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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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物质成尘，炽苍的至尊劫数也跟着消散，那堆积如山的至尊之尸，那通向天穹的黑色染血台阶，全都化成了虚无。

仿佛炽苍方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错觉，是一场梦。

空空荡荡的宇宙中，群星早已黯淡了下去，破碎的星空又变得昏暗起来，但是，比以往时要好的多，炽苍渡至尊劫，终归是福泽了这片荒凉地带。

一些星辰之上，已然有天道规则流淌成型的迹象，或许在遥远的未来，星辰会形成独立的大乾坤，上面会诞生生命，繁衍出进化文明。

不过这一切都和炽苍无关了，他立在虚空之中，举目四顾，没有看到丝毫至尊路的痕迹，但是，他知道，那些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至尊路、那团冷酷无情的大道物质，以及炽苍自身的来历等，都是确有此事。

随着他以六道轮回天功，轰碎了大道物质，所有相关的事物也一同泯灭。

事实上，大道物质并没有真正消亡，六道轮回磨灭的不过是炽苍至尊路上显化而出的投影罢了，真实的大道物质存在于每一片天地当中，不可能真的消亡，它几乎无处不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也会给生灵留下一线生机，人逆天，天噬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模式。

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能得长生，无惧岁月侵蚀，社会的本质就是一座金字塔，沿着金字塔向上层层递减，这是永恒不变的规律。

所以，炽苍也没打算去逆转天地意志，改变人间的秩序规则，他只想做好自己。

对炽苍来说，无敌于世就够了，平定黑暗动乱后，不受束缚，逍遥自在，便是最理想的人生，当然，进化之路他会继续走下去，直到确定自己真正站在了终点。

忽然，炽苍想起了大道物质激发的那些画面，他摇了摇头，说不上很失望，因为他曾经试图寻找自己的过往，想要找到血脉流淌的根源，结果以失败告终，那时的炽苍心里已经有了接受一切结果的准备。

当得知这一残酷的真相之后，他无悲无喜，只是有些怅然若失。

他立在原地没有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炽苍的周身没有任何动静，他笑着自语“没有天降瑞彩，亦无至尊气汹涌，如果你说的我会后悔是指这个，那就让你失望了。

区区洗礼，不要也罢。”

他不再等待，正式结束了这一次破境之旅，一般来说，突破至尊成功之后，天地会降下祥瑞之彩，笼罩至尊盘坐之地，并且，至尊气汹涌澎湃，为功成者进行洗礼，稳固至尊修为。

这些，炽苍都没有，不过他也不需要了，无需稳固修为，此刻的他，道行若磐石，不可撼动，比任何破境功成者都要凝厚。

来到柳神面前，与那双钟灵毓秀的眸子对视，炽苍没来由的感到高兴，仔细想想，他如果坐上了冰冷的王座，再和柳神相见恐怕就不是现在这般了，说不定会兵戎相见。

柳神看出炽苍恢复了正常，眼中没有了先前的那种冷漠，正要询问炽苍的经历，以解心头之惑，结果，炽苍先出声了，说要给她做一顿超级大餐。

仙雾中的柳神，顿时秀眉微蹙，不是刚刚才吃过蛟龙宴吗？而且，当时的炽苍还告诉她，修行才是第一位……

“我今世法成就了至尊，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炽苍摊了摊手。

他与柳神并肩而行，早已了解了对方，虽然柳神没有说话，但她那灵动的眼眸已经将想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柳神无言，炽苍的说法倒也没什么不对，只是，这般挥霍光阴真的好吗？

“走吧，就这一次。你不知道，至尊劫让我差点就失去了……”炽苍见柳神在犹豫，直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柳神的手很柔软，似少女的柔荑，细腻而光滑，拉住的一瞬间，炽苍愣在了当场，如被电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在庆幸自己坚守住了自我，没有成为天地大道的化身，一时激动所致，总之，这件事就这样发生了。

柳神也愣住了，本能的想抽回手掌，但是，炽苍抓的很紧。

二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不过，他们都是道行高深的修士，牵个手也算不上什么。

柳神主动开口，问道“你差一点失去什么？”

炽苍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差点失去了一切。”

仙雾迷蒙，柳神的脸庞隐匿在其中，仅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炽苍看不见她的表情，其实只要炽苍愿意，随意就可看穿这层迷雾，只不过，炽苍从来没有这样做。

