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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春达对安义说:“可以说车上血液的dna报告是关键的证据,如果没有这份报告,最多只能证明谢文乐驾驶过车辆。”
安义问:“不是有基岩可以鉴定吗?”
田春达说:“基岩里含有的矿物质并没有唯一性。打个比方来说,你到蛋糕店买了一大块水果蛋糕,并把蛋糕切成小块,有的小块上沾有苹果,有的小块上沾有草莓,它们都可以称为蛋糕,但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你如何证明这几块小蛋糕是从某一块大蛋糕切下来的?毕竟蛋糕上的水果都不同。基岩的道理也是一样,含有某种矿物质的岩石颗粒可以认定为基岩,但是基岩并非只含有唯一的矿物质,所以在法律上这种证据只属于侧面证据,不能给定案起到关键作用。但是dna则不一样,稍微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全世界除了同卵双胞胎以外,没有哪两个人的dna完全相同。能否锁定嫌疑人,要等张伟的结果。”
哐啷,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张伟探出头来,对着大家十分酷炫地说了两个字:“抓人1
田春达听后连忙把刚点燃的烟卷戳在了烟灰缸内,快速地掏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
此时谢文乐家院外,呼啦从棉花地里钻出了十几人,把院子团团围祝嘭,随着一声破门器的破门声,谢文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抓获。
田春达也带人第一时间前往谢文乐的住处,找寻与案件有关的其它物证。
9
走进谢家院子,穿过猪圈,便是堂屋,在堂屋北边墙上有一个暗门,推开门有一个直通地下的阶梯,沿着阶梯走进去,便是一间一百平方米左右的炼油作坊,作坊里散发出阵阵的腐臭味。作坊呈正方形,房顶上悬挂着昏黄的灯泡,北侧堆积着大量的死猪,东侧是一组锅炉,锅炉中还在熬制黑心油,西侧摆放了十几个空桶。张伟一进屋便拿起镊子在作坊里到处提取检验样本。
在这个作坊里,最令安义惊讶的还是摆在正中间的那台电动切割机,这种切割机就是木匠最常用的那种,一个四方的铁板上,安置了一个跟洗脸盆直径差不过大小的锯齿状切割片,此时切割片上还挂着没有切割完的死猪。
“这应该就是分尸工具1安义直勾勾地盯着切割机说道。
“看看在这切割机上能不能提取到死者的dna。”田春达冲着蹲在地上的张伟说道。
张伟听后,点了点头便朝着安义的方向走了过来。
高度紧张地工作了三个小时后,谢文乐住处这个案件关联现场基本处理完毕。接着张伟负责回单位对检材进行化验,其余人跟着田春达回到了刑警支队,准备审讯嫌疑人。
焦急地等待了四个小时后,张伟传来捷报,在谢文乐的地下作坊内提取到了基岩的成分,在切割机上找到了死者的dna,在谢文乐所居住的房屋内找到了五桶人工压榨的花生油,成分跟泼在死者面部的花生油成分一致。一条证据锁链如同金箍般死死地套在了嫌疑人谢文乐的头上。
咣当,刑警队审讯室的房门被重重地关上。郝东和安义坐在田春达旁边,孟晓春坐在了审讯室的电脑前。
田春达没有过多的动作,开口对着谢文乐说道:“咱们也不用卖关子了,你也应该知道你犯的什么事。”
谢文乐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怎么?想玩沉默?不想说是不是?”田春达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恼火。
依旧无声。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要不要通知你在省城的妻儿过来见你最后一面?”
