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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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行进很快，到了京口，再走两日便是京城了。随着离京越来越近，心中不是兴奋，而是惴惴不安。

走在路上的时候，魏芸儿的目的是京城，一路有人照顾，有人护卫，不会觉得多么的飘渺不定。

可是一旦入京，将来前程如何？许华峰又是怎样的人？接下来又将面临怎样的生活，都是未知数。

随着京城越来越近，心中不安更强。

似乎感受到魏芸儿的情绪低落，季公子经常找我讲话，言语之间时时有安慰之意。有这样一位朋友相护，何其幸哉。

来到馆驿，用完饭刚要起身，听到门外传来喧哗之声。

外面走进几位身穿官服的大人，领头的一见季公子就高喊“子固贤弟，这一去半年，今日得见，真是幸会。”

季公子连忙迎了上去，两人互相行礼，进房叙话。

“子固”这名字在耳边炸响，突然想起来，在建安府，穆提督就是叫季公子“季子固”。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晃动，却抓不住。

回到房里，沉下思绪，觉得漏掉了什么。想了半天，有几个地方不明白，得找人问一问。

出门刚好看到季明，就请他到屋子了。

“大人，刚才那位大人为什么叫大人子固。”

“我家公子姓季名弘毅，字子固。”

“芸儿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魏姑娘客气了，有什么尽管问。”

看着季明离开，我坐在那，强压下心中的悸动。

这世上尊敬别人，要么以身份相称，要么称呼其字，叫别人名的是很无礼的行为。所以只有贼人，才会对季大人叫季弘毅。

原来“芸儿”不是随便喊得。姜阳、沈子衿自幼与魏芸儿相识，也只会喊“芸儿妹妹”。

想起与季公子相交的一幕幕。怪不得在建安府的车上，他会问，介不介意他叫“芸儿”。

那日季公子醉酒拉着我的手，让我喊“子固”，他唤“芸儿”，并不只是称呼那么简单。怪不得第二日他知道了，脸色大变。上船后，就一直避开，言语间也冷淡疏离。

想到如今我们相处的方式，季公子的一言一行。

“子固，子固……”原来，是我不懂。

晚上，季明来到公子房间，服侍公子更衣。

最近公子和魏姑娘相处愉快，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比起疏离客气的那段日子，公子看起来，心情好多了。

从小到大，自己也从未看过公子像现在这样，每天都眼中有光。

想起今日魏姑娘的问题，就笑着说“公子，魏姑娘真有趣，和你认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子固是公子的字，今天才来问我。”

“她问你什么？”听到公子声音一沉，抬头看，公子的脸色变了。

“没什么，就问了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说”公子面罩寒霜。

意识到不对，连忙站好，思索了一下，

“魏姑娘问，什么人可以称呼公子的字？”

“女子可不可以称呼公子的字？”

“为何我都叫她魏姑娘，哪怕在催她逃命的时候，都不叫她芸儿。”

“芸儿是不是不能随便叫？”

抬头，看见公子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公子挥挥手让自己出去了。

难道自己说错话了吗？

为什么说完以后，魏姑娘也好，公子也好，神情似乎都有些不对呢？

季弘毅呆呆坐在那。

魏芸儿知道了，今天听到自己的字，就叫季明问话，聪慧如她，怎么可能不明白。拿出那个匣子，现在或许可以送给她了。

这一夜季弘毅无法入眠，第二日见到魏芸儿，她对自己行礼后，就转身上了车。

这两天，她一直都在车中。即使下车休息，也是远远躲在自己。自己与她说话，总是说不到几句，就告辞离去。能感觉到她在避开自己。

明天就能赶到京城了，魏芸儿是如何做打算的，打发季明去问问。

坐在房中，心中正在打算，昨天想了一天一夜，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听到敲门声，原来是季明。我问他京城是否熟悉。

“那是自然，在下自小长在京城，后来又在司里办差事，这京城里里外外，十里八乡，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拿出信，向他询问上面的地址。

“魏姑娘，这地方不在京城里面，是在郊外的一个县，离京城不远，也就三四十里的地。坐车的话，也就两个时辰左右就到京城了。”

“这是家父的住所，芸儿如果去那里，明天是否就不用进城了？”

“是的，不用跟车队京城，半道上就可以直接去那儿。魏姑娘，你不和我们一起进城吗？”

低下头“芸儿来这，就是投奔家父的。”

季明看魏芸儿这样，就告辞了。

坐在房里，知道该离开了。

不管季公子对魏芸儿是否有意，都是负担不起的东西。

既然明天就要离开，看看床上的东西，还是跟季公子道个别比较好。

拿起东西，走到季公子房外敲门。推门进来，季公子见到我，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看着他，微微一笑“一路上大人精心维护，让芸儿安全到达京城，芸儿不胜感激。明日就不随大人进城了，直接去家父住所，今天过来，想跟大人告个别。”

深施一礼。

“魏姑娘，言重了，只是千里迢迢而来，可否让在下先派人去探听一下，你再前往。”季公子劝道，眼中有无限的期待。

深吸一口气，如果我什么都还不知道，会接受这样的安排。可如今已不同。

拿起手中的枕头“多谢大人一路相伴，芸儿没有什么好谢的，上次说到京城，要给大人做个新的枕头。既然如今不进城，也不知何时能与大人再相见。就在路上做好了，送给大人了，聊表谢意。”

拿起几本书“这些书还给大人，多谢大人教诲，让芸儿受益匪浅。大人所做之事，魏芸儿感激在心。”

说完，施礼转身要走。

“芸儿！”

身后传来季公子的呼唤，这是离开建安府以来，他第一次唤芸儿。此刻，已经不是他的丫鬟。

季公子就站在身后，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他在等我的回答。

衣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他。

那双星眸熠熠，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季大人，芸儿告辞。”

眼前星光陨落，内心不由一痛。

走回房间，靠在墙上，只觉得胸口发闷。

知道怂，自己实在没有勇气，背负起这样一份情感，去面对未知的前途。只能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第二日打开房门，季明已经站在门外，

“魏姑娘，公子吩咐在下把你送到家。”

将行李拿下，放在马车上。来到车旁，看到季公子已经站在那。

看见我，季公子拿出一封信

“愿姑娘一路平安，季明会安全送你去父亲家。姑娘孤身去投亲，如果有什么为难之处，可以去这信上的地址找在下，在下或可助一臂之力。”

朝他深施一礼，“多谢公子，芸儿记下了。”

季公子送我上车，季明一扬鞭，马车扬尘而去。

回头掀开帘子，远远看见季公子伫立在尘埃之中。

实在感激他的情义，只是我们之间的距离何其遥远。

知道自己离开靖江府的原因，那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季弘毅望着车驾离去扬起的尘埃，隐隐约约能看到魏芸儿掀开帘子，和自己道别，心中无比黯然。

昨晚看着魏芸儿离去的背影，再也按捺不住，脱口而出叫了“芸儿”。

可是她最终都没有叫出“子固”。

知道她的意思，看着她离去，心都失去了力气，原来彼此只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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