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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父亲!”
是哭喊,声音高得变了调儿,外面肯定能听得到。
“住口!你是想让满府乱起吗?”
裴尚书嘴里喊着血,不得不说话,只有气儿,没有声儿,裴铎这才扑跪在他椅子边脚下。
“听着,别声张,我没有事儿,没有事!”
他能出点儿声了,一手扶住儿子的肩膀,把重量压在他身上,他被按得一个踉跄。
“哼,我还没有死,你就撑不住了?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比你七弟老成?那你倒是拿个章程呀!”
声音从头顶传来,不大,却如雷砸在裴铎头上。
“求谢家,徐家?你进来前我还抱着一丝奢望,现在奢望没有了!你不明白?”
看儿子一脸茫然,他更失望了。
“都说谢家后继无人,你姑父不肖纨绔,表弟个个像他,现在看来---为父有个你这样的儿子,死得更早!”
对儿子的讥讽让他心痛不可当,自己这个儿子一向自视甚高,作为长子嫡孙,以为自己就是整个裴家,怪自己,都怪自己忙于朝内,没有教好他。
“你处处不如你七弟,又处处和他别苗头,他一宣布不入仕,你比咱们对家儿政敌还高兴,你还知道你们是一个祖父的兄弟吗?知道什么是家,什么是族吗?你知道在外人看来,你和你七弟都是裴家人吗?你不知道!还承大业。哼,做个普普通通乡野小族的宗子,族长,你都不配!”
“爹,你别生气,我没有,我---我就是着急了,你别生气!”
裴尚书轻叹一口气,向后靠住。缓了一会儿,才把语气变温和。
“不全怪你,你资质有限,外人---他们又把裴家捧得太高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是本朝最年轻的尚书,他自己知道自己资质也有限,儿子不知道。
裴铎很害怕,没有了父亲,祖父的心要偏到哪里去?他们捧得只有七弟!不对,父亲提携教导的也只有七弟,哪怕是七弟的同窗朋友。
“你心有怨念,我心里有何尝不酸,我和你叔父---”
想到刚刚得到弟弟惨死的消息,他喉咙有涌动两下,被自己强压了下去,他要冷静的交代完家里的事情,再想想如何应对,府外的巨浪。
“还有你姑母,一母同胞,你和二弟七弟八弟就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一家人,分不开,他优秀能干,是你的福气,如同,你叔父打理庶务,解决了为父我的后顾之忧!”
这话自己明里暗里说过教导过,今天他痛心疾手,希望儿子能听进去。
“父亲!”
叔父死了,叔父疼自己,就像父亲疼爱七弟,思及此,裴铎的眼泪又下来了,头脸贴在手上一动不动。
“裴家面临灭门之祸,你若是还听不进去,就是天要亡裴家,去吧,按照我的意思,顾好家里,内言不出,外言---外言管不住了,别让府里乱起来,去吧,打点行装挑几个人,去接你叔父!我要静一静!过半个时辰,让你二弟进来!”
裴尚书有气无力,不想再多说,自己话说尽了。
“父亲,我先去请太医!”
许久,裴铎跪在地上的腿麻木打滑,起了两次,都没有起来,等起来了,对上父亲苍白如纸的脸,一阵心痛。
“不用,动静太大了,我没有事儿,让你母亲做个护心汤就好!”
“那,一会儿给祖父请脉的太医来了,顺便让他来看看,这,合情合理!”
裴尚书摆摆手,现在没有可以相信的人,太医院可是在佳阳公主的手里!是啊,带头儿弹劾父亲的正是程驸马家的人。
“去吧,放心!”
裴铎虽然没有气力,还想再劝,被制止住,他要休息下。
个时辰后,佳阳公主府。
一个內侍急匆匆跑进内院,还在门口就跪下,蒋嬷嬷看着公主变的脸色,厉声训斥
“是走水了?还是下刀子了,让你急成这样?”
内侍知道自己坏了规矩,连忙爬起来,见室内只有他们主仆三人,反身关了门,向内走几步又跪下,等公主问话。
“裴家老二的事传到裴府了?”
她得到消息早了个时辰,程府之所以势力散布各地,主要是开国武将中,除了他们和部将,大多在朝中渐渐寂静无声,比如裴二爷事发地,早就有人看护,照顾,可惜---飞鸽传书说他们晚了一步。现在刚刚由蒋嬷嬷劝着平复了些,不能深想,也不能感伤,现在裴府应该也收到信儿了。
内侍点点头,反应过来,公主没有看他,才迟疑着禀报,公主的肚子太大了,再过一个月,就要生产,自己要怎么说,二公主一向敬重裴家,敬重裴相。
“是,哦,奴婢要报的是---是别的消息!”
公主扶着肚子,平复了一下自己,那个裴家儿郎风光霁月,虽然从了商,还是不减风采,她有孕在身,不能---一定不能放进心里,大周朝陨落的月亮星辰何其多,裴二算不上什么,差点儿没有成自己姐夫,长公主驸马的翩翩佳公子,哎!
“说!”
内侍语气缓缓,他自己听说了都抖了半天。
“裴相病殇了!”
即使有心里准备,嘉阳公主还是一口气耶在心口,半天没有缓过来。
“你没有听错?是裴相?”
她不敢相信。
“是,刚刚,刻钟!”
知道公主着急,蒋嬷嬷连忙替她追问
“怎么回事,你细说说!”
内侍觑着公主的脸色回话儿,还好,公主还算震静,公主可要好好的,本朝公主出嫁名内侍,可是都被高高架起来,不正经领差事的,嘉阳公主除外,自己可要顾着主子。
“他知道了裴二爷的死讯,一口气没有上来---”
公主又抚了抚肚子,知道是鄙夷还算愤怒,甚至惋惜。
“都说尚书夫人崔氏治家有方---原来是徒有虚名!”
“哎,也不能这么说,只怕有心人!”
蒋嬷嬷见惯世面,年纪又大了,没有了主子的不淡定。
“是啊,皇帝念他是几朝重臣,不欲在他病重期间刺激他,裴大的事情还能拖几天,只有裴相死了,皇上才会发落裴尚书---打得好算盘!”
公主顾不得叫起,内侍跪在那里,思索半天,还是赞同的接话儿。
“公主猜的没有错,虽然不知道是谁,却有人在裴府动手了,之前,裴尚书下了命令,不让裴相知道。”
嘉阳公主了然,哪怕被贬,裴尚书没有蠢到惊动父亲,却没有放轻松,只觉冷寒之气从背后冒出来。
“去查,看看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内侍领命下去,吩咐蒋嬷嬷
“搜查裴府的事情是驸马挑起来的,办岔了事儿,你看看怎么弥补一二---事情比我想的严重,她这是疯了吗?”
“殿下,别想这么多,或者是别人也说不定,裴家在朝中和谢家是姻亲,徐相又是嫡孙的恩师,政敌何其多,又又财力,眼红的也不少!”
“眼红?眼红也得有本事!”
有本事的,还能有几个?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很多,但是,不是她嘉阳瞧不起谁,还真是够不上,二公主话说完,腹中一阵疼痛,捂住肚子弯下身去。
“去,去请驸马,公主要发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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