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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破不堪的药王谷,崩塌的高山,凌乱的碎石。

「呱」

「呱」

「呱」

几只乌鸦那粗劣嘶哑的声音在山谷里响起,带有丝丝凄凉,令人厌烦。

苏乞儿看向周遭的世界,他一脸茫然。

他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可他还是听了那个老头的话,同那绝美的女子,一同跪下,向那简陋的新坟恭恭敬敬磕头三下。

他看着那墓碑上的名字,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药王风天养,这人又是谁呢」?

稍微多想些,苏乞儿便觉得头痛欲裂,他索性不再多想。

只是同风般若一般,一脸茫然看向黄天行,不知何去何从。

黄天行也没说话,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将其中的事实盘托出吧。

对于这般绝望的事,若是想不起来,反倒是一件好事。

他再想起那被朱雀带走的阿青,看着秦般若,喃喃道:

「只想她一生顺遂,平安喜乐,可林欲静而风不止,既是如此,天养,那便不再让她以风为姓,改姓林吧」。

「林若素,孩子,这便是你的名字」。

风般若听着自己的名字,只觉陌生得紧,就像是素未相识的陌生人一样。

她不断重复着她的新名字:「林若素、林若素」。

可她终究没从这个名字上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只觉得它冷冰冰的,同自己并不相关。

老黄再看向苏乞儿:

「你以后就叫林霜寒吧」。

「你二人,霜寒为兄,若素为妹,这未来的路还很长,希望你们兄妹二人一路顺遂」。

语罢,黄天行留下些钱两便告辞而去,他知道,各自有命,由不得人,只希望他们人如其名。

一剑霜寒。

安之若素。

二人看着离去的黄天行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痴痴看着他,抱着李元霸,消失在这荒凉之地。

药王谷的巨变,那顶天立地的黄金巨人,遮天蔽日的南方朱雀。

这般震荡的大事件,如汹涌潮水,滚滚而去,瞬间席卷整个浩然山海。

不知者四处探听,而那些亲眼相见之人则是讳莫如深,许多更是悲伤不已。

他们不觉得那是什么值得说的事,不过是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罢了。

可那一个个名字传来,世人在不可思议之后,便只剩敬佩和惋惜。

神霄老祖秦神霄。

血鸦之首离魂衣。

黄金圣卫军主将陈三思。

崇明大戟无双吕方。

无妄城岳天青。

药王谷风般若。

当人们听着那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才知道这是多么骇人的震荡。

这一道风波刮来,许多人都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可事实如此,就算他们不相信,也只得接受。

「什么,这怎么可能,他可是神霄老祖秦神霄啊,他不是大婚的主婚人么,怎么可能死在那里」。

那些看见这一幕的人,则满是崇敬道:

「那日岳天青不仅现身,更重伤步蓝烟,就连神霄老祖都死在他身上」。

众人听完,只是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他们只觉得说话这人一定是疯了。

「你在说什么?秦神霄是死在岳天青手上的吗?就是那个无妄城的岳天青,新晋的风云

榜首?」

看着他们都是一脸狐疑,若不是亲眼所见,这目睹者想必也和他们一般,打死都不相信这般荒谬之事。

「岳天青拼尽力于一刀,一刀便斩了秦神霄,只是看样子那是以命搏命之法,否则也不会有这般威力,竟是连秦神霄都招架不住。哎,可惜了,如此天才,实在是惊才绝艳,亘古未闻」。

看着那目睹者一脸惋惜的模样,他们竟不自觉相信了他的话。

「如此说来,这岳天青不就是古往今来,帝境斩圣的第一人吗」?

