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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
黄素接通手机,和对面的布日古德打着招呼。
手机里面传来了布日古德的声音。
“黄主任,你现在忙吗?”
“院长,我带着昨天新住院的患者刚刚做完支气管镜检查,现在没什么事情了。”
“既然有时间,那你现在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黄素收起手机先是对李燕交代道:“李燕,你带着患者回病房。”
又对那日松交代道:“那日松,你回去将今天的查房记录整理好。”
最后,黄素彷佛才想起一直跟在身边的赖医生:“赖专家,我们院长有事情找我,恕我不能相陪了。”
交代完,黄素再也懒得搭理赖医生,轻轻地从他身边走过。
那日松、何慧、李燕见黄素离开了。
那日松过意大声说道:“哎!又有一大堆查房记录要整理,我的命怎么就这么的苦呀。”
再次一声长叹,那日松拉着何慧看都不看赖医生一眼,故意示威的挺胸抬头从赖医生身边走过。
看到黄素,那日松,还有何慧,他们都如此反感这个赖专家。
李燕也扭头不理会赖医生,与陈慧绣一同搀扶着梁安国走向电梯。
短短一阵功夫,走廊里就剩下赖医生孤零零的一个人,那尴尬的气氛,如果有点羞耻心的人都能用大母脚趾头抠出一个大别墅出来了。
赖医生的脸上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眼睛反而露出了恶毒的仇恨。
黄素自然不知道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情,走到布日古德办公室前,伸手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进!”
办公室里面传来的布日古德的声音。
黄素推门走进办公室问道:“院长,您找我!”
布日古德放下手中的笔,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拉着黄素的胳膊,一同坐在会客沙发上。
布日古德开门见山的说道:“黄主任,我听说中医科和评审专家组发生了冲突。”
布日古德表情非常严肃的看着黄素,这可是关系着医院是否能够成功通过三甲医院的评审,布日古德必然非常重视。
“院长,您这是听谁说的,医院处在评审关键时期,我们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不顾大局的事情。”
黄素开始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仔细地讲了一遍。
“我在和杨老解释中医治疗牙龈生发病机的时候,那个留洋归来的赖专家非常不礼貌地嘲笑我讲的内容,就是考虑现在医院处于评级的关键时刻,我可是一直保持着克制,今天赖专家作为中医科的考察专家。我们依然是极力配合评审专家组的工作,带着赖专家一同查房。”
对于中医科和评审专家组发生冲突的这口锅,黄素可不背,也背不起。
本来医院就有很多科室看着中医科不顺眼了,这要坐实了中医科和评审专家组发生冲突,本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在背后兴风作浪了。
听了黄素的解释,布日古德严肃的表情才慢慢缓和下来,无奈的发出了一声长叹。
布日古德本身就是某医出身,自然知道某医对于中医的恶劣态度,尤其那些留学归来的医生对中医更是极度的蔑视。
布日古德自己曾经也是对中医误解极深,最初成立中医科也不过是为了一个扶持中医的政治正确罢了,希望能在评级的时候加分。
自从接触黄素以后,见识到了中医一个个活生生的桉例,布日古德对中医才有了极大改观。
否则,布日古德也不会提出在市医院建立中西医综合肿瘤科。
布日古德无奈的说道:“黄主任,我希望你能稍作忍耐,毕竟这关乎市医院三甲评级的大局。”
“院长,您放心,我也是市医院的一员,自然会力配合评审专家组的工作。”
“黄主任,您放心!我也会发动我的人脉,绝对不会让咱们医院的医生在考察的时候受到刁难和不公的。”
看见黄素非常识大体的样子,布日古德心里也感觉的憋屈,然而大环境对中医就是这样,憋屈又能如何,自己不过是一个地级市的院长,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能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护中医,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看见布日古德眼神中的无奈,黄素在表态都:“院长,你放心,我们中医科绝对会积极配合评审组的工作,打他们想在鸡蛋里挑骨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对于黄主任你的医术,我还有信心的。”说着,布日古德轻轻在黄素的肩膀拍了两下,既安慰,也是鼓励。
“那好,我也不多留你了,你忙去吧。”
黄素起身回道:“院长,那我就先回去了。”
送走黄素没有多久,布日古德的办公室大门再次被敲响。
布日古德坐在沙发上,两指用力地挤按了两下睛明穴,略显疲惫的说道:“进!”
只见一名年纪和布日古德年龄相彷的中年男子推门走进办公室。
看见中年男子进来,布日古德脸上露出一闪而逝的厌恶。
随后,很快脸上又挂上了笑容,起身热情地拉着中年男子,走到沙发旁一同坐下,如同好友般。
“郎书记,快过来坐!”
医院和政府机关不同,在2018年前,中国公立医院实行的都是院长负责制,虽说医院书记和院长的级别相同,但是,并不负责具体的业务工作,只是负责党群建设,在医院地位是低于院长的,地位也很尴尬。
不像是2018年以后,公立医院实行的是党委领导下的院长负责制。
医院书记从政治核心转变领导核心,党高官成为医院一把手主持面工作,手里掌握着“三重一大”的决策权。
“三重一大”是指重大问题决策、重要干部任免、重大项目投资决策、大额资金使用的权利。
也就是说三重一大必须在院党委会上讨论才能通过,院党高官有最后“定调权”。这样就保证了院书记在不懂业务、不管理业务的情况下不被架空。
所以说,在现在院长还是一把手的时候,医院书记主动找院长汇报工作才是正常的,这和政府机关恰恰相反。
郎书记坐下后,也是直接问道:“院长,刚刚中医科的黄主任是不是已经来过您的办公室了。”
布日古德看了医院郎书记心里想道:看来这个郎书记是一直关注着自己办公室,黄素一走这就迫不及待的过来了。
布日古德语气不徐不疾地说道:“黄主任,确实刚刚走!”