他觉得，柳神遮住面容，一定有其原因，等时机成熟，水到渠成之时，那迷雾会自然而然的消散。

“好吧，只要你保证这是回归九天前的最后一次。”对视中，柳神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炽苍心中顿时流淌过一道暖流，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

高山流水，小径深幽，一片绿茵之上，炽苍和柳神席地而坐，两人的面前摆满了美食佳酿，都是炽苍的杰作，觥筹交错间，炽苍为柳神讲述了至尊之路上遇见的诡事。

“大道意志。”柳神叹息，做为曾经的仙王巨头，她哪能不知道这些？

事实上，修为到了高深处，便能洞悉诸世最本源的秘密。

只是，让柳神惊讶的是，炽苍的来历竟是这般。

从雷池中爬出的生灵，相当于是先天而生，不用想都知道，注定非凡，怪不得炽苍在那辉煌的仙古纪元中一路扶摇而上，成为了最年轻的十凶，亦是原始古界那一纪元最有希望成王作祖的生灵。

本来最有希望者被认为是鲲鹏，那个超凡脱俗、战力无匹的女子，炽苍后来居上，体现了其天资的逆天之处。

涅槃石村后，这种天资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兑现与释放。

说起来，炽苍修行今世法，不过才十六七年，这般短暂的岁月，他硬是生生破入了人道至尊的境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不仅打破了五百岁的至尊禁忌之线，还将记录推到了一个根本无法打破的境地上来。

要知道，哪怕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王重头再来，也难以打破禁忌之线。

总之，炽苍走上了一条通天之路，他在兑现那无匹的天资。

二人谈论着关于大道意志的事，也品尝着炽苍所做的美味佳肴，看着坠入人间，食人间烟火的柳神，炽苍陡然觉得这样的柳神才有血有肉，不像仙古纪元时那样，高不可攀，不在红尘中。

她或许见证过一个又一个时代的辉煌与落幕，纪元生灭，大世更迭，一幕幕都在她的眼中划过。

但是，说起食人间烟火，那般漫长的岁月里，她却没有体验过，因为从来没有人距离她如此之近，曾经的人们都尊称她为祖祭灵，将她供奉起来，而柳神也习惯了那个角色，扮演着原始古界至高无上的图腾。

在世人眼中，她真的就是图腾，而不是一个人，柳神也从不以及女性的形象示人，连声音都是带着磁性，让人分不清男女。

直到这一世，炽苍和她在石村相遇，慢慢的，二人熟悉了，柳神开始展现出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怎么了？”见炽苍看着自己发呆，柳神出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希望我们能如愿以偿，在红尘中为仙，也希望我们能达成预想的境界，及时赶回，并且，一战过后，还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炽苍回答，说着说着，他自己都笑了，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意的事？

光说与异域一战，他和柳神就不一定能安然无恙，需知，仙古纪元时，那般强大的原始古界都被击败了，六道、无终等，哪一个是弱者？可是最后，还是身死道消，万古凄凉。

柳神看着炽苍，对他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

“尽力而为，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

闲暇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时间似沙，不断的从指间划过，想要抓但却抓不住。

绿茵草地上，炽苍还原了来时的模样，抹去了他们留下的痕迹。

正当他转头，准备和柳神继续上路之时，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庞出现在他的面前，容颜倾世，美的脱俗，不染人间烟火。

尤其是那双眼眸，深邃而灵动，仿佛会说话一般，仙气飘舞，气质超凡，宛若立于九天之上的神女，高不可攀，不容侵犯。

“柳神？”炽苍看呆了，惊讶万分，这是柳神的真容，就这般突兀的出现在他的眼中。

这个情形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柳神不仅散去了缭绕的仙雾，还一改先前的男子装束，将一身白衣，换成了一身雪白的长裙，青丝飘舞，风华绝代，那绝世姿容与窈窕身姿，让炽苍看的发呆，比之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惊艳，无有能相比者。

