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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曾有人斥天而问,天无言。

生为禽兽,历数千年化而为人。

据土地,设成郭,遂有天下。

在天下最北是一片荒漠,绵延千万里,不见尽头。

终年之中这里只有烈日高悬,酷热炎炎。

有时逢到雨水,还未落在地上,便已蒸发在半空之中。

瀚漠之中黄沙遍地,偶尔才会有几处适合放牧的绿洲。

在这里,金银之重,反倒不如几口清水。

生而为人,何故沦为野兽?

争水源,争绿洲。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这里唯有生死。

这里的人自小就要学会一件事,活下去。

杀人或者被杀,强者踏着弱者尸骨,活下去。

世人皆言,秦之铁骑天下无双,可若是与瀚海之人捉对厮杀,秦人十有九输。

因为荒漠之人早已弃了儒家仁义,法家教条,一切都是武器。

千年以来,荒漠之中曾出现过数千个部落相互对峙。大的部落数千人,小的部落只有数十人。

势力零落,难以对中原之地构成威胁。

周朝历经八百年,也只是将此地之人当做茹毛饮血的野人,从未放在过心上。

直到大周末年,天下大乱。有人趁势而起,以十三副铠甲起兵,短短十年之间,一统荒漠。

拥十万之众,携数万之兵,自筑一城。

建国称帝,国曰瀚海。

而后百余年戎兵砺马,趁秦楚大战之时,袭击了秦国后方。

那一战,瀚海向南而出,一路之上势如劈竹,兵锋无人可挡,连下秦城六十余座,一直杀到了东都城下。

自秦建国以来,从未遭过如此败绩。

这只盘踞在西北的独狼,初露獠牙。

后来还是秦楚以天下之重,结了一个百年之内互不攻伐的盟约,联合当时中原诸国组成了一只联军。

那是山东诸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跨过函谷关。

集天下之强兵,而伐一国。

最后还是靠着地形之利才将这只猛兽赶回了瀚海那座牢笼。

自此秦以百余年,在极北之地,筑十二城以镇瀚海。

曾有人言,若无瀚海,大秦可倾全国之力,则天下早已平定。

受降城是瀚海边境上的一座小城,满打满算也不过几万人口。

自秦驻守瀚海以来,除了那十二座大城,也陆续出现了一些小城,城中之人多是自中原迁徙而来。

有些人是在中原混的落魄了,想要来瀚海碰个机会,有些人则是犯了秦律,被发配到这里。

更多的人则是厌倦了中原战乱,看够了中原人打中原人,想到这瀚海之地图个安生。

所以城中往往除了从军之人,便多是些老弱百姓。

受降城的一家酒铺里,一个邋遢汉子独自占了一桌。

汉子身材极为高大,长发披散,遮住了那张满是胡茬的脸,一身长衫松松垮垮,上面满是油渍。

他身前桌子上已经放了四五个空坛。

“你们听说了没?昨日里有十余个瀚海的探马想要偷偷进城,被咱们新任的守将李武将军捉住了。”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昨天夜里见李武将军带兵出城了,想来是知道了那些瀚海贼人的消息。”

“可不是,李武将军这次剿灭了这些瀚海人,也算是立了一个大功劳,年少有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酒铺之中,议论纷纷。

原来受降城中原本有数千守军,昨日里守将李武擒了些瀚海的细作,得到了瀚海一支骑军的消息,便带着城中的守军连夜追击而去,想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那个高大汉子只是扯了扯嘴角,“诱敌而出,声东击西。这是瀚海人常用的路数。轻敌冒进,顾此失彼,只怕这位李武将军也就到此为止了,只是可惜了追随他的那些将士。”

“你这汉子哪里来的,竟敢随意评论军事。”

“诋毁将军,乱我军心,你是不是瀚海派来的奸细。”

高大汉子只是笑了笑,全不放在心上。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他早就受过了。

受降城外,忽然出现了一支瀚海骑军。

人数不多,只有百余骑。

腰悬弯刀,杀气腾腾。

这些人个个身强体壮,进退之间却又井然有序,这在瀚海并不多见。

瀚海之人向来只重视个人勇武,军纪自来极差,不然瀚海军的战力只怕又要拔高一层。

为首之人尤为高大,他骑在一匹黑马之上,一身短衣,肩上扛着一把大斧。

他看着眼前的城池,嘴角勾起狰狞的笑意。

这个天大的功劳,他慕容龙收下了。

城上的守将孙雨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瀚海骑兵虽然有些吃惊,可倒不至于如何害怕。

虽然城里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可毕竟城外都是骑兵,这些瀚海人还能用骑兵攻城不成?

