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因为一开始接触到的就是最真实的你，所以我眼里你从不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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遨游界，世界护罩外。

顶峰级修行者们站在一块块巨大浮石上，望向漆黑的宇宙深处，面色严肃，心绪难平。

“已经很容易感知到了，现在的话。”

一位老人轻声呢喃着：“再明显不过……”

早在三个月前，一些感知灵敏的人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他们经历过了数不清多少次的空欢喜，在没有真正亲眼看到、切身体会到以及成功确认情况之前，他们还是尽量地让自己心态保持平和，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而随着遨游界继续按照预订的路线前进，那种感觉就愈发清晰，越来越多的修士都感觉到了那股与本宇宙截然不同的气息。

直到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能感觉到它似乎就近在眼前，即使依旧在可视范围外，但众人的心却已经忍不住悸动颤抖了起来。

多少年了，最早追溯到遨游界最初的那批先辈，以及这么多年来的后继者不断加入，他们已经在寻觅追寻的路上摸黑前进了不知道多少年！

无数个思念故乡的日子里，他们站在那由散碎巨石拼凑的陆地上守望着这场孤独而又漫长的旅程。

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到达，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到达，甚至不知道那目的地到底存不存在！

就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目标，一个信念的坚守，一位位曾经在自己时代声名赫赫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在这冰冷的宇宙中飘荡了成千上万年。

家甚至就在他们身后，可却像那传说的乌托邦一样显得不那么真实，可望而不可即。

如果不是时不时还会有几个新人渡过雷劫从遨游界蹦出来的话，他们甚至都怀疑自己身后守着的这世界里会不会已经没有活人了，会不会守了这么多年只守了个空壳子？

孤寂漫长的等待，不知能不能迎来的未来，他们就像是一个个落水的人在升起雾气的大海筋疲力竭地游着，不知道会不会有生还的可能，又不肯放弃求生的希望。

身处的糟糕环境加上对未知的迷茫，折磨着所有人的身体和精神，甚至后者某种程度上来说，还被折磨得更加严重一些。

要不是因为他们一个个都是在修行路上踏到顶点的意念坚定者，要不是因为至少周围还有老乡同胞能够说话，要不是因为思念的家乡还在身后，或许他们早就在岁月中发了疯。

而如今，这段过程不是那么美好的旅程终于就要告一段落，不管之后的生活怎么样，不管之后还会不会再次出发，至少他们终于可以停下来稍作歇息了。

或许他们在结束这趟旅途后，应该先回趟家，用新摘的叶泡杯茶，站在田野旁，感受着风带来记忆里久远陌生却又逐渐苏醒熟悉的味道。

又或者在日落后躺在家中卧室的床上，听着街上若有若无的狗叫声，静静地睡上一觉，猜猜阳光与鸡鸣谁会在新的一天先叫醒自己。

那些都是他们曾经在宇宙飘摇中做过的遥不可及的美梦，而如今梦中的时刻终于来临，纵使一些心智坚毅之辈，也不禁红了眼眶。

当然，在场的人也不是都受到了那么大的触动，就像在场最年轻的黑阳红璃，甚至于才飞升没几年的孔玉清，他们虽然同样尊敬长辈们这么多年的坚守，同样被现场的气氛所影响得有些淡淡伤感，但终究没有亲身经历过，无法跟大家伙儿完全共情。

不过无法完全共情也不要紧，他们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应该继承前辈们什么责任，就已经足够了。

熬过苦难的人值得尊重，但苦难却不需要去赞扬。

而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推上这苦难结束前的最后一把！

就比如说……

黑阳红璃轻轻交换了个眼神，开口向大家道：“既然已经快到达目的地了，接下来只要跨越屏障就可以了，我们两个就先去前面给大家探探路吧。

分隔两个宇宙的壁垒大概率不是那么好进的，在全世界跨越之前，肯定是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不能莽撞地一头冲上去。”

“欸？？？”

“啊？？？”

“啥？？？”

在场众人一时间都愣了，跟两人关系较近的孔玉清更是忍不住直接凑到两人面前，一脸难以置信道：“不对劲儿！你们两个是谁？

真正的黑阳红璃被你们藏哪里了！他们两个那么怂的性格，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喂喂，什么叫他们两个那么怂的性格？！”

黑阳红璃原本充满决心的面孔瞬间破防，咆哮道：“我们本来就是真正的黑阳红璃好不好，用不用我们两个一起揍你一顿给你增添一些实感啊！刻板印象也太过分了吧！”

“啊，这才对嘛！”

孔玉清看到两人破防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是本人没错了，刚才大概只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吧，是宇宙里隐藏的危险物种吗？

果然不能放松警惕啊，特别是接近宇宙壁垒，更容易出现一些怪兽也是很合理的……”

“你在自说自话什么啊。”