见那人点了点头,众人自知道这代表了什么,那不光是天才,很有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变数。

化腐朽为神奇,变不可能而可能者,便是人间的希望。

可这冉冉新星却宛如流星,在最后一刻迸发出炽热的光芒之后便黯淡下去,再无光亮。

所有人都感叹着这般不可思议的壮举,可他们口中的那个天之骄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小翠和小红听着客人们热烈讨论着药王谷的这桩大事,她听见雪天晴的大礼被搅黄自然开心不已。

可他听着众人口说到阿青的出场时,她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惊颤道:

「你,你说什么,你再重复一下那少年的模样」。

客人见红姐这般,只以为她是好奇,当下便得意洋洋道:

「那少年现身时,我敢保证我是第一个看到的,绝对错不了。

那小子半束发,头上绑有一根典雅的丝带。

一袭红衣,应是量身定做,衬得这少年宛如美玉,那腰间还别有一根翠绿色的萧。

唯一美中不知的便是他像是失了右眼,那右眼处,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画上去的熊熊烈火,栩栩如生,给那小子添上了些许诡异,看上去可怕极了」。

小翠小红一懵,你看看我,当真是懵b树上懵b果,懵b树下你和我」。

可那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便是最好的证明,二人只是颤颤巍巍道:

「那岳天青最后怎么样了」。

感受着而二人语气中的焦急,他只得摇摇头:

「还能怎么样,可惜了一代少年英雄,果真不愧风云榜首之名,他以命换命,拼尽身气血,力斩神霄老祖秦神霄,他自然也没命再活了」。

二人不禁浑身颤抖,眼中竟是悲伤之色,红姐再想起阿青最后的神色,再想起他那坚定的语气,她瞬间就懂了。

要不然谁有这么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两万两。

阿青?阿青?那来自无妄城的阿青,不就是无妄守护者岳天青么?

二人泪眼蒙眬看向天边,她们又怎么知道,久违的重逢竟是永别。

而天水城,被击退的雨柔泷一和宇文轩各自负伤。

他们没想到那无影楼的实力竟如此强横,他们不仅无暇分心他顾,就连他们自己都险些小命不保。

可听到那传来的消息之时,二人眼中俱是痛苦自责之色,而后便是一脸坚毅,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

在那消息传来之前,有个人先行抵达无妄城。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佝偻的老头,黄天行。

无妄城的人们还是第一见有人敢在无妄城的上方凌空而立,按韩圣人的规矩,就算你是圣人,也得好好走路。

可这一次他们不仅没看到韩圣人出手,反是看到韩圣人现出身来,竟是激动不已,而吼后朝那人恭敬一拜。

「前辈,您怎么亲自来了」。

老黄自是摆了摆手,长话短说,寥寥数语,可那分量却是十分之重,竟连韩非都大惊失色。

「这是李

元霸的遗体,我能带回来的也只有这个了」。韩非双手将那李元霸的遗体接住,他看着那具十分渗人,惨厉异常的尸体,饶是他也呆住了,竟是连黄天行的离去都没有看见。

韩非只觉得此刻手中之躯体重如万钧,而他的双腿也如负千斤,寸步难行。

铁牛见有人凌驾于无妄城之上,本还严阵以待,后见韩圣人亲自出手这才放了心。

可他看着缓缓落地,一动不动,表情呆滞的韩非,这才赶忙冲了上去。

「先。。。生」。

铁牛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韩非怀中的那具浑身浴血,残破不堪的身体。

看着那张稚嫩的脸,铁牛竟是浑身一颤,那手中的武器也跌落在地,他的声音夹杂着害怕和怀疑:

「元、元霸」。

铁牛低下头去,伸手将那张脸擦干净,而后只见其如遭雷击,竟是害怕到连往后退去,摔坐在地上。

因为那真是李元霸的尸体,铁牛浑身颤颤,又联想到了什么,他满是忐忑,看向韩非,眼中尽是不安和害怕。

「先、先生,阿、阿青呢」?

韩非见他这般神色瞬间也恢复正常,他知道,此刻他便是这座城市的定海神针,别人都可以乱,但是他不能乱。

他只是看向铁牛淡淡道:「死了」。

这淡淡的话语却轻松击溃了铁牛的所有防御,他瘫坐在地,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摇摇头,眼中是泪水更是不解和疯狂:

「不可能,不可能,阿青不可能会死的,他不可能会死的」。

随行的士兵见状,赶忙上来扶住他,可他却是用力一震,将众人震飞,而后朝他们怒吼道:

「岳将军死了,你们相信吗?你们告诉我,这不可能,他不可能死,他不会死,那日重伤成那样他都没有死,他怎么会死呢,你说是不是」。

那士兵听铁牛所言也是惊骇无比,而后便是不安和害怕,最后才是难受。

他们脑袋一片空白,那个小小的少年可是无妄的守护者,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明明他的身体比无妄的城墙还要坚硬,明明他才是无妄最坚实的防御。

他怎么可能会死?