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逝去，也不知过去多久才会出现一个这样的女子。

“你怎么散去了迷雾？”炽苍心脏跳的很快，柳神这是怎么了？

“当年在石村时，你不是动用神目，要看我真容吗？”柳神开口。

炽苍闻言，面露尴尬之色，当年，他确实好奇柳神的真容是什么样的，还做出了窥视之举，那之后，二人都没有提这件事，没想到柳神一直记着呢。

“既然我等前途未卜，那么，在战死沙场之前，让你看见又何妨？难道我猜错了，你并不想见到我的容貌？”柳神疑惑的问道。

她并不是像其他女子一般故意这般说，而是真的在怀疑自己想多了，这一路，炽苍随时都能动用秩序天眼，穿透迷雾，可是他从来没有这样做。

炽苍连忙摇头“没有的事，我当然想看，只不过一直觉得时机没到。”

“这跟时机有什么关系？”柳神不解。

炽苍无言，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有一种时机未到的感觉。

柳神伸手，不知从何处拉来了一张面纱，遮盖住了自己的下半边脸颊，此时的她有一种朦胧的美，上半边脸颊的完美无瑕，让人更加好奇全貌是怎样的。

炽苍有幸见到了，并深深印刻在了脑海里。

“啧啧啧！”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来自柳神的法相当中。

是一尊缠绕在柳条顶端的莹白小塔，如象牙般洁白，浑身缭绕着混沌气，塔的表面，不时浮现出万灵的印记，古老而沧桑。

在它的不远处，还有一尊散发着轮回波动的混沌神盘。

正是小塔与六道轮回盘，它们这些天一直没有动静，说是要修炼某种秘法，但实际上是小塔拉着六道轮回盘隐匿了起来，按照小塔的话来说，这是给炽苍和柳神独处的机会。

六道轮回盘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也能看出，炽苍和柳神之间的距离更近了，柳神还一改往日的形象，露出半张倾世的脸颊示人，还穿上了长裙，这在六道轮回盘看来，简直就是破天荒。

要知道，在仙古纪元，没有任何人见到过柳神的真容，都尊她为祖祭灵。

“我们上路吧。”炽苍听到小塔的声音，就知道这家伙要坏事，所以立刻说出发。

柳神自然没有意见，小塔则忿忿不平，在柳神法相中唠叨起来。

二人并肩，离开了此地，再一次踏上无尽征程。

这里已经是古道的后半段了，本就浩瀚的古道变得更加开阔，废弃的世界多如牛毛。

即便百川归海，各条支路上的强大生灵汇聚到古道上来，也不显得拥挤，甚至大概率遇不上人，因为可供前行的路途太多太多了。

只有某一秘境被发现，才会吸引强者前往，聚在一处。

与此同时，一些仙王级数的生灵在古道上建立起了势力，开辟出不朽的古界，吸纳过路的生灵，壮大己身。

其实以他们的修为，是可以进入界海的，但是，界海是什么地方？那是连仙王都有很大概率战死的地方，一般的仙王都不敢深入。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大志向，要平定黑暗动乱，就算为之付出生命，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将得来不易的道行做为赌注投入到波澜壮阔、黑暗滚滚的界海当中。

如此，衍生出了停滞在古道后半段的仙王们建立势力，开辟浩瀚古界，称尊一方的格局。

他们立仙王像，建仙王庙，筑仙王殿等，利用信仰之力加快修行速度，壮大元神，令其不朽不灭，当然，这并不代表这些仙王就会永远蛰伏在他们开辟的古界中，他们也会视情况去探索界海，那里的残酷环境有助于仙王这个级数修行。

有时，也会有准仙王级数的生灵冒险去往界海，寻求突破的机缘，更有对自己战力无比自信的仙道生灵，尝试在界海上航行历练，炽苍当年入界海时就见到过很多这种情况。

除此之外，那些仙王所建的大势力也会游走于古道之内，挖掘古代遗迹、秘境等，寻找和仙王有关的事物，为自身供奉的仙王争夺资源。

总的来说，古道的后半段并不平静，鱼龙混杂，以炽苍和柳神目前的境界和战力必须得谨慎前行。

不过，他们无可避免的需要接触这些势力，因为，古道浩瀚，废弃古界宛若沙海，想要依靠自己一一去寻，花费的时间太多了。

炽苍二人的目的就是找到处在末法中的世界，在那种残酷的环境中尝试成仙，因此，找到末法世界是关键中的关键，这一点要是不满足，那一切都是白搭。

他们穿行在昏暗的宇宙深空中，探讨着接下来的路线与方向。

由于柳神当年在雷海深渊中涅槃，化作种子，飞入古道之中，辗转多世，涅槃多次，最终回到九天十地。

所以，柳神对古道上的格局有一定的了解，当然，她了解到的一切信息都是仙古纪元末的，那个年代到今天，这段漫长的时光中，发生过怎样的惊变，柳神不得而知，炽苍就更不知道了。

