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千山鸟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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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崇祯等人走后，曹昆背着手站在院子内看着天空。

天幕低沉，不见一颗繁星。

“你怎么了？”

“无事。”

“可是担心天魔的事情？”

曹昆缓缓摇头：“我早已是料到天魔手段多出，虽然惊讶他能召唤死去的猛将参战，却也无有太过紧张。”

张嫣走过来到曹昆面前，有些担心的看着曹昆紧皱的眉头：“那你怎么会有这种表情？我还从没见过你如此纠结。”她伸出手指尖点在曹昆眉心，像是要抚平那皱褶一般。

曹昆缓缓的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也松懈了下来。

张嫣捧着他的脸道：“开心一些，你这样我好心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与我说。你若是实在不想管，咱们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是了。”

曹昆却苦涩一笑：“若能关上门，就听不到外面的动静，我岂能如此发愁？”

他定了定神，脸上带着犹豫的说：“要下雪了。”

张嫣一愣：“下雪不是很平常吗？已经到了冬日，天气越来越冷，算算时间也该下雪了。”

“城中缺衣少食，百姓早已经食不果腹。你说若是下雪，他们如何度过严严寒冬？”曹昆苦笑道：“不等李自成来打，这京城恐怕就会死伤一片。等到那时，整个京城就是人间地狱。”

“我实在是不忍心再出去，若是看到那人间地狱的一幕，我定然忍不住会出手相助。但是你也知道，我一向喜欢小心谨慎，躲在暗处。”

曹昆动了动嘴唇，他想苟着，不然谁知道暗中会不会有别的ly跟自己一样隐藏着躲起来。但是他又于心不忍，身为一个现代人看到这悲惨的一幕，他接受的教育却不允许他束手旁观。

在后世每逢大灾，八方云动，天南地北的自愿者汇聚一地，共渡难关。曹昆虽然没有勇气出手相助，担心自己的小命，但是每次还是多多少少捐献一些东西，让自己心中良心过的去。

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小人物罢了，哪怕是穿越了，内心晓得大意，本心却还是谨小慎微，颇为自私。他既没有放手一搏的勇气，也没有背水一战的决心。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躲在屏幕后面，奋力敲击键盘发泄不满的小人物罢了。

张嫣想不到曹昆竟然会为这种事情纠结万分，她有些心疼的同时，却还哭笑不得的露出了宠溺的笑脸：“你怎么会有如此心思？”

张嫣嗔怪的抬起玉手捧着曹昆的脸蛋往下一拉，她扬起雪白的脸盘子，大眼睛明亮的对上曹昆躲闪的目光说道：“有道是达者兼济天下，我们自己尚且能照顾自己，又如何帮助别的？你若是过意不去，就学那些读书人吟诗作赋，伤春悲秋，感慨黎民一翻就是了。关上门，你我风花雪月，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等到冬天过去大家忘记伤疤，还不是一样的日子么。”

要说对百姓的担心，张嫣自然也是有的。她却没想过一场大雪曹昆会如此的纠结，在张嫣看来，若是朝廷有能力自然是要帮助一下，但是如今崇祯自身难保，这城中百姓自然只能忽略。

不是张嫣心狠，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她哪怕再善良，也不可能割掉崇祯的肉就救济百姓，更不可能割掉自己的肉给外人吃。若是真的做到，那张嫣就不是张嫣，而是佛陀了。

“你且乖乖的不去多想，他们几个不是得了一批金银吗？我回头去问问，看能不能购买一些粮食救济百姓。国事艰难，朝廷空虚。此事非一己之力所能做到，你心里苦闷也只是让自己难过，此乃无济于事。”

张嫣颇为好笑的看着曹昆，忍不住玉手抬起拍了拍曹昆的脑袋，哄孩子一般挑逗道：“爷，给奴笑一个吧。”

曹昆顿时哭笑不得：“我笑你妹啊。”