众人陷入到极度的怀疑和恐惧之中,他们起身,疯狂向军营和城主府赶去。

闻讯的众人纷纷出城而来,这城里的百姓也察觉到了异样,他们从未见过常林如此慌张的模样。

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众人皆向外城门而去。

华林听着伙计传来的消息,手中的药罐也跌落在地上,华林自无心再管,像是疯了一样。

赤云霞闻之也立马起身,胸口一阵起伏,她也不知她为何如此激动和害怕。

就连专心木工的莫先生也停下来手来,拉着莫轻衣向城外而去。

正在向众人讲解无妄城所行之法的范知非,看到五妹莫轻衣慌张的样子,也大感不妙,赶忙追了上去。

「五妹,出什么事了,你神色为何如此慌张」。

莫轻衣则是颤颤道:「他们说是大哥的消息」。

范知非听她那么说心也跟着激烈震颤了起来,那是大哥的消息,而不是大哥。

范知非的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脚步飞快,向外城赶去。

常林、韩信领着众位文武来外城门时,只看到韩圣人面无表情,十分冷漠。

而一旁的铁牛则像是疯了一般,竟是浑身打战,嘴上一个劲念叨:「不可能,不可能」。

众人见到这般也不免心一凉,各自担忧和慌忙着,齐齐不安看向韩非。

韩非

见到众人这般眼神,只等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而后淡淡道:

「无妄城岳天青,一人独往药王谷,立于千军万马之前,毙敌无数,重伤长林军主将步蓝烟,舍命一搏,力斩神霄老祖秦神霄,最终力竭而亡。其虽身死,其志长存,岳天青不愧风云榜首之名,亦不愧无妄守护之号」。

韩信一语出,声音洪亮,这无妄城上下无一人不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禁颤抖,有的更是激动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烈焰军的士兵,听着那一人独往,只觉得分外扎心。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没有陪在将军身旁,为什么我们要看着他一个人去死?为什么?

这原因自然显而易见,烈焰军的士兵懂,无妄境内的百姓又何尝不懂。

他明知那是有死无生之地,他明知是有去无回,可他还毅然决然地去了。

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该是何等的悲凉。

他们既感动,又愧疚,原来他在最后一刻做出的选择,也在为他们而考虑着。

所有人跪的痛苦,尤以烈焰士兵的哭声最为凄厉。

他们的悲伤在寻常人之上又多了一种不能与之并肩战斗的遗憾。

于他们而言,今天是无妄城天塌的一天,整个无妄城笼罩在一片悲伤的阴影下。

范知非拉着莫轻衣的手,可他们根本不相信,她们不相信那个一直保护他们的大哥会真的会离开他们。

二人的声音格外撕心裂肺,他们边跑边哭,他们一定要亲眼看见,他们才肯相信。

不,就算看见,他们也不会相信。

不会的,哪个是他们的大哥啊,那可是一直保护她们的大哥啊。

这世上怎么能没有大哥呢?

二人不敢想象没有大哥的世界,她们所有关于未来的美好畅想里,家里的人一个都少不了。

二人来到外城门,看着韩圣人手中那具尸体,她们一下子就害怕了,不敢上前。

他们不敢上前,他们害怕万一那正是大哥的脸又怎么办?

范知非拍了拍妹妹的手,她知道如果大哥不在,二哥又不知在何处的话,自己便是这个家的老大,她不能慌张。

范知非亦步亦趋向前走去,走到近前,她深呼吸一口气,这才缓缓睁开眼。

可那眼中的画面是那样的残忍,范知非被吓得瘫坐在地上,接着又迅速站起,捧着那张熟悉的脸庞,泪眼如注,嘴上则是撕心裂肺的悲怆。

「元霸,元霸,元霸,你醒醒」。

小五莫轻衣闻言再是一颤,莫先生挡在他面前,不想让她上前去,可莫轻衣却是一脸坚毅看向他:

「爷爷,我要看看哥哥」。

莫先生见到莫轻衣这般满是心疼,只得侧身让开路来。

那映入莫轻衣眼帘的不是李元霸的脸又是什么?