他大笑着鼓舞士气,“这些瀚海人还真是愚蠢的紧,难道他们想要用骑兵攻城?要是如此还真是又给咱们送来了一笔功劳。”

不少守城的将士都是跟着他笑了起来,只是隐约间他好像听到有人低声言语。

“将军,对不住了。”

他还来不及细想,便已经感觉到腹部一凉。他低头看去,腰身上已经插上了一把短刀。

在彻底昏死之前他竟然看到城楼上有半数军卒已然反水,与身边之人厮杀了起来。

城楼之上火起,城外的慕容龙肆意大笑,“公子果然神机妙算。”

城内的酒铺里,有人匆匆而来,“各位快逃命去吧,瀚海兵要进城了。”

瀚海之人依旧是以放牧为主,所以一旦攻下秦国城池,往往是劫掠一番,然后呼啸而去。

“不是说李武将军带兵追击瀚海军去了吗?怎的又冒出了一个瀚海军?”

那人神色慌张,“想来是李武将军中了瀚海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而今城里也有了细作,城头那边已经起火了,只怕要不了多久那些瀚海人就要进城了,各位还是速速逃命要紧。”

众人闻言都是慌了手脚,只是城中之人大多是拖家带口,便是要逃又哪里跑的过那些瀚海骑兵。

一直饮酒不停的高大汉子打了个酒嗝,“不必慌张,不过是些瀚海人而已,怕什么。”

一个酒客道“你这醉汉怕不是喝昏了头,那些可是瀚海人,杀起人来不眨眼的,你还是逃命去吧。”

高大汉子闻言一笑,“那不如咱们打个赌,我赌今日城中定然无事,若是你输了就为我付了今日这顿酒钱,如何?”

那个酒客闻言一愣,“若是无事,我给你付次酒钱倒算不得什么大事,可而今瀚海骑兵就在城外了,怎会没事?”

那汉子长身而起,等到此人舒展身形,众人才发现此人最少要身高九尺。

“因为那些瀚海兵马上就要死了。”

他随手抄起桌上剩下的那半壶烈酒,痛饮着出门而去。

曾有人十五从军行,每战必先登。

骏马挽雕弓,长戟所指,千夫辟易。

今日战城南,明日斗郭北,辗转十余年。

那年他曾以五百骑击破瀚海骑兵六万,战三日,阵斩敌酋。

自此所过之处,无人敢慑兵锋。

世人果然健忘,不过两三年而已,他们竟然已经忘了我是谁。

他将手中空了的酒壶抛向身后。

没关系,今日他们会重新记得的。

那个只是闻名就让瀚海小儿不敢啼哭之人。

叫做项流云。

城楼上的烟火已熄灭。

吊桥已下,城门大开。

城外的慕容龙咧嘴而笑,看来城里的起事已经成功了。

只是良久之后,只有一骑自城门内缓缓而出。

那是一匹黑马,看上去瘦骨嶙峋,脖颈之上还带着个铃铛,稍稍走动,那只铃铛就会发出一串急促的响声。

马背上是一个身高九尺的高大汉子,乱发披面,看不清面容。右手中随意提着一杆铁枪,左手则是提着一颗人头。

他将人头扔给慕容龙,“你在等他?”

方才他去楼上借铁枪,顺手取下了这颗人头。

慕容龙怒极而笑,“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项流云点了点头,“你不是第一个和我说这话的瀚海人,那些人待会你就能见到了。”

慕容龙拍马向前,手中一杆大斧舞的虎虎生风。

“若是你能接爷爷三招,爷爷饶你不死。”

一斧直接兜头而下,呼啸着撕裂了风声。

他是三品武夫,自从军以来三年之间未逢敌手,死在他这支大斧之下的秦将数不胜数。

他有三招,无人可挡。

不想对面那人只是懒洋洋的单手持枪横在头顶,枪斧相交,他用尽全身力气,竟然不能将斧子再往下压分毫。

慕容龙抽回斧子,接着猛然一斧戳向项流云面门,项流云手中长枪一摆便拨开了斧子。

两马相交,慕容龙一斧抽向项流云腰间。

项流云却是双手竖握长枪,稳稳挡住了这一斧。

慕容龙的用的斧子极重,他本就是靠着这三招出其不意来杀敌,而今三招已过,项流云气定神闲,反倒是他自己大口喘着粗气。

“你究竟是何人?”