黑阳露出死鱼眼，不爽道：“我俩本来就是认真的好不好！

由我们去探路，获得一些可靠情报后大家一起探讨怎么能够提高穿越屏障的概率……”

“嗯哼，就是这样。”

红璃附和地点了点头：“我家黑阳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

“不是，我还是有点儿震惊。”

孔玉清左右看了看同样一脸好奇的大家伙儿们，忍不住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怎么突然做出这种，唔，相对你们平时来说显得很冲动的决定？

是有什么变故，或者说难言之隐吗？”

说到这里，孔玉清面色一变，脱口而出：“莫非是两人之间的谁得了什么不治之病，想要最后散发余光，另一个要跟着殉情？”

“住口啦！不要做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脑补！”

红璃无奈扶额，跟黑阳对视了一眼，还是叹了口气道：“没那么多复杂的理由，就是知道有些责任是躲不过去的，这种事情迟早也得有人做不是吗……”

“在乎的家人朋友都在遨游界，必须探查清楚才能放心地让整个遨游界都向那边儿继续进发啊……”

黑阳脑海中闪过爸妈他们的身影，又浮现出小火的笑脸和小雪睡觉时依赖着父母的恬静模样，就怎么也不愿意让她们去承担风险。

或许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份牵挂，黑阳红璃这次做决定要比上次主动冲出护罩时更加地干脆，甚至有种“交给别人我不放心”的舍我其谁之感。

爸妈已经在黑阳红璃的请求下暂时住进了阳璃家，小火小雪也都拜托他们帮忙照顾了，有着阳璃家的无数法阵，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护他们的安全。

这样一来，他们也就能放心地大胆去做一些比较冒险的事情了。

“这样吗……”

孔玉清等人了然地点了点头，一个个脸上不禁露出感慨的神情。

这么多年有家难回，他们大概是最容易理解两人想法的那批人。

但除了孔玉清以及五行宗上任宗主外的寥寥几人，剩下活了百千年岁月的修士们，当年最牵挂的那些人几乎都已经不在人世，即使他们留下了后代，但看在血缘的关系上大家会相互帮一把之外，大家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太过深厚。

可能以后相处久了会对这些血缘上的家人们生出新的感情，但至少现在，大家最牵挂怀念的还是当初那批已经不在的人以及遨游界这个故乡本身而已。

但黑阳红璃不同，他们就活在如今这个时代，在乎的人也都在如今的遨游界！

在场的众人中如果说谁最牵挂遨游界，可能一时间不好分出高下，但要是说谁在如今的遨游界牵挂最多，那无疑是黑阳红璃两人。

即使是孔玉清和五行宗上任宗主这种时代相近的修士，在这方面也是远不如黑阳红璃的。

比如孔玉清，除了当年收养她的师傅，能跟上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是无量剑宗的众多弟子。

你要是她不在乎那些弟子，那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但你要说她像在乎最亲近的家人那样在乎他们，就有些在情感伦理方面强人所难了。

说的不好听一些，假如遨游界真的出事，对这些前辈们来说，是永远失去了一个不能回去的故乡。

可对黑阳红璃来说，就等于失去一切！

而在理解两人想法够，众人也就自然明白他们两个是绝对劝不动了。

“但就算这么说，也不能就光让你们两个人去吧？”

孔玉清皱眉道：“这里有许多阅历丰富的前辈们，让几位前辈带你们去不是更加稳妥一些吗？”

“我们当然知道，各位前辈们的人生阅历我们自然是远远不足的，处理紧急情况的经验我们大概也是比不上的，但在宇宙的领域，大家就都是初学者了吧？”

黑阳笑着摆手拒绝道：“在这种情况下，人越多反而可能更容易出一些预料不到的情况，毕竟人数要是多就有用的话，大家一起带着遨游界过去岂不就是成功率最大了？”

“呐，虽然我觉得黑阳有些话说的夸张过头了，但总体上来讲就是这个意思。”

红璃夫唱妇随地点了点头道：“真要比起来在宇宙中能用的牌，大家也不一定就比我们的手段多。”

“这倒也是……”

孔玉清等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时空越野车，无限导航仪，通讯镜，通行证……

真要比起来，他们曾经那些手段，在当前的情况下，还真就没有黑阳红璃两人的各种手段实用。

“所以你们确定……”

孔玉清还想再劝一下，不过话没说完，就被黑阳打断。

“好了好了，不用渲染这种气氛，又不是什么九死一生的绝地。

我们两个就算遇到对付不了的困境，也是知道跑路的，又不会傻乎乎地啥也不做。”

黑阳笑着拒绝，唤出时空越野，和红璃一起搭上就驶向远方。

“当然，要是我们真的没有回来，大家就更要警惕了，

不过大家也可以想办法过去探探，我觉得我们两个就算暂时遇到什么绝境，也是有抢救机会的，嗯！”