莫轻衣脑袋一片空白,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她冲了上去,范知非将她一把抱住,二人哭作一团。

范知非这才抬起头来,语气平淡道:

「先生,我大哥他。。。」

不待她继续说话,韩信便开口道:

「葬身于药王谷,粉身碎骨,已然安息」。

听圣人亲口言语,二人悲伤过度,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而前去舍离村传信的人也回来了,其背后还有所有舍离乡的父老乡亲。

他们冲了上来,看着那个曾经熟悉的孩子,他们的元霸,此刻的模样,他们只觉得心如刀割。

岳父岳母冲上前来,他们看着倒地的范知非和莫轻衣,像是疯了一样。

他们冲上去将二人扶起,而后看到李元霸近在咫尺却再无温度的脸,也险些晕了过去。幸得乡亲们冲了上来,将二人扶住。

远处的小六林一一和幺儿陈山海却像是呆了一样,看着李元霸的尸体一言不发。

韩非虽是不忍,可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将阿青的死讯重新再宣读了一遍。

那闻言的二老再忍受不住,竟也是昏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只是再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疯狂地哭着。

舍离的乡亲又何尝不是难受不已,阿黄满是哭腔看向李婶:「娘,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周围尽是啼哭之声,老村长又何尝不是难过不已。

他强忍难过,缓缓走了出来,而后向韩圣人行了一礼:「谢韩先生将元霸送回来,舍离的乡亲们,咱们带元霸回家」。

众人听着老村长那颤颤的话语,再是泪流满面,二狗看着那疯癫的铁牛,再也忍不住,一个耳光便扇了过去,就是这个耳光,将铁牛扇醒了。

他知道,他们此刻不管再难过,也不能难过了。

他们是他的好兄弟,这时候他们要镇定,否则只会让众人更难过。

铁牛走上前去,从韩信手中接过李元霸的尸体,同舍离的乡亲们一道,护送没有知觉的李元霸回家。

李奶奶强撑着站在门口,看着过桥而来的众人,满是期待,她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见一见阿青和她心心念念的菩萨姑娘。

乡亲们看着颤颤巍巍的李奶奶,二狗忙冲了上去,将她扶住:

「奶奶,外面风大,您快进去好生歇着」。

李奶奶只是颤颤着笑道:

「是不是小阿青回来了,是不是小阿青回来了」。

众人闻言再是一阵难受,自不忍心告诉她实话,只说阿青过些日子便来看她。

可李奶奶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让二狗扶她走到舍离桥边,李奶奶向药王谷的方向看去,不觉泪流满面。

她颤颤道:「娃儿,你该早些回家来嘞」。

李奶奶说完便闭上了眼,与世长辞。

众人将她送回屋里,那桌子上,真是一份热气腾腾的洋芋粑。

可它终究没等到阿青和秦般若,原来有些遗憾,这一辈子都无法弥补了。

李元霸同阿青葬在一起,只是阿青尸骨无存,立的只有衣冠冢。

可就算是这般,出殡那一日,不光无妄城所有人倾巢而出,这无妄境内的许多百姓也自发赶来无妄山。

无妄山上的狼群悲鸣不已,他们围着阿青的衣冠冢,眼中尽是晶莹。

无妄山周围竟足足聚了数百万人,其声势之浩大前所未有。

那些甚至都看认识他是谁的人却因为他过上了好日子,所以他们自发而虔诚,那些真真切切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百姓,他们知道,那不是空谈,那是实干。

新晋的大农士袁安民,一个老头子,此刻哭得却像是个孩子。

「你说你想看看的,你为何说话不算好,我的双季稻已经种下了,要不了多久就能看到稻花香里说丰年,要不了多久我们便能听取蛙声一片了,只可惜你再见不到,你再听不到了」。

韩老头断了腿,但韩信犟不过他,只得搀扶着他来送别他们的主将,无妄的守护者,所有人心中的英雄—岳天青。

天水皇帝云浅雪更是亲至,他虽未见过阿青,可那般壮举,如何不让人敬佩。

而那中州的佛山上,道观中,一个小道童,一个小和尚放声大哭,嚷嚷着无论如何也要回家。

行舟和无尘亦是难过不已,但他们只得狠下

心来,因为于一叶和三生而言,这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未央帝国的一座学院里,一名儒衫少年站起身来,听着周围的话语,愤怒地冲了上去,拽住那人的衣领,双眼通红。

