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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皇后瞧着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朱由检,忽然得很陌生。
然而这种陌生感却又让她感到很安心。
混合的矛盾,迷离的眼神,她不知道外面那些大臣们传过来的话只正确的,还是此时从朱由检口中说出来的话是对的。
只因朱由检此刻说出来的东西,都太过于颠覆。
而见识过皇帝是怎么主政的张嫣皇后,却是若有所思,虽然她的丈夫做皇帝的时间很短,却也能从中看出一二问题所在。
她不相信朱由校会无缘无故的落水,此时见到朱由检继续重用魏忠贤,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先皇利用魏忠贤,一定动了某些人的根基。
作为臣子,在大明造反不容易,那么就只能用其它手段来达成目的了。
比如说病逝。
人不但死了,还可以用流言在身上泼一盆脏水,虽然那盆脏水是真的存在,可儒生门都说亲亲相隐,为何到了皇帝的身上留言就传的飞快?
发泄了满腔的的郁闷朱由检心情好了许多,不过对于魏忠贤他自己也有安排。
认真说来魏忠贤不该杀吗?客氏不该杀吗?
都该杀,哪怕是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可之后呢?
需要有人做事的人在哪里?
作为皇帝,没有冲锋陷阵的手下,真当他一人可以抵百万雄兵不成?
朱由检心里琢磨着,再让魏忠贤多活两年,两年之后,若是大明还没有让他的弄的风生水起。
那该灭亡的时候,还是会灭亡。
“世事艰难啊。”
酒菜还没上桌,朱由检只能以茶代酒,苦闷的喝了一口,然而还没有喘口气,外面又有太监来报。
“奴婢曹化淳,拜见皇上。”
一身狼狈,拂尘都丢了,帽子也歪了的姜黄模样,朱由检很难想象此人竟然是历史上能够留名的大太监。
说好的风度呢?
说好的权势滔天呢?
“起来说话,到底发生了何事?”
在听到是曹化淳的声音,朱由检就知道京营有变,此时最重要的就是自己镇定下来。
只有自己镇定了,底下的人才能有信心。
曹化淳在见到朱由检的这一刻,瞧着八风不动,面无表情的皇帝,和不远处坐着的两位皇后,心中一阵迟疑。
军国大事,历朝历代都是最忌讳女人参与的。
“说吧,有些事情,也需要她们知道一点,免得被人骗了,还以为人家是在对她们好。”
朱由检不动声色的说道。
别看后宫的权利没有多少,可关键时候,自己做事也是能够得到一点助力的。
“回皇上,奴婢和王统领去了京营,发现京营的兵马已不足十分之一,而且大多老弱病残,不堪大用。”
“然后呢?”
“然后奴婢就跟着王统领整顿军纪,从新选拔士卒,可有不知哪里冒出来了一些朝廷勋贵前来阻拦,王统领已经被那些人抓起来了,说是要送大理寺受审。”
曹化淳一头冷汗,若不是他跑的快,被王统领护了一次,说不得也会被那些丘八们给关押进大牢,听后会审。
“呵呵,真是好大的胆子,朕的圣旨都不遵守了吗?”
朱由检气的发笑,拱卫京城的军队就是这样,外面的边军又会烂到什么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好在金吾卫和羽林卫都是拱卫皇宫个,不隶属五军都督府统帅,近在眼皮子底下,看起来人员齐整,还能有些战斗力。
“让羽林卫统帅和金吾卫统帅率领士卒,随朕去一趟京营。”
在文人当道的时候,从朝堂上暂时找不到突破口,就从被文人所鄙视的物种当中找机会。
这是他能够想到最快重整河山的方法。
他知道京营会很烂,却不怕烂,只怕烂得还不够彻底,让他没有借口重新编练新军。
在周延儒他们高谈论阔的时候。
京营的事件也传到了他们的耳中,一个个的喜笑颜开,知道自己作为文人,又有机会向军队伸手了。
“新皇登基,局面未稳,就闹出了京营抗旨不尊的丑闻,看来还是咱们文人有用,像那些丘八,哪会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周延儒笑着说道“我打算明天上朝就提这件事情,军队还是交给文人来统领,才能安稳。”
一旁的温体仁摇头晃脑的笑道“那明天的朝堂上事情可就多了,新皇的年号问题,倒魏忠贤的问题,再加上京营,你们说新皇会不会撂挑子不干了?”