“人家可是没有妹子，爷怕是不能得偿所愿。”张嫣痴痴一笑，忽然抬起兴奋说道：“还真的下雪了，咱们回去吧，这外面冷得慌。”

曹昆抬起头看去，只见低沉的天幕下飘落点点雪花，那雪白的雪粒儿圣洁无瑕，像是能洗尽世间污秽，让大地白茫茫一片好干净。不过曹昆却没有任何诗兴大发的感触，反而觉得这大雪才是压垮京城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地寒冷，他心头却颇为烦躁，一股邪火在胸口不断灼烧着，烧的他不耐烦的说道：“回去做什么，我们去屋顶上。”

话音刚落，曹昆就提着张嫣一跃而起上了屋顶。风更冷，雪粒儿打在脸颊上凉滋滋一片，但是曹昆搂着张嫣，两颗心却滚烫跳动。

张嫣叹息一声，感觉到身后的男人那有些烦躁的情绪，她忍不住扬起脸蛋往后看去：“你说这雪会有多大？”

曹昆说道：“我怎么知道？”

张嫣叹息：“下雪本是美好的事情，所谓瑞雪兆丰年正是此理。不过世间万物就看是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如今对于百姓来说，却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过你也别多想，想得太多又有何用？不如畅想一下大雪覆盖的雪景，也好心头舒畅一些。”

曹昆本就烦躁，哪里能想到什么雪景?

张嫣却说：“你应该想着，这么大的雪，我们受不得，李自成和鞑子也会消停下来。正所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大雪，影响的可不仅仅是我们自己。”

“你怎么忽然背起了诗词了？”

“奴只是提醒你，等到雪再大一些，这天下可就没有鸟儿敢在外面飞，这小路上也不会有人冒着寒冷前进了。”

“天地之威，令人惊惧。与之相比，人类倒是宛若蝼蚁。”

“人之先贤智慧超群，奴听说以前的时候是没有房屋的，只不过后来为了取暖，这才有了房屋。若是那鸟儿也有房屋保暖，想来就是大雪覆盖，他们也是能动弹几下的。”

张嫣靠在曹昆怀里，圆润的雪臀轻轻扭动几下。她回过头，扬起小脸，咬着红唇媚眼如丝的看着曹昆，那眼神会说话一般。

曹昆微微一愣，忽然笑道：“好一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他看着越大的雪花，咬着张嫣的耳垂温和的说：“你且放心，有我在你身边。哪怕是再冷的天，你也会看到山上有东西飞，路上有人奔跑。”

“我不信，你飞个看看。”张嫣嘟着嘴满脸不相信的转过身，随即仰起头一点点的落下去。

天下第一庄。

九公主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雪花，她微微皱眉捧起两团雪白柔软的棉花，随即找来一根粗壮的长棍放在棉花中，玉手压着棉花包裹住那长棍，随即又摁了摁说：“绳子给我，缠上结实了，咱们就出发。”

旁边九个侍女同样如此：“还是公主有办法，这木棍缠上棉花，倒是不冻手了。”

“叫庄主。”

“啊……我又忘记了，庄主恕罪。”

九儿咬着木棒一头，一只手捏住那棉花包裹的木棍，一只手缠着线头含糊不清的说：“赶紧的，要出发了。”

说着话，她用舌头卷着线头，配合着右手打了个结，将那棉花和木棍一端缠的结结实实，这才玉手一握，感觉粗细合适，终究是露出了笑脸：“舒坦。”

九儿提着木棍起身，看着几个宫女同样用舌头配合着小手缠着绳子，她将木棍在首先砸了几下笑道：“咱们第一次抓人，到底经验不丰富，所以用不得兵刃。等到这次成功，有了经验，咱们以后就配上兵器出动。”

“那李自成快要打来京城，父皇和王公公怕的很，但是本宫却不怕。到时候他若是敢来，本宫定然让他后悔此生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