周围的学子第一次见这小子发火,平时无论怎么招惹他,他都不发火,这番反倒是没惹他,这李浩然却是像疯了一样。

那人一脚将其踹飞,冲他怒吼道:

「李浩然,你找死吗?本少爷没找你麻烦你就烧香拜佛了,竟主动在太岁头上动土,当真是不知所谓」。

李浩然挣扎着爬起来,浑身战栗,恶狠狠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饶是他是未央城四大家族孙家的二少爷,他此刻被李浩然盯着也不由得有些发虚。

他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这个李浩然明明就是一个人见人欺的软蛋而已。

可他却鬼使神差重复道:「风云榜首岳天青,以浑身气血为引,力斩神霄老祖秦神霄,最终力竭而亡」。

「李浩然,你有病是不是,这不是现在城里都在疯传的消息吗,你朝我登什么眼,莫非这岳天青是你什么人不成?我看你这样也不像,这般勇武之人,怎会认识你这样的软蛋,哈哈哈」。

李浩然整个人瘫在地上,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一般,他飞速站了起来,向学院外跑去,迎面而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夫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书,看完了吗?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李浩然只得摇摇头,心不在焉道:「没有」。

老夫子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和心疼,喃喃道:「你去不去又有何用?书都读不好,你好意思见他吗」?

李浩然闻之,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抱拳一言不发,返回学院。

他双手紧握,眼中闪过一丝阴厉之色。

「你们,终要血债血偿」。

秦含玉醒来之时,她慌乱看着周边的环境。

她只觉得当时地动山摇,她脑袋一晕便再没了知觉。

秦含玉赶忙站起,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是那道孤傲伟岸如光一般的少年。

虽是近乎不可能,秦含玉还是希望这世间有奇迹发生,希望那个少年能活过来。

那推门声响起,秦含玉满是戒备,可她看到来人后,惊呼道:

「贺爷爷,怎么是你」!

贺文言也不说话,只是端了药过来,递给秦含玉。

「好孩子,先别说话,先把药喝了」。

秦含玉没感觉自己有病,但她知道面前这老头绝不会害他,她将药喝完之后,这才忙问道:

「前辈,你可知道岳天青的消息吗」?

贺文言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模样,虽是不忍,但还是实话实说道:「葬身于药王谷内,尸骨无存」。

秦含玉虽是早有预料,可此刻也觉得难过万分。

明明再等一等那秦神霄就要死在她手下,为什么他要先动手?

秦含玉想到此,越发难过了。

可她转念一想,这秦神霄命殒,她此生也再无牵挂,自己也身中剧毒,这般想来,秦含玉越发坦然。

可贺文言这时却一语道来,将秦含玉惊醒:

「含玉,你身上剧毒已解,再服三服药便可无碍」。

秦含玉闻之,满是不解和惊讶:

「爷爷,您说什么」?

贺文言只得将这个中原由说来,秦含玉听着贺文言为她如此费心也感动不已,再听闻那解药也因阿青而得。

如此说来,她的仇人是阿青所杀,而她的命也是阿青所救。

秦含玉一下子就懵

了,而后只听她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她在想起自己鱼龙舟上所说的话,当下只觉得羞愧万分。

另外一边的宁榕也醒了过来,她看着面前那个熟悉的身影,激动万分,颤颤道:「义父,是你么」?