“不干了不是正好?皇帝只需要坐在皇位上,安安静静的听着咱们说话就行。”
一群人越说越离谱,让还未曾考上进士的史可法听得直皱眉头,他是儒家传人,求的就是君臣相宜,身上或许有许多-毛病,可忠君体国一直是他的信仰。
是怎么看中个东林党似乎都在偏移这个目标。
但话在心中,可没有说出口。
此时他是小辈,还轮不到他登上历史舞台,只能靠着自己老师的往日名声,让自己混的好一些。
虞山先生很满意这种说辞,东林党就需要这种敢说话能说话的人才。
没有一些年少轻狂的气质,怎么能够治理好这个垂垂老矣的大明?
不一会外面有有下人前来汇报。
周延儒拿着一封密信,看了一眼抬头大笑道“咱们新皇已经调集金吾卫和羽林卫前去京营了,看来是要下大心思来整顿。”
与会的来宗道眯着眼问道“咱们有没有人和京营的扯上关系?”
问了一句,等了一会,见都是摇头,立刻就笑道“这个机会刚刚好,既然里面没有咱们的人,那就都是阉党,浙党,楚党,齐党,秦党的人了,做的好,可以拉下一批人,空出来的官职,咱们是不是也有一份?”
做官对于这些人有种执念,听这意思,在座的似乎都能捞到一份官职。
“要是这样做,咱们一个东林党,能够对付的了那么多的党派?”
有人不是很理解的问道。
“当然没办法,就是让新皇觉得咱们没办法,才会更加安全,才会大有可为。”
来宗道的话就像是魔鬼的诱惑,让这些人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要是新皇看到这么多的党派联合起来的势力,心里惊惧之下,还不是会拉偏架,毕竟帝王心术他们也是有过研究的。
制衡是一门学问,也是作为皇帝必须掌握的学问。
然而这种学问作为帝师的先生,却是不会给太子们讲述的,而所能讲出来的东西都会掺杂很多私货,比如仁义道德。
“老夫觉得这件事,大有可为,咱们最好今天就拿出一套章程,明天上朝会解决。”
虞山先生钱谦益立刻拍板决定下来。
环视一周接着又道“我从宫里得了一个消息,说是新皇精要改制早朝,列位有什么看法?”
“我也听说了,据说是要把卯时改到辰时三刻,这是一件大好事,听先生说出来,应该是真的了。”
周延儒也是受够了卯时起床,外面天还没有亮的苦楚,不由的欣喜道。
“嗯,这是小事情,可从侧面也能看出来新皇体恤臣子,就是身边的阉人在堵塞言路,咱们任重而道远啊。”
钱谦益一阵唏嘘,想他为官的时候,起的比鸡早,还因为几次迟到,被记了小本本,最后虽然只是申饬几句,也是丢尽了老脸。
而文人,就是靠着一张脸混饭吃,那是在砸他的饭碗,怎能不记恨。
这次去京营,朱由检摆开的阵势很大,许多时候,悄悄摸摸的去,总会让这些兵痞子们有一种可以恶向胆边生的错觉。
可要是人多势众,就算有人敢于带头,底下的老弱病残也不敢胁从。
巡视京营是目的,也是手段,而且是撇开兵部自己亲自前往。
可在到了京营门外的时候,时任兵部外郎的陈新甲也早已带着他的人来了。
另一旁站着的就是朱纯臣和徐允禛。
在看到这两人的一刻,朱由检的脑子,立刻就明白了一件事情,王冲只是被人推出来的小兵。
亏他还以为此人是京营的总统领。
朱纯臣为朱能第十二代孙,成国公的头衔,让他在万历年间袭爵,总领京营。
而徐允禛也是大明勋贵阶层,徐达的后人。
这两人的祖上是战功赫赫,可到了明朝末年,却是一个比一个投降的速度都快。
一个降顺,一个降清。
当然这些朱由检是不知道的,历史学不好,就算穿越了,也对朝局一筹莫展。
不然何须这么艰难,只要找出那些记忆中的名将,整个天下还不是稳如泰山。
“京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兵部只来了一位外郎?兵部侍郎袁可立呢?不会到现在大中午的还抱着婆娘睡觉吧?”