田春达参与过这么多次的讯问,对嫌疑人的心理脆弱面把握得相当到位。在审讯之前,田春达就做足了功课,原来谢文乐有一个十分争气的儿子,去年考上了省重点中学,他的妻子为了照顾儿子,也跟了过去。他为了能赚够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一个人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任劳任怨地待在那个肮脏不堪的地下作坊里。每天的工作时间最少有十三个小时,如果不是对家庭有十分强烈的责任感,换成是谁都不一定扛得祝
果然,田春达一提到谢文乐的妻儿,他的泪水便如决堤的洪水般从眼角涌出。
“谢文乐,我很敬佩你对家庭的责任心,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触犯刑法?”田春达问道。
“都是那个该死的黄秀芳,都怪她1谢文乐双手使劲地晃动着审讯椅上的铁锁链,表情愤怒地咆哮道。
田春达看着面目狰狞的谢文乐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等他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些,田春达再次开口问道:“你要是心里有苦,就倒出来吧。”
谢文乐低头在袖口抹了一把眼泪,更咽道:“这事要从我父亲活着的时候说起。当年我父亲在的时候,这个黄秀芳就时不时地勾引他,两个人经常厮混在一起,在村里弄得闲言碎语漫天飞。我母亲死得早,家里就我一个男孩,我父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我也没有本事给父亲再找一个,所以既然父亲喜欢,我也只好随他去。我家本来就住在村子最南边,我平时也不往村子里去,谁爱说谁说去,我也不能堵人家的嘴。”
“我起先没有在意,后来跟这个黄秀芳接触长了我才知道,她就是拿我父亲当摇钱树,时不时地从我们家里拿个千儿八百的。以前我父亲是开油坊的,我们家在村里还算富裕,我父亲手里也有两个钱,可没到两年,就被这个黄秀芳骗个精光。直到我父亲死后,她还三天两头到我们家要钱。”
“你父亲是怎么死的?”田春达打断道。
“急性心脏玻”谢文乐回答道。
田春达盯着他的眼睛约有一分钟的时间,然后开口道:“行,你接着说吧。”
谢文乐木讷地点了点头:“我当时所有的经济来源就是那十来亩棉花地,儿子考上了重点中学,需要钱,我哪儿有那么多闲钱给她?可不承想,不给她钱,她就撒泼,一点儿道理也不讲。有时候碍于面子,我就给她几十、一百,打发她走。”
“可她还真把我们家当成摇钱树了,一没钱就来,一没钱就来。我平时也好说话,一直忍着,直到一个星期前的一个晚上,我实在是忍无可忍。”说到这儿,谢文乐的牙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田春达没有打断,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个坐在审讯椅上的男人。
一支烟以后,谢文乐抬头看了一眼泛黄的墙顶,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记得那天下午下了一场阵雨,我刚把院子里的猪饲料收到屋子里,黄秀芳就来了。根本都不需要问,她又是来要钱的。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张口就要两万,说是在外面赌场输了钱,借了高利贷,如果我不给她,就死给我看。她的这种伎俩都不知道在我家上演了多少遍,我也懒得理她,直接到地下室干我的活儿,当时我朋友李升刚给我送来一车货,他那边还等着要油。”
“可没想到,黄秀芳这次竟然掏出了一个红本子,是她跟我爸的结婚证。看到这个我傻眼了。她跟我说,她看过什么《婚姻法》,这个四合院是我父亲名下的,现在我父亲死了,她作为我父亲的配偶,这房子就是她的。如果不给她两万也可以,她明天就带人来看房子,要把这个院子给卖了。”
“我在电视上也看过一些法律节目,她要真成了我爸的合法老婆,那这房子肯定有她的份。”
“我从她手上抢过结婚证,看了一眼我爸跟她的合影,就知道这个证是真的,它是在我爸死的前一年办的。得知这种情况,我很快冷静了下来。因为我知道,这次事情比我想的要严重。”
“我从屋里拿了一瓶白酒,对黄秀芳说,两万块我身上没有,容我几天去凑。她看我态度变了,对我也变得客气起来,她对我说,这次要不是真的被高利贷追债,她也不会拿结婚证来要挟我。”
“她还真以为我会服软,可她哪里知道,在我的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和她之间的恩怨一定要有一个了结,反正她就一个不联系的儿子,我杀了她,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头上。晚上,我趁她喝得迷迷糊糊时,直接把她拖到了地下室,用切割机把她活活地给切了。”
“你为什么想到分尸?”田春达右手握拳顶着下巴问道。
“我们这边都是旱地,挖坑很费劲,这么大的尸体,不好埋,我只能把她分割成小块,这样好处理一些。”谢文乐十分冷血地回答。
“你当时没有想过把尸体提炼成油?”田春达眯着眼睛,问出了一个十分变态的问题。
谢文乐听他这么说,显得十分平静:
“想是想过,但是我觉得这样干太丧良心,毕竟这油是给人吃的,我总要给我儿子积点儿德吧。”
“你当时把尸体扔在哪里了?”田春达此时看谢文乐的眼神有些转变。
“我平时经常往来于南山市和西平市之间,我知道南山市高速公路旁有一段路都是塌陷区,没人居住,所以就把分割好的尸块扔在了路边。”
“你用什么东西装的尸块?”田春达开始对细节进行提问,因为这些细小的情节,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说得清楚,撒谎是编不出来的。
“以前我父亲干油坊时候剩下的麻包。”
“你把尸块分割好以后,还做了什么?”
“我从家里的油桶里舀了一瓢花生油,烧热后泼在了黄秀芳的头上,这样就没有人能认出她的模样了。”谢文乐回答道。
“你的作坊里到处都是猪油,为什么要单独烧一瓢花生油?”田春达也说出了安义心中的疑惑。
“因为我怕猪油凝固以后粘在地上和车上不好清理,所以就用的花生油。”
“你想得还真够全面的。”田春达冷哼一声。
谢文乐被他这么一说,唰的一下脸红到了脖子根。
“你知道羞愧,说明你这个人并非什么大恶之人。”
田春达说完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盯着他足足有一分钟,然后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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