右不学笑了笑,将宁榕抱在怀里。

宁榕这才惊醒,忙问道:「义父,他、他。。。」。

宁榕话没说话,右不学便淡淡道:

「葬身药王谷,尸骨无存」。

宁榕闻之一怔,而后倒在右不学怀里,分外伤心。

右不学看着这般的宁榕,也不是滋味。

他不禁在想,若是宁榕和他真能成,那小子倒确实是个好女婿。

可世上偏没有这种如果,那些希冀也只能是妄想了。

胡宁宁和曲临风走在路上,那古灵精怪的少女也没了往日的活泼,一下子就沉闷了许多。

胡宁宁也不知道这叫什么,她只是觉得那道身影是如此伟岸,那为爱独立于千军万马之前的模样真叫人仰慕不已。

胡宁宁越想越难过,她知道,她的心再难住下旁人了。

那死去的阿青,就这么烙印在她心上,越发深刻,而胡宁宁也越发难受。

她知道这样的相思没有丝毫意义,可心脏跳动的每个瞬间,她都会想起她的模样。

她甚至在想,如果那个女子是自己,那该有多幸福啊。

可这般终究是奢望,况且她胡宁宁就是胡宁宁,天下唯一的胡宁宁。

重回猎神大森林的小青,始终没有找到四皇的身影,越是如此,他越是害怕。

他总觉得这像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他的阴谋。

小青思虑之间,只见空中突然多了一道突兀的门,小青惊讶之时,那门中已伸出一只大手,竟是一把便将自己抓住,拉入门中。

小青震惊无比,这人力量之大,竟是让自己半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而后他只感觉天旋地转,不过一会儿他便再无知觉。

而此刻的天界之上,三只眼的清源妙道真君,看着手中的地图陷入沉思。

他在地图上连点三个方位,这人间果然不可小觑,竟是以攻为守,接连把守住了他们不知道经营了多久才开辟的天人通道。

而后他在朝地图上点了一点,暗暗摇头:

「欲界四大天王外加一条天人通道就为换一个未成年的大力神,这笔买卖是亏是赚,怕一时也是难以说清」。

「唯一的收获便是这个暗子,果真是有天大的能量,大天君果然没有说错,要想彻底毁灭人间,必须要借助人间的力量」。

而后只见他,拿出一道棋盘,他重新将棋盘上天人两边的棋子放了换,换了放。

而后只见他拿起了一枚棋子,他居然犹豫了。

他连忙摇了摇头,只觉得后怕不已,要知道那枚棋子上书清源妙道真君。

他竟不知道该将自己摆在什么位置,这自然是一件令人为之而胆寒的事。

他低头看向人间,不知道另外一边的棋手,又将我放在那个位置?

而后只见他抓起三枚白子,上书:黄金天狼加利尔,人间武圣关云长,诗剑仙李太白。

而后抓起一把黑子,双手用力一捏,二者皆为粉碎。

挠挠头,自顾自盘算着:

「欲界天四王座、天十二王座、无天二十王座,三十六天罡如今已去其八,仅余二十八,不知这一下,又要折损几座」?

药王谷剧变之后,整个人间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天风帝国境内,天风的

税赋再加一成,也不知道那数不清的银钱到底花在什么地方去了。

而无妄山上,阿青的墓前,又来了几个舍离父老乡亲们都不认识的人。

晓十一执行官离月。

忘川郡守凤栖梧。

不二商会右乾、洛不凡、桂姨、兰凝、宁榕。

贺文言带着秦含玉。

曲临风带着胡宁宁。

结伴而来的慕容紫英和林动。

众人看着阿青一家,看着岳父岳母,看着他的三妹范知非、五妹莫轻衣、六妹林一一、幺儿陈山海。

众人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看着他们伤心的模样,只瞧上一眼,便怪让人伤心的。

因为近几日上山的人太多,天风狼也少现身。

否则这不是无妄境内的人又要大惊小怪了。

可感受到宁榕的气息,小图灵却呜咽着冲了出来。

宁榕见到小图灵又是一阵难过,一人一狼,抱在一起又是分外伤心。

幺儿陈山海看着众人,朝众人有模有样地鞠躬,他知道,他以后可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

想到此,幺儿鞠完躬后眼眶又红了。

他言语颤颤道:「谢谢你们来送我大哥,四哥」。

众人见他那般模样越发心酸,秦含玉竟是自顾自走上前去,轻轻摸了摸陈山海的脑袋。

奇怪的是,陈山海竟也不闪不避。

「我想你大哥、四哥,若是见到你们这般定也会伤心不已,他们一定想你们开开心心的,就像你大哥以前一样,他是一个爱笑的人,他一笑啊,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温暖了起来,到处都是光嘞」。

秦含玉说着说着竟是自己流起泪来,一旁的岳母见到这般也不知这美丽的女子同阿青是什么关系,忙问道:「闺女,你同青儿」?

