晴鼓了鼓左侧的斜兜,“现在才可以放心地从冰面滑向目的地。”
“厉害!”他举起大拇指,“现在就‘放心’走吧。”
夜色深邃,举头望去,云层密闭,再不见皎月——
如霜的夜色,冰封的路面,丝毫不见的寒意,诡异得蠢蠢欲动。
两人行于冰面琮晴以冒出水汽的篓口为基点,小心翼翼地标记路线;魏诚风跟在身侧,看起来是从属地位,但每到路段分支,由他掌控方向,占有实际的主动权。
“是不是走得太慢了?”来到此地,他熟门熟路,也渐渐吃不消她的小心翼翼,“于小姐,天快亮了。”
琮晴抬头,明明还皎月高悬。
他叹气“我是提醒你才走了一半的路程,请注意时间。”
“哦。”她应得有口无心。
“为什么凛月派会选你为继任者?”他突然发问。
“不知道。”她一笔带过,专注脚下。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他像是有意撩拨,又像是路途漫漫,闲聊一下,“我与杜卿言时有切磋,你的技艺与他相较,似乎一般。”
她止步,眯着眼疑惑“今晚的对话中,你好像对我的幻术并不认可,是我的错觉吗?”
他迟疑片刻,冷不丁凑近,像顽皮的男生说悄悄话“不是错觉。”
琮晴不悦,但“不悦”仅限于对话的内容;而对突然拉近的距离,没有在意。
“我猜之所以你成为继任者,一方面是因为家族身份显赫,处理事务时,很多人会买你家族人情;另一方面你血缘高贵,学习幻术更有天赋,提升空间很大。”他径直说话,也径直地开道,“但‘血缘’本就是很微妙的东西,并非恒定不变,不是么?”
她虽不好奇,但同行者顾自走远,就不得不跟上。
“血缘关系中,‘母亲’怀胎十月产子,关系明确;但‘父亲’并非一目了然,特别在民风开放的地域,‘父亲’容易张冠李戴。”他讲得兴致勃勃,“我曾听闻一事,稍稍有些血腥,但确有其事。”
确有其事?她起了兴致。
“一个动乱的清晨,天微亮,怀着身孕的女人带着幼女,去找男人负责,说‘我这胎是男孩,你要给我一个名分’。但那个男人早有妻女,正室之魅力如天上星辰,叫人仰望;且他的爱慕者众多,都不是省油的角色。那怀着身孕、上门讨要名分的女人,虽如花年纪,却家世贫寒,你猜会是什么结局?”渐渐地,迷雾漫开,稀薄且清雅,魏诚风以旁观者的视角切入,徐徐道来也引人入胜。
“这件事,与你所说的‘血缘’有何关系?”琮晴自觉清醒,还记得主题词是哪个;但事实上,已被他牵引思路。
“正房没有动作,对于她家的男人此事稀松平常;但其中一个爱慕者就坐不住了,直接毙命了那对母女。这一幕,震惊了在场的男人与正室,以及他俩的女儿。”他稍作停顿,确定她听得入神,才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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