朱由检说话很难听,一点也没有给堂堂兵部侍郎面子的意思。
陈新甲脸上难堪,可这些都是上司的问题,他作为属下可不敢质原。
“臣,陈新甲有话要说,不知?”
陈新甲也是被逼迫的没有办法,边上有勋贵虎视眈眈,上面有顶头上司,急着甩玛法,这口黑锅他不背都不行。
“陈新甲?你就是陈新甲?”
不怪道现在朱由检连朝中的那些大臣都没有认全。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焦头烂额的事情太多,一边防备着宫中的暗流,一边又在揣摩着怎么去做好一位皇帝。
别看他一天到晚的在御书房看书,上朝之后,也是无精打采,全无奋发图强的意思。
可陈新甲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
能够给皇帝背锅,还被皇帝下狱,身死名灭,也是个人才,或许此人身上还有这各种毛病,但有一点是值得可定的。
对皇帝忠诚不容置疑。
只是做事不够周密,行事也有些冲动,在手下无人可用的时候,也不是不可以培养一二。
朱由检面色一缓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可这一次妥协了,下一次是不是还要妥协?这里是京营,是大明朝的最后防线。
若是这里都烂的无以加复了,你能想象边军还有没有救?
下去吧,这次没你什么事,你就不要参合其中。”
陈新甲一阵无奈,三方人马他一个都不想得罪,可只要听了新皇的话,就是一下子得罪两个。
一咬牙只能选择跟着新皇走了。
至于勋贵和兵部尚书,这次要是弄不好就要脱一层皮下来。
随即大队的金吾卫和与林外簇拥着朱由检进了京营的营地。
一千多号人,一最小的只有十二岁,最大的也有快六十的样子,面黄肌瘦,身上的兵服也是破洞百出。
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
就连火器营的那些火铳,大部分也是锈迹斑斑,能不能用不知道,只要不炸膛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进京营的时候,朱由检看都没有看站立两旁的朱纯臣和徐允祯一眼。
朱纯臣和徐允禛想要说行前说句话,都被簇拥的护卫给隔开了。
看到了京营的惨状,朱由检心头窝火,恨不得把这些蛀虫,一个个碎尸万段,可即便是心头再恨,也不嫩更有着自己的性子来。
“魏忠贤。”
朱由检大喝一声喊道。
魏忠贤被新皇敲打了一番,曾经权倾朝野的微风消灭了大半,听到朱由检喊他的名字立刻就走到了前面。
“奴婢在。”
“给朕查一查,京营贪污受贿的人到底有多少。”
“奴婢遵旨。”
“锦衣卫都指挥使在那?”
“臣,骆养性叩见皇上。”
藏在身后的队伍中,一直很少说话的骆养性出列半跪在朱由检的面前。
“这件事你和东厂的人,协同解决,不得有误,听明白了吗?”
骆养性知道这是他会不会进入新皇眼中,拿稳大权的的重要事情,大声回答道“是皇上,臣下定不辱使命。”
“左右,给我拿下朱纯臣和徐允祯让他们家族的人前来赎人。”
朱由检过来没想着杀人,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有等着自己新的京营建立起来,把刀磨砺了杀起人来才够爽快。
“另,陈新甲听命,京营解散,朕要另立新军,一切人员调度,都不从并不调拨,俸禄出自内帑,外臣不得插手。”
这件事情没有在朝堂上通过,现在说出来,也不过是让那些大臣们提前知道一下,反正不从国库出银子。
大臣们还是挺喜欢的。
至于其中的官员任免,对于那些朝堂上的文人来说,只是时间问题,总有插手的机会,到时候,还不是有的他们折腾。
朱由检也是无奈,这出戏要想演下去,就得不能死人,不能扩大国库钱财流逝。
现在他只希望那些大臣们都蠢一些,不要发现对他的小小算计。
“王承恩,找几个文人,把这次的事情记录下来,贴在布告处,另外写上这次征兵只需要十八岁道三十五岁之间的人,每人银钱一个月一两银子,一共只招录五千人,人满为止。”
朱由检只能下大本钱来做这件事请,在御书房他已经查过了,京营的士卒,一个月的饷银居然只有三分三厘前。
这点银两在京城只能去乞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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