秦含玉见是岳母过来,当下只觉得激动不已,那脸上也微微上了两片红霞,忙解释道:

「秦含玉见过阿娘,含玉曾蒙令郎多次相救,于我实有再造之恩,只是我手无缚鸡之力,未能出手相助,如今想来,实在惭愧」。

听秦含玉如此说,宁榕也越发难过了,哭得越发大声了。

岳母再问她,她则是心直口快,倒也没藏拙掖着:「阿娘,我喜欢他嘞,我喜欢他嘞」。

众人见宁榕此刻表露心迹,无不佩服她。

岳母听她如此说,又想起了秦般若,想到她为了救阿青而死,今天又见到两位女子,触景伤情,三人竟是哭作一团,那场面倒也是异常罕见。

「阿娘,您不要伤心嘞,都怪我们不好,惹您老又伤心了」。

饶是蒙住面纱的胡宁宁也不禁转过头去,不忍心再看这等画面。

她只是自顾自坐下,在他坟前,弹了一曲。

正是那日二人琴箫和鸣之曲,只是胡宁宁悲伤不已,其调自是低沉,那弹奏出来之音自然也是凄怆无比,令人闻之落泪,黯然神伤。

场说起来最为淡定的就是慕容紫英,他呆呆看着阿青的坟墓,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他慕容紫英独来独往,从未有什么朋友。

可此刻他的剑竟都跟着颤鸣起来,连他们都为阿青的死去而悲伤。

而慕容紫英在见到阿青那英勇一战之后,他也知道,阿青之名居于他之前,理所当然。

对他自然是敬佩不已,可想到这般人物竟落得那般下场,真叫人好生不爽。

慕容紫英再看了看李元霸的坟墓,如果说阿青是让他敬佩的话,李元霸就是让他震撼,甚至有些害怕了。

慕容紫英不敢想象,那李元霸

盛之态又该是什么模样。

这世人又怎知,李元霸来到药王谷之前,以一己之力竟将欲界天的四大天王尽数斩杀。

要知道那可是天界的绝顶战力,位列三十六王座。

若是他以盛姿态而来,这药王谷内,又有谁能伤害他的大哥。

慕容紫英想到此不由得有些后怕,而后只见他六剑齐出,每座坟前各是三把。

那剑声颤鸣和着胡宁宁的琴音,将这无妄山上悲伤的气氛烘托到最高点。

洛不凡只是坐在一旁,自顾自低声喃喃着,他此刻只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他为此而深深自责。

右乾同阿青谈不上什么交情,可看到那一幕,也让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天水那么坚定要同无妄城结盟。

这样的人确实值得信赖,这个城市自然也值得信赖。

凤栖梧想起曾经那个少年,那一幕幕仿佛就在近前,可如今已然是天人两隔,如何叫人不唏嘘。

离月同阿青算是不打不相识,二人并肩战斗过不止一次,虽碍于身份,二人并未真正交心,可离月却打心底欣赏这个少年,要知道这世上能让他离月欣赏的人可不多。

只是可惜再没法同他一起战斗了,离月想到此就觉得有些憋屈。

这也是他第一次怀疑大先生,要知道大先生于他们而言可是信仰。

可离月转瞬便恢复正常,他知道,大先生自然有大先生的考量。

在大先生眼中,这世人没有不可以牺牲的人,包括他离月,也包括他自己,自然也就包括阿青了。

如果阿青死了,用大先生的话来说,便是他该死了。

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林动了,他的信仰是流风霜,可宁远出手那一刻,流风霜是如此的冰冷,林动从她眼中看到再看不到过往的光芒。

林动知道,那一刻,他林动也不过是个随意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

若是被宁远丢弃,林动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那个人是他的霜主哎,这比杀了林动还难受。

他不理解,他们为何都要置阿青于死地。

他不理解,他们为何要行如此卑劣之事。

林动朝阿青和李元霸一拜后,自顾自起身,向无妄山下走去。

山脚一人正是流风霜,她看着此刻的林动,坚定道:「林动,你是我的孩子,永远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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