他心中大急,本以为攻下这受降城不过是探囊取物,没想到会出来一个这般人物。

项流云一笑,“当年石头城下,要不是瀚海王跑的快些,我已取下了你们的白狼王旗。”

当年瀚海王亲率大军猛攻石头城,项流云等人出城反击,当时的瀚海王也是以勇武著称,率军亲上战阵,只是被项流云等人打的大败,最后差点丢下了首籍。

“是你。”慕容龙忽然想起曾经有军中将校提到过此人,还曾告诫后辈不可与之争锋。

慕容龙想到此处已经心生惧意,他拨马后撤,返回到骑军之中。

“给我拦下他。”

那些瀚海骑兵虽然有不少人听过项流云之名,可主将之命不得不听,也只得硬着头皮朝着项流云围拢过来。

项流云抖了抖手中铁枪,果然不如自己的方天画戟顺手,可也能勉强一用,只是轻了些。

他直接打马冲入瀚海的军阵之中。

这些瀚海骑兵虽然骁勇,可在项流云长枪之下,都撑不过一合。那杆黝黑的长枪在他手上宛如一条黑色的蛟龙,上下翻腾之间已是将一个个瀚海骑兵挑落马下。

此刻慕容龙早已经吓破了心神,他拨转马头就要直接逃走。

项流云随手抢过一名瀚海骑兵身上的长弓。

他伸手一拉,那只长弓便立刻被拉成了一个满圆。

他瞄着慕容龙只射了一箭,接着整只长弓在巨力之下被扯成了两段。

慕容龙听到身后风声呼啸,他转过身来,一只利箭自他胸前而过,连人带马,射了个对穿。

临死之前,他只看到那个高大汉子在瀚海骑兵之中闲庭信步,随手杀人。

他虽然不甘心,可也只能双目圆睁跌落到马下。

那百十余瀚海骑兵也不是铁打,眼见主将身死,项流云英雄无敌,他们吆喝一声,四散而逃。

项流云也不追赶,只是下马割下来慕容龙的首籍。

城中的酒铺里,那些酒客还等在原地,倒不是他们如何信任项流云,只是既然无论如何都逃不掉,倒不如趁着机会多喝点。

“你们说那人到底说的是不是实话?”

“咱自然希望他说的是实话,毕竟谁也不想死不是。”

一个酒客忽然大叫了一声,“我好像记起他是谁了。”

他还未说完,一个高大身影已经挤进到酒铺之中。

此人身上那长衫之上已经满是鲜血,斑斑点点,像一朵朵盛开的牡丹。

项流云笑道“不想这么快就有人记起我是谁了,看来我还是有些薄名的。”

他笑着回到自己的那张酒桌上,将手中的人头随手扔在桌子上。

“说好了,今日的酒钱那位老哥替我付,我就不客气了。”

方才惊呼出声的汉子忽然叫道“你是项流云。”

项流云朝他点了点头,微微示意。

那年,曾有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临死之前拍着他的手背。

“流云,你留在这里可惜了,你该去东都,去中原,那里才是你这个飞将的战场。”

而今他终于要离开这个生他养他的故土了。

他微微抬头,好像见到那个和善老人依旧立在紫罗伞下。

……

受降城外的一处高坡上,一个穿着青衫,手拿一策书卷的年轻公子正望着高坡下那支已经被围堵起来,杀的七零八落的秦军。

一支数千人的秦军,放在何处都能横行了,可是自从昨夜遇到身前的这支瀚海军之后,他们就像每一步都被已经被人算计妥当。

设伏,箭雨,分割,咬尾,这些极为细致的战术相继被眼前这支瀚海军施展开来。

一支本来应该如虎狼的秦军竟然就这般被人以极小的代价步步蚕食。

山下那个秦将盔甲破碎,蓬头垢面,身上已经负了十余处刀伤,伤口处血流不止。

此人正是而今的受降城守将李武,昨夜他带军夜出,不想走了不远就遇到了瀚海人的埋伏,且战且走才退到了这里。

他看了看周围地势,天然的绝路,必死之地。或许退到这里也是早早被人安排妥当的。

他抬头看了眼高坡上的那个青衫公子,如此人物,为何从未耳闻。

都怪自己贪功心切,只是可惜了受降城,可惜了跟自己出征的这些兄弟。

高坡上的年轻公子对一旁的黑大汉子道“喊话,降者免死。”

汉子低头应了一声,“是,公子。”

他大声喝道“我家公子有令,降者皆可免死。”

那些没了力气的秦军听了言语之后反倒是迅速集结到了主将李武身旁。

李武呸了一声,挺了挺胸膛,“秦人从来没有降人的习惯,唯有死战而已。各位兄弟,是我李武对不住诸位,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我为兄弟们开路。”

在他身后,秦军都是高歌着无衣,随他向着高坡上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高坡上的公子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生而为人,何必自贱至此?”