当确定布日古德的答复,郎书记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他有没有说为什么会和评审专家组发生冲突?”
“这不过是一个误会。”
布日古德就将事情的原本始末给郎书记讲述了一遍。
“所以,我就说了,不要听到一些传言就急着下决定,这样会让我们自己的医生寒心的。”
听着布日古德话里有话的嘲讽,郎书记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听闻中医科和评审专家发生的冲突,他是最先跳出来,提出要给黄素处罚的人。
郎书记依旧黑着脸,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不管怎么说,中医科毕竟和评审专家组发生了不愉快的摩擦,要是影响到了医院的评级,这个责任该由谁负责,对于这种没有集体,没有大局观的人,我提出给予处罚,难道不对吗?”
说着说着,郎书记更加兴奋了,主动逼迫道:“对于当初提议增设中医科,我持有保留意见,你看现在中医科惹出了这么大的祸端,如果直接影响到了医院的三甲评级,这个责任谁负责?”
在郎书记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下,布日古德脸色也变得黑了起来,语气不善的质问道:“郎书记对中医科有这么大意见,中医科研小组入住市医院,我也没有见到你提出反对意见,郎书记不会不知道一个科研组落地,给我们市医院评级带来多大的好处吧,我们不能做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事情。”
布日古德也继续说道:“如果没有中医科,郎书记你觉得将现场实操、个桉追踪,这类对医术要求极高的考察项目交给哪个科室,郎书记不会不了解我们医院的技术水平吧。”
“在现在医院三甲评审的关键时刻,处罚一个科室的科室主任,郎书记不会不知道会给评级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吧。”
布日古德说完,就有平静的眼神盯着郎书记,等待他的回答。
被布日古德铿锵有力地逼问,郎书记终于露出了最后的底牌:“院长是我考虑不周,但是为了确保我院顺利完成三甲评级,这种和评审组制造摩擦的坏风气绝对不能助长,我建议先给中医科黄主任口头上的警告,等评审通过后再给予行政处罚。”
布日古德目光平静地看着郎书记,就如同看跳梁小丑一样。
原来咄咄逼人的背后,是在和自己玩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把戏。
面对医院评级这种关乎医院几百号职工的大事,不会有人敢冒天下大不违,如果做了,那就是和医院所有的医护人员站到了对立面。
郎书记如此态度强硬的要求处罚黄素,真实目的就是要在评级完成之后对黄素进行处分。
中医科是布日古德提议设立的,黄素也是布日古德提拔的,除了这么大纰漏,板子可是要直接打在布日古德身上。
作为医院的领导,大家都有着敏锐的政治性,只要是医院评级成功,一定会有人被提拔。
最有可能被提拔的人就是布日古德和眼前的郎书记。
布日古德作为医院的一把手,有着天然的优势。
然而,熟悉医院业务,又会做党群工作也是郎书记的优势,出于卫生局工作的性质,郎书记的优势反而会被扩大,这样几乎和布日古德处在一个起跑线上。
如果在关键时候,布日古德出现了问题,那么最终受益者,绝对是郎书记。
明白郎书记的伎俩,布日古德眼睛里也露出冰冷锐利的目光。
“院长,您是否同意我的提议!”
看着郎书记望向自己露出得意的笑容,布日古德脑子飞快的运转,才发现这件事真的有可能被郎书记做成。
布日古德这才意识到中医科的危急,市医院里一直有一股仇视中医的力量,还有就是随着黄素名气增大,前来找黄素看病的人越来越多,间接的抢夺了本该属于其他科室的病人,中医科不知不觉间几乎得罪了医院所有的科室。
毕竟,他们不会认为是自己治疗不好病人,而是你抢夺了本该属于他们的病人。
如果郎书记讲这批人纠集到一起,即使自己作为医院的一把手,也不可能过于偏袒黄素。
如果是黄素在这里,对于郎书记的这顿操作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
中医不久经常被当做一把夜壶吗,用到的你的时候想起你,一旦用不着你的时候,就可以随意丢弃,甚至可以出卖你的利益。
布日古德眯着眼睛,用冰冷的眼神盯着郎书记道:“郎书记,这样处置难道就不怕寒冷黄医生的心吗,万一影响了中医科的现场实操和个桉追踪的两项重要考核,影响了医院的评级,这个责任郎书记,你能付得起吗?”
布日古德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姓郎的,我们可以公平竞争,如果你敢使用诡计,就别怪我鱼死网破,毁了这次评级。
或许是笃定布日古德不敢鱼死网破,郎书记依旧得意带着得意的笑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院长,我相信黄医生是懂得顾大局的人,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处分,影响到医院的评级的。”
是呀,所有人的都知道你中医顾大局,所以他们就敢明目张胆,气焰嚣张地动用鬼蜮伎俩,或是澹化你的存在,或是不断往你身上泼脏水,最后将你的功劳吃干抹净。
看着布日古德铁青的脸色,郎主任得意起身道:“院长,我言尽于此,您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这种歪风邪气不能助长,否则,将直接影响我们医院的评级。”
看着郎书记得意洋洋地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布日古德先是冷冰冰地看着郎书记的背影,嘴角上扬露出嘲讽的讥笑。
心想:自己在草原市卫生系统深耕这么多年,如果破不了你的龌龊伎俩,这个院长不干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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