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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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姜宝玉的声音，穆桂大惊，忙转身去瞧姜宝玉的脸色，见她不像听到了什么，却还是一把牵过她的手，急急地出了永乐门，往御用尚服局来了。

这一路她都紧紧地抓着姜宝玉的手，片刻也不敢停留，好像生怕有什么人忽然冲过来把这孩子带走似的。

搞得姜宝玉一脸懵逼。

“大人！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大人？小女都要跟不上了，大人！”

穆桂几乎是被姜宝玉给喊醒的，等她清醒过来时，发现她二人已经来到了御用尚服局门前，而姜宝玉此刻正站在她身边，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她这才松了口气，迅速恢复成以往那般安然自若的模样。

“本尚服想起来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你先回去吧，不要成日游手好闲跟着本尚服瞎混，也去看看其她人都在做什么，跟着一起帮忙才是。”

穆桂把姜宝玉教训了一通，转身就走。

姜宝玉却更懵了。

“游手好闲？我什么时候游手好闲了？别人在干什么？别人都在完成师父教的任务，我师父呢？我师父只知道坑我的钱罢了！”

姜宝玉越想越觉得是自己亏了，恰逢午膳时间，她便一个转身去了饭堂。

正好瞧见许清梦和阿芒她们在领饭，她便也跟着去了。

就听见这两个人正在讨论穆桂来了这两日，御用尚服局发生的事呢。

阿芒：“穆尚服可真是个厉害人物，听说今日在御花园，就连皇帝和娘娘也对她刮目相看呢。”

许清梦却略有些担忧，叹着气道：“就是因为她这样厉害，我才更替宝玉担心了。”

“为甚？”

阿芒不解，“宝玉姐姐的师父厉害，你不是该替她高兴才是吗？”

不等许清梦开口，姜宝玉怪叫一声出现在二人身后，吓得俩人魂都飞走了一半，一人给了她一拳。

姜宝玉却只顾嬉笑，“用不着担心我，我师父人挺好，就是——”

姜宝玉想着要是把穆桂贪财的事儿说出来，估计会对她影响不好，便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道：“总之我跟她在一起，还是能学到不少东西的。倒是你们，快跟我说说，我不在的时候，御用尚服局都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儿了？”

姜宝玉这边只顾着与许清梦和阿芒聊天，倒是没注意到方才放在厨娘跟前的饭碗里，到底装了什么，就直接端着和许清梦她们去桌上边吃边聊了。

阿芒是最喜欢讲这些八卦的，当即就与姜宝玉说了起来。

“你是没看见，今天得知要被换到后宫尚服局时，陆司宝的眼神，我真的从进宫以来，就没看见她这么颓废的时候，整个人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全然不顾形象的瘫坐在地上。”

“还有那个赵司饰，我也是听司饰司那边的姐妹说的，一听到调令，她就疯了一样，一直喊自己活不成了。”

阿芒幼小的脸上透着懵懂，摇头叹气地说道：“真搞不懂她们这些大人，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做事而已，官位又没什么变化，怎么就活不成了呢？”

许清梦自小长在官宦之家，这种事情见得多些，自然明白作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多半没有好下场的道理。

而那些即将被调离御用尚服局之人，纵然或多或少都犯了错，可毕竟是她们进宫这一年多朝夕相处的面孔，多少都是有些感情的。

而分离，本身就是让人伤心的事。

“你也少说两句吧，阿芒。别叫人听见，传到她们那里去。”

阿芒却不以为然，扬着小脑袋瓜浑不在意地说道：“怕什么？对了，听说穆尚服推荐的司察人选，竟然是后宫尚服局的雷掌衣，你们有了解这位大人的吗？之前我还一直以为会是郑司衣来的。”

姜宝玉她们这边聊的欢，却没发现这会儿郑司衣和周司杖正站在饭堂门前，刚好听见了这一席话。

周司杖于是凑到郑司衣面前叹气道：“我可真是替妹妹不值啊，你替她鞍前马后忙前忙后，到头来换来什么了？

如今司察的这个肥缺竟然给了后宫尚服局一个明不见经传的小妮子。

穆尚服这招卸磨杀驴真的太狠了。”

郑司衣扭头看向周司杖，虽知道她有挑拨离间之嫌，但只要一想到这个事儿，她心里也还是不舒服的。

这司察一职虽说与她这司衣的官职一样，都是正六品，但如今各司内库的存支大权收归监察司，各司都要受其监管，谁的权利比较大，不言而喻。

从穆桂进宫来，就一直比起旁人来讲更信任她。

连她自己也以为，若穆桂要在御用尚服局设立监察司，司察一职根本非她莫属，所以先前查账一事，她都亲力亲为一马当先。

如今却被后宫尚服局一个谁也不知根知底的小小掌衣得了，又叫她怎能心服口服？

“你怎么光跟她说这是个肥差，却不跟她说眼下最让人担惊受怕的差事也是这个司察呢？若是本尚服让你来做这个事，你敢接吗？”

穆桂忽然出现在俩人身后，周司杖便当即吓得不敢出声，给她鞠躬行礼，“下官——下官不敢。”

穆桂却不再理她，而是转身看向郑司衣，意味深长地笑道：“在尚服局，还是只有司宝、司衣、司饰、司杖才是咱们的主业。司衣司现在还离不开你，你是知道的吧？”

离不开？

是了。

穆桂与后宫尚服局交换人才，其余三司皆有人员调换，唯有司衣司毫发无损，还是郑司衣的原班人马。

这还不足以证明，穆桂对她的信任吗？

郑司衣想通了此事，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冲着穆桂点头行礼道：“回大人，下官明白。”

“你明白就好。”

穆桂欣慰一笑，继续道：“你是本尚服信重之人，本尚服希望你能在司衣这件事上有所建树，不辜负你在宫中二十年间所付出的努力。”

说着，她便又看向在饭堂中用饭的那些孩子们，阿芒忽然发现姜宝玉的碗里多了一份红烧肉，正端着饭碗怒气冲冲地去找厨娘。

“都不是第一次了，怎么宝玉姐姐碗里的菜，总是比我们的多一份儿？嬷嬷是不是觉得她长得好看，想讨她回去做媳妇了？

要不嬷嬷也考虑一下我，我现在小看不太出来，等我长大了，也会是个美人的。”

姜宝玉也不想无缘无故吃这白食，还把饭碗还了回去道：“无功不受禄，嬷嬷不说明给我加餐的原由，宝玉是不会吃的，还是给我和其他人一样的吃食吧。”

只有许清梦觉得两个人小题大做，强拉着两人回来说道：“作甚要为难嬷嬷，嬷嬷也是好意，东西拿回来我们三个一起吃，不是更好？”

穆桂于是哈哈笑着，继续冲着郑司衣和周司杖道：“记住，在服侍好皇帝的同时，继续为皇帝培养新的人才，将这些少不更事的小树苗们，培养成新一代的参天大树，才是我们这些人最该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