一炷香后,他蹲在高坡上,看着放在眼前李武的人头。

“没想到慕容龙会在受降城里碰到一只猛虎。”

黑大汉子答道“这又不是公子的过错,以一成兵力,败数千秦军,这些便是连咱们瀚海那些宿将都做不到。”

青衫书生是而今的瀚海平南将军之子,慕容龙渊。

慕容龙渊闻言一笑,“阿德,慕容在咱们瀚海是大姓,慕容龙的老爹又是军中的实权将军。这次本想卖他个人情,不想反而送了慕容龙的性命。”

“有时候,一场战争,不止在战场之上,也会在战场之下。”

“听说朝中而今正在选使臣前往东都,看来这个担子怕是要落到我头上了。”

叫阿德的黑大汉子挠了挠头,“公子说的这些俺不太懂。”

慕容龙渊取下那册挂在腰间的书册,抛到阿德手中,“看看与你平日里见过的有何不同。”

阿德将手中的书册翻了翻,又仔细掂了掂,“好像比寻常的书册要薄些。”

慕容龙渊点了点头,“听说南楚的柳白衣也是整日里手不释卷。不过想来他应该和我不同了。”

“我这只是半本书而已。”

他低声自语。

“早已扯去了仁义道德。”

……

漠北杨,江南柳。

江南多植柳,其中以江陵为最。

这当中自然有楚帝的刻意放纵,他自己便曾在朝堂之上亲自放话,“若无易云,无今日之江南。”

皇宫之外,汝江之旁,他也曾亲手种下数株柳树。

上行下效,加上江南百姓确实感念柳易云的恩德,十余年间,江南之地尽是垂柳。

江陵,柳家。

江湖上,总是喜欢以讹传讹,有人说楚帝派了暗卫三千,埋伏在了柳家周围。也有人说楚帝自皇宫之中派了数十高手贴身保护柳易云。

江南柳家在江湖人眼里就像一个龙潭虎穴,深不可测。

可实际上柳府上下,算上老爷和手下仆人满打满算也不过数十人。

柳府占地不大,在这达官满地寸土寸金的江陵城里,也算的上是一个另类。

占地虽然不大,可府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府中的一草一木都是柳易云亲手布置。

风帘翠幕,烟柳画桥,五步一廊,十步一阁,江南风景尽在此。

北人多气魄,南人多山水,并非虚言。

此刻柳易云正坐在自家的池塘前,左手之中握着一支鱼竿,鱼竿已经抛入水中,静静的浮在水面上。

他一身白衣,那张儒雅随和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一个亲手在镇江城外埋下了数十万枯骨的铁血名将。

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怜昔日河边骨,曾是深闺梦里人。

一个白衣青年匆匆而来,只是见到自己阿爹正在钓鱼,连忙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强忍着咽了回去。

柳易云摆了摆手,示意他只管开口。

来人正是柳易云的独子,朝清秋他们在阳城见过的柳白。

柳白急声道“父亲,今日接到宫中的文书,要我作为这次使团的使节一同前往东都城,你知不知道此事?”

柳易云点了点头,“算算又该到了天下各大书院招生的日子了,随着秦国国势日隆,而今东都城也算是天下第一的名城。东都城里的书院天下闻名,你可以在那里多呆些日子。不用急着回来。”

柳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父亲,我觉得这次事情没那么简单。”

柳易云一笑,“我可是南楚名将柳易云,还轮不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操心。”

柳白叹了口气,他又望向依旧躺在竹椅上读书的柳易云。

他自小就知道自家父亲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

他学他穿白衣,他学他习兵法。

这么多年,他只怕世人的一句子不类父。

只是这次他似乎有种预感,他这一去,只怕再也见不到自家父亲了。

柳白见柳易云心意已决,便没有再多言,他踉跄而去。

竹椅微微摇晃,柳易云似醒非醒。

“老爷,公子他早晚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仆走了进来,他自少年时起就在柳家,而今已经服侍了柳家三代人。

连柳易云都是他自小看着长起来的。

“荣叔来了,其实白儿知不知道我的心思并不重要,只要他无事便好。”

柳荣叹了口气,“是不是朝堂上出什么事了?陛下当年也是我看着和你们一起长起来的。像是个仁义之人。”

柳易云摇了摇头,“有些时候,人总会身不由己的,有朝一日,走到了高处,身后总会有些东西要你做出违背心中的选择。”

他将手中那册书扬了扬,“荣叔,你可知这本书里写的都是些什么?”

荣叔摇了摇头,他只知道当年自镇江之战后老爷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卷书。

“坊间传言老爷手里的是一部绝代兵书,就是有了此书老爷才能打赢镇江之战。”

那卷书简被柳易云高高抛起,直接扔到了柳荣怀中。

“哪有什么绝代兵书,我柳易云又何须再看兵书,一本竹简,通篇皆是仁义。”

“凡临战阵者皆当自省,勿成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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