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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斑的言语杀气毕露,比起文官所说的想要在玄清卫里增设监军更直接,他以这次“净西”行动中各地暴露出来的腐朽和沆瀣一气为由,想要请令对国朝从地方衙门到官办作坊、店铺等等一系列文官集团的中枢来一次清剿。
可以想象,以玄清卫的做事风格,怕是只要皇帝同意,那靖旧朝里的文官集团绝对会被杀得七零八落,甚至极可能把白常卿之流的大佬都拖下水。
一环扣一环,文官集团拖拖拉拉的习惯在庞斑看来简直就是漏洞百出,但凡之前温家案出来之后自查得迅速一些也不会如此被动。如今他故意授意姜成只对封日城辖区内实施快刀斩乱麻,其余地方“静观其变”为的就是要这些文官集团内部相互暴露出来,
蓄力蓄力蓄力......庞斑一直都在蓄力等待时机。
大朝会不单单是文官们期待的反击时刻也同样是庞斑准备多时的制敌时机。
一连数份铁证如山扔出去,其中腐烂的气味任谁都无法忽视,单就这些案子里表露出来的东西足以佐证庞斑的话:烂透了,得割掉。
这比千言万语更具有说服力。
一群自己都烂得臭气熏天的人还好意思指着别人多管闲事阻止他们继续烂下去?没这个道理嘛。
“陛下,微臣认为庞大人所言极是,地方各部已经许久未曾修剪过了,出现腐烂也在所难免,只需要大刀阔斧的整顿即可。由玄清卫来做这把剪刀的话,微臣以为很合适。”
突然出班附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站在武职队列最前面的柱国将军杨延嗣。
身为武职第一人,杨延嗣有着自己的底气,他对庙堂上那些耍嘴皮子的文官没有一点好感,可奈何形势比人强,很多时候由不得他不低头。日子过得窝火。
甚至在之前目睹了这些文人口舌如刀的再次将矛头对准了玄清卫时,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凄凉的,预见到玄清卫步上军伍的后尘。
可变化飞快,庞斑非但没有落入下风反倒是蛮横的甩出了反制手段,并且比起文官们的口舌之利,玄清卫
这边可谓铁证如山,靠事实和证据说话永远比信口雌黄更强有力。
还有什么是比朝仇人落井下石更让人舒坦的事吗?
更何况台上皇帝的态度,一言不发,甚至对庞斑用修为压住文官们不许他们插科打诨的做法都默许了。这说明什么?
所以杨延嗣在庞斑慷慨激昂的言语之后立即站出来附和。他不喜欢庞斑也不喜欢玄清卫,可这两者加起来都不及对面文官们让他感到厌恶。
而杨延嗣站出来之后,整个武职队列就如同有了连锁反应,余下的所有武职纷纷出列,单膝跪在地上朝台上的皇帝表达自己的看法,无一例外同样都是支持由玄清卫出手整顿地方官人编制。
庞斑保持着微笑,将一切看在眼里,微微的朝杨延嗣点了点头表示感激。而这一切实际上庞斑也是事前有所预料的。
玄清卫是孤家寡人不假,这是庞斑多年来刻意为之,既然身为陛下亲军就不能跟任何旁人走得太近,甚至一点眉来眼去都不能有。可这并不代表在处理某些事情上的时候会孤军奋战,只需要像眼前这般,找准切入口,一旦结果对某一方有好处他们就会跳出来不计前嫌的帮助你。
憋了一口气的右相叶澜笙怒意升腾,他没想到庞斑居然敢在大殿之上用修为气息压人,不但压住他们言语更是激起了武职那边的见风使舵,如今局面一下就朝着失控的方向跌落了。
好不容易等庞斑收回了气息压制,叶澜笙刚准备争辩却又一次被打断,而这次打断他说话的不是庞斑也是台上的皇帝。
“之前你们说军伍骄横,所以朕依你们之言设了监军。而后你们又说玄清卫没有管束不妥,所以朕责问了庞斑,庞斑自设黑旗营稽查内部。你们又说文官都崇尚风骨,有自省自勉的能力,于是朕一直对你们放心放任。
可如今看来,你们也是口是心非文过饰非啊?抓别人的错漏一个顶两,轮到自己的时候却心慈手软借口漫天。
是何道理?”
皇帝开口了,语气明显生冷了许多,目光如刀刮,扫过来吓得叶澜
笙一个哆嗦,连忙双膝跪下,连带着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左侧队列齐展展的跟着就矮了下去。
“陛下恕罪,臣等自知有错定会严查严办,一定不会让害群之马逍遥法外!”叶澜笙很久没有见过皇帝用这种眼神看人了,这是皇帝怒意升腾的习惯动作,这个时候切勿争辩,直接认错才是自保之道,不然下场堪忧。
至于玄清卫的事情,只能从长计议了。
叶澜笙身后的白常卿和马玄霖也知道今日之事只能先求自保再图其它了,心里虽然不甘可皇帝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庞斑的声音再起,插话道:“左相平日公务繁忙,怕是没时间盯着下面的那些坏虫。玄清卫对捉虫这种事颇有心得,而且恶人早当习惯了,左相不必受累,玄清卫可以帮左相分忧。”
“哼!不劳庞大人费心。”
边上马玄霖也再次恳请由刑部来主导这次的衙门一系内部整顿事宜,并且愿立下军令状。
一般这种情文官们就会有一个大杀器祭出来,那就是“哭”。
可不是开玩笑的,文官在庙堂上痛哭流涕可不是新鲜事,装可怜博同情的成年人进阶版而已,无非就是想用自己的狼狈来换取皇帝的偏袒罢了。
其实武职里也有人这么干过,不过不论是流畅度还是自然情感都远不及文官们生动感人,所以久而久之哭就成了文官们的一项职业技能。
当然,叶澜笙或者白常卿之流是不需要哭哭啼啼的,他们已经过了那个阶段,除非真是生死关头,不然已经不需要他们使出这项职业技能了。
此时文官里下面大把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已经哭上了。
不过这一次皇帝似乎没有像往常那样很快表态,只是好整无暇的看着下面的人哭闹,似乎在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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