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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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司衣于是终于开始与姜宝玉说起正事儿。
原来神都贵人很喜欢的一种缎花绫,一直以来都是从越国采买的。
可不知为何,这几个月以来,越国突然以天气恶劣,蚕丝减产为由,对缎花绫的价钱一提再提。
一时间,缎花绫的价格水涨船高,千金难买,甚至出现了有价无市的情况。
若是这缎花绫只用作寻常衣物也就罢了,神都大户人家,谁家里还没有些存货来的?
偏生这缎花绫乃元祖最爱之物,他甚至还下诏凡为祭服者,皆应以此为材料。
祭祀在大燕是大事,祭祖宗、神明、天地,这是逢年过节,甚至是节气更迭都要做的,几乎是大祭五年一次,小祭三天两头。
每次祭祀,为表尊重,一家老小都要穿上用最好的布料做的祭服,认真对待。
如今用来做祭服的缎花绫忽然卖断货了,老百姓没有布料做祭服,便是对祖宗不敬,对神明不敬,对天地不敬,这在大燕是谁都担待不起的大事。
是以皇帝对尚服局下了死命令。
别人不卖给他们,他们便自己做出来!
无论如何,也要在下一次全国性的祭祀大典之前,研究出缎花绫的制法,不可再受人掣肘。
“额,下一次全国性的祭祀大典是什么时候呢?”
郑司衣叹气,“自然是皇帝的先农礼和皇后的亲蚕礼。”
姜宝玉扒拉着手指头算着日子,人都傻了,立时看向郑司衣道:“那不就是下个月的事儿了吗?”
郑司衣一脸严峻地点点头。
姜宝玉却整个呆住了。
说是下个月的事儿,其实也就不过半月有余的工夫了。
而且祭服又不是一下就能做出来的普通衣裳,用最好的裁缝,不眠不休三天三夜,也才能做出一件来。
且朝廷这两年又提拔了不少官员,职位等级不同,在大典中所穿祭服上的绣样亦有区别,怕是有不少人的祭服都要新做。
当初元祖想用缎花绫来做祭服,一来是因着其精美高贵,适合供奉天地神明。
二来是因为此种布料本身带有华美花纹,还可定制图案,并不需要再请绣娘另行绣花了。
是以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们不光要研究出能够编织缎花绫的织机,还得研究如何能用一套机器,织出不同图案的缎花绫来。
这真的不是天方夜谭吗?
“要是咱们到那个时候做不出来,会怎么样?”
姜宝玉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脱口而出了。
郑司衣则摇着头道:“要是做不出来,就会耽误先农礼和亲蚕礼。
民以食为天,惹怒天地,降下天罚,那便是动摇社稷的大罪。
先前皇后娘娘的香囊被人下了毒,后宫尚服局司衣司的姐妹们,尚且全员遭殃,更何况这次?”
姜宝玉人又傻了。
虽说她小时候看闲书时,知道雨雪风雷都是自然现象,并非与神明有关。
但她非常理解皇室的作为。
有些事情若不以鬼神论处置,便不会有人信服。
就像历朝历代的开国君王做皇帝前,都必将来一出天降祥瑞之说,表明自己是真龙天子,做皇帝是天命难违。
如此这般,才能得天下人信服,才能更快地安定天下。
这是保证皇权威严的必要手段,所有人都是这样玩的。
是以,纵使连皇帝也知道天要下雨,地要干涸或许与鬼神无关,但他自己挖的坑打碎了牙也要往里跳。
不光他自己要跳,他还得绑架所有国人跟他一起跳,让大家都以为这世上当真有鬼神,如此这般,才能长长久久地维护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因而要是她们尚服局当真没有在先农礼之前完成任务,这阻碍祭祀大典的屎盆子,是无论如何都要扣到尚服局头上了。
“所以穆尚服才会一直不见人影,原来都在研究这个么?”
姜宝玉回头看向那堆木头,难怪方才她就觉得有些眼熟,如今仔细看来,原来竟都是改装过的织机。
只不过瞧着七零八落的样子,该是都没有成功。
“可是这样一个个试下去,先农礼和亲蚕礼之前,应是万万研究不出来的啊。”
郑司衣没空与姜宝玉多说穆桂的事情,而是将她领到一边来,悄声说道:“所以我才把你叫进来,想请你帮个忙的。”
“帮忙?”
姜宝玉不解,她虽觉得自己脑子还成,倒也没自大到以为她比经验老道的上官们还要强的地步。
况且还不是与一个人比,而是与整个尚服局的智囊团在比。
“嗯。”
郑司衣点头,继续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家不是与越国也有不少生意往来吗?能不能请人从那边偷个人回来?”
“偷人?”
姜宝玉整个人都惊了。
平时一本正经的郑司衣,竟然开口闭口就要偷人,这也太劲爆了吧?
可郑司衣似乎根本没想到那一层去,而是立时从袖兜里掏出一张画像来,指与姜宝玉说道:“这是方媪,越国缎花绫的开创人。”
“既然知道此人的存在,那为何要偷人?直接从她那儿偷缎花绫织机的图纸回来,不是难度更小一些吗?”
姜宝玉皱眉。
郑司衣耐心与她解释道:“方媪为人机警,当年为了不叫缎花绫技术外流,织机一造出来,就将图纸焚毁了,之后每次收徒,都是手把手地教人操作,从未再画过图纸。”
姜宝玉点了点头,却仍有不明之处。
“我知越国并无多少长物,唯靠向周边国家出卖缎花绫赚得盆满钵满,想来那方媪这么重要的国宝级人物,身边定然有高人守护,单凭我家家丁,想去将人偷出来,很有难度呀。”
“所以,我们不偷方媪。”
郑司衣说着,又从袖兜里掏出一长串画像来,几乎要震瞎姜宝玉的眼。
就见郑司衣与混乱中抽出一张秀气小姑娘的画像道:“这个是方媪的关门弟子,平日与方媪形影不离,一定知道缎花绫的不少秘密,能把她偷来,也是一样的。”
姜宝玉:“……”
那你早拿出来不就得了吗?
何必收罗这么多画像?
对自己人也要来个障眼法吗?
“可是——”
姜宝玉纠结半晌,还是决定让郑司衣早日明白现实。
“从神都去往越国都城,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月之久。就算真能把人偷回来,也来不及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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