“什么嘛，还是很怕死啊。”

孔玉清面露无奈，跟身边的前辈们快速交流了一下，挥手大声道：“那就每天保持联系好了，断联超过三天我们就实施营救计划了！”

“明白————了。”

黑阳红璃的声音逐渐模糊，最后连同人影也一起消失在了茫茫宇宙中，留下有些沉默的众人。

“这种干净利索的行动力，看来是很久前就已经下了这种决心吗？”

孔玉清望着黑阳红璃离去的方向，小声地呢喃。

……………………

“有一说一嗷，就算真的会嗝屁，就咱俩一起的话，到时候骨灰被扬了还能混在一起当个亡命鸳鸯什么的……”

越野车上，红璃在黑阳身边碎碎念叨着：“要是让别人加进来，不就成了普通的团灭了吗？

到时候万一被人扬了骨灰，咱俩也不能一比一完美比例混合了，肯定要渗进一些杂质……”

“啊，当然，我说这话可没有对遨游界前辈们不尊重的意思嗷！”

红璃停顿了一瞬，狐疑地扭头看向不见丝毫人影的来处，小声嘀咕道：“不过离得这么远应该听不到了吧？”

“讲道理，要是我上辈子那边儿的宇宙，别说隔了这么远，就算站在一起，在接近真空的环境中也是很难发出声音被别人听到的，更别说这么远了，谁知道为什么这边儿宇宙里满是灵气，但背后讨论别人本来就有些不礼貌，虽说你也没有指名道姓就是了……”

黑阳随口扯着，越野是自动驾驶，红璃也好他也好，在路上反而闲了下来，吐槽道：“另外小璃你就不能说话稍微阳间点儿吗，骨灰拌在一起可太草了。”

“怎么？”

红璃露出死鱼眼，瞪向黑阳：“难道说变成骨灰你就移情别恋，不愿意跟我混在一起了？”

“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黑阳连忙否认三连：“纯粹是小璃你举的例子过于阴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比较希望能够不变成骨灰什么的……”

“说实话我感觉要死的时候直接引爆个炸弹或者自爆什么的还是很体面的，化作漫天骨灰，不留下尸体也就不会有难看的死相，尸体被拖出去喂狗，枭首示众，又或者掏心掏肺的鞭尸行为都能够避免了。”

红璃一脸认真道：“所以我建议出门在外的冒险家都应该多带点儿大威力的爆炸物，进可伤敌开路，退能送自己个体面，最好是直接能够把人炸成灰灰的那种，不要留下什么焦黑尸体残肢断臂之类的，这样一直到最后都可以保持美美的状态，也不会被关系亲密的人看到什么死不瞑目啊或者肢体残破啊之类的徒增悲伤，当然要是能够跟黑阳互相死在对方怀里就更圆满……啊！脑袋……”

红璃的长篇大论戛然而止，一脸委屈地摸着脑袋看向黑阳。

黑阳则是回了对方一个没好气的白眼：“我又不是对你说的死相不满意，我特喵是根本就没打算死好吧，离谱小璃！”

“欸，我就事论事讨论一下关于意外身亡的处理方式嘛，又不是真的说要去死。”

红璃撇了撇嘴，手肘承在膝盖上，托腮望向远方，露出几分怅然，开口问道：“也不知道小雪她现在怎么样了？

醒来找不到妈妈她会不会大哭大闹，没有妈妈喂奶会不会饿到，没有妈妈抱着会不会睡不着……”

“放心好了，爸妈和小火他们会帮忙照顾好的，小雪很聪明的，就算还不会说话，也不耽误她认得爷爷奶奶姐姐的。”

黑阳伸手揽住红璃，目光柔和道：“而且咱们快去快回，小雪迷迷糊糊睡上两觉的功夫说不定咱们就已经回来了，到时候小丫头都不知道爸妈离开家过，没问题的！”

“能不能快去快回得看到那里是什么情况。”

红璃叹了口气，而后瞥了黑阳一眼：“而且谁说我家小雪不会说话的，前几天不是叫妈妈来着？”

“哎呀，小璃你应该是听错了。”

黑阳笑眯眯道：“是叫的爸爸才对。”

“叫的妈妈！”

“叫的爸爸！”

“是妈妈！”

“是爸爸！”

“哎呦你个臭黑阳，成心气我是吧，颠倒是非，明明叫的就是妈妈。”

“不要自己骗自己了小璃，我很确定是叫的爸爸，当时小雪一边说一边看着我的好吧！”

“你胡说八道，当时小雪她伸手抱的是我好吧！”

“其实是想抱爸爸的，只不过妈妈挡住了路而已。”

“哈，我还说其实小雪想看的是妈妈，只不过某个家伙脑袋死命地往咱怀里钻，挡住了人家小雪视线才对。”

“咱们得实事求是小璃！”

“别自欺欺人了黑阳！”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