“我觉得成为红尘仙没那么简单，柳神，你最好集齐所有的涅槃之力，以防不测。”炽苍提醒道。

他知道，柳神留下的数世涅槃之力，是她准备用来冲击传说中的准仙帝境界的，但是，炽苍觉得，冲击准仙帝不是那么容易的，柳神有极大的可能失败。

况且，按照原始真解的记载来看，不成红尘仙，没有自己的超凡体系，难以成为准仙帝的。

所以，在冲击准仙帝前，必须先成为红尘仙。

柳神闻言，面露思索之色，最后点了点头，说实话，数世的涅槃之力是否能助她更上一层楼，柳神自己心里也没数，她觉得可能会助她接近准仙帝，真正突破进去的可能性不高。

而冲击准仙帝，是极境一跃的过程，若是一次没有成功，那么后续成功的可能性就很低了，做为仙王巨头，柳神清楚的这一点。

故此，柳神打算听从炽苍的建议，先集齐所有的遗蜕，将涅槃之力准备好，而后在末法世界中冲击红尘仙，如果实在行不通，那这些涅槃之力就无需继续藏着了，成就红尘仙最重要。

“这一路，我已经收集了大半的遗蜕了，另外的小半，散落在这些仙王国度统治的区域内，想要完全集齐，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没什么，我们正好沿途搜寻末法世界的讯息，若是遇见对我等有利的秘境，也可以一探。”炽苍回答道，目前来说，炽苍的今世道果还远远不够，没有立于于人道之巅，想冲击红尘仙也无从冲起。

他还需要继续修炼下去，将今世道果臻至顶峰。

按部就班的修行，所花费的时间实在是太多，更何况还有折仙咒削斩着，花费的时间就更多了，因此，炽苍希望找到能够快速增强道果的方法。

有海量的折仙咒在，他不用担心道果会虚浮的问题。

与此同时，炽苍也在思考自己的路，想要成为准仙帝，光是成为红尘仙还不够，还需一条非凡的体系。

炽苍的身体构造和寻常人族很相似，他是大道意志降临人间的产物，从雷池中走出，表现成人形，正应证了一则天地至理，人形，是最适合修道、载道的形体之一。

那些异族生灵，在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之后，都会化成人形，无一例外。

炽苍虽然是人形，但不是人族，身体构造相似，却也有大相径庭之处，体现在血脉、特性、最基本的粒子等方面。

他天生就有掌雷控电的天赋，能驾驭雷池，运用道法时，亦有雷霆加成，并且，体内蕴藏的生机与潜能大到无边，常人难以想象。

十凶，大多数都不曾真正登临仙王之境，但是，他们拥有各自的禁忌手段，一旦施展，就可与真正的仙王征战，不弱于一般的仙王。

对炽苍来说，他的底牌不光是执掌威能巨大的天罚之道，还有体内无穷无尽的潜能，像是没有终点与极限，爆发出来时，连仙王鸿沟都能跨越，堪比天角蚁的狂化、鲲鹏极速等。

因此，炽苍面临抉择，他要开辟一条怎样的体系？是像众多前辈一样，开辟一条流传万古，供无数后世生灵修行进化的体系，还是一条特殊的，只适合他自己修行的体系？

现世的修行体系，注重人体，比如搬血、化灵、列阵等，都是在人体上下功夫。

炽苍在这些境界，都踏出了自己的路，如果让他依据这些，开辟出一条以人体为基础的路，那么，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今世法这条路是纪元之初从仙域传下来的，漫长岁月过去，浩瀚无尽的仙域早已经有人走出新的路途，在原来的基础上更新换代，炽苍觉得，这样做，落了下乘。

既然自己是大道意志降临世间的产物，那么，为何不从大道方面入手？建立一条纯粹的大道体系？这对其他人而言，可能行不通，因为避开人体，在大道之上建树，犹如搭建空中阁楼，是虚幻的，飘渺的，完全不可能。

但是，对于炽苍而言，却可以实现，因为，他是先天生灵，诞生于雷池当中，体内潜能无限，不像普通人，即便有天大潜能，也无法随心所欲的爆发出来，修行、进化等就是它们开发潜能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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