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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中元元年,一位婴儿在亲人的期盼下呱呱坠地。
作为长重孙,长孙,长子的他不止是含着金钥匙出生,除了金钥匙之外,他的左右手还握着两把金如意。
别人都说一出手赢在了起跑线上,而他一出生就是大汉帝国九成九的人眼中遥不可及不的辉煌时刻。
其时,这位婴儿曾祖父为三公之一,拥有四县封地的安丰侯,祖父为两千石的城门校尉,祖母、母亲皆为大汉公主,其母亲是当时皇帝最疼爱的女儿。
其官邸第相望京邑,奴婢以千数,在当时的大汉朝廷之上是最显赫的家族之一。
哪怕永平二年他的堂太爷犯事,作为族长的祖父被牵连,其家族依旧未伤分毫,只是被皇帝臭骂了一顿,而已!
作为第四代长子的婴儿被家族寄予厚望,从小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一切都在福窝里,哪怕他天天醉生梦死,最后也能继承他祖父的安丰侯爵位。
那些年,这个福窝里面的孩子慢慢长大,不食人间烟火,围着自己的人对自己俯首称臣,自家庄园十天十夜都走不完,那些不能称之为人的奴婢看到自己都要行大礼。
就算在京师,那些官员们对自己也谄媚奉承,让小小年纪的他体验到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这让小小年纪的他觉得自己想要吃什么就有什么,想要玩什么就可以玩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是好恶,只要自己高兴就好。
有时候觉得撒一把铜钱看着自家的小奴婢一哄而上和狗抢食一般,可以逗的自己哈哈大笑,他就可以连着撒好多天,一直到觉得这个游戏没意思了。
有时候觉得大人们射箭捕猎很威风,于是自己也要射箭捕猎,但是小兔子小鸡仔太小射不中,猪羊皮太厚射不穿还跑得快,也不好射中,所以也没意思。
于是,他就拿着可以刺破皮肤却还不能杀人的弓箭射那些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奴婢,这些奴婢虽然会跑会躲避,但绝对不敢跑出自己画的圈,否则打断腿那是必然的。
看着被射中划破皮肤鲜血如注的奴婢惊恐的哀嚎,却让这个孩子笑的更起劲了。
虽然那年他八九岁,弓箭也就是小孩的弓箭,但是箭头实打实的金属箭簇,射中人的眼睛还是很致命的。
终于又一次,他不慎射中了一个奴婢的眼睛,羽箭插在那个比自己还要小一岁孩子的眼眶里。
看着一位同样是奴婢的妇女抱着那小奴婢痛哭流涕,身上打满补丁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这让年幼的孩子心生一丝怜悯。
但是那妇女抬头看他的眼神却将他心中仅有的一丝怜悯吓跑了,那是一匹痛失幼崽的母狼复仇时候凶残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然后他父亲来了,接着他母亲来了,沘阳公主,同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没有批评他,甚至将吵了他两句的父亲赶走了。
然后赏赐给那个妇女一袋子铜钱,同时给他母子许诺可以一辈子为奴婢,永不逐出窦家。
然后这事就完了。
其实也没完,大约半个月后这位敢于瞪自家少爷的妇女奴婢大半夜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失足落水,找到的时候被水泡的和一头猪一样。
那孩子惊恐看着那具肚子圆鼓鼓尸体,他母亲悄悄告诉他,奴婢就是奴婢,心怀恨意的奴婢就该死。
从那以后,这孩子更加放飞自我了,不止是玩,就算走在自己庄园看见谁不顺眼,就可以拖过来揍一顿或者让随从围殴。
直到自己爷爷回来之后,当着自己母亲还有祖母的的面狠狠地揍了自己一顿之后,这孩子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不光彩,起码
不能明面上干。
因为事后爷爷告诉他,人心最可怕,所以一定要拉拢人心,这样别人才会为你拼命。
所以打他不是因为那些被他伤害的奴婢,而是为了失去的人心。
那时候这孩子已经大了,很快就想明白其中道理了。
于是他变了,变的表面文质彬彬,礼貌有加,背后下狠手的时候却心狠手辣,不留后患。
就在他幻想着养一帮忠于自己的奴婢的时候,他家的天塌了。
永平五年,其家族在朝为官者悉数被罢免回乡,其祖父和叔叔被下狱,平陵县县令当年在自己这个毛头小儿面都都唯唯诺诺在那时候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凶神恶煞带着一帮自己都不放在眼里的狗腿子将自己祖父和叔叔用铁链绑走。
就好像自家犯错的奴婢被绑的那般五花大绑!
自己祖父说让自己放心,他们很快就会回家的。
然而最终他这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没有等来祖父和叔叔回家,却等来了一个噩耗。
那就是受到母亲庇护的父亲也被下狱,只不过在洛阳,自己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那年,这孩子才刚九岁。
家里的长辈死伤殆尽,仅存一位被吓傻的小叔叔。
至于原因,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没了祖父,没了父亲,也没了叔叔。
这让他心中有了仇恨,也有了一份自由。
这仇恨是母亲日复一日灌输给自己的,并非自己因为没了长辈而生恨,毕竟自打记事起,家长长辈都在那个据说是最繁华对京师为官,常年不见。
就算自己在京师,父亲也很少来府邸。
所以那份没人管教的自由才是他更多的小心思。
嫡长子的他,甚至可以不听仅存的叔叔的教诲,只是他明白现在不是他肆无忌惮的时候,因为那个逢年过节都会给自己红包的县令如今对自己人凶神恶煞,没有丝毫敬畏。
虽然只有九岁,但是也能分的清这时候绝对不能惹这位县令,不能落下把柄。
更让他难受的是作为这家族中的嫡长子,没了挥金如土的权力,每年整个家族被朝廷派来的人监督,开销不许超过三百万钱。
对于锦衣玉食关了的他来说这是无法忍受的。
尤其对于懂事了的他来说,这点钱养不了几条好狗。
准确的说是养不了他认为足够多的死士!
受尽「压迫」的他,自幼被种下了权力的种子。
他渴望权力,他不想自己家族在因为某一个人的一句话瞬间就灰飞烟灭。
所以他必须跨过这道坎。
挡我者,不可活!
谁拦着都不行,哪怕是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自己的尕爷爷。
没错,这个幸运儿,又不太幸运的孩子就是窦宪。
窦宪揉了揉因为思考过多有些发懵的脑门,心中有了计较。
「来人,请北宫卫士令丞邓大人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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