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七章 离心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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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彪意气风发地带着一百多名被俘的手枪队员返回天王寨。

马王爷看到被俘获的弟兄全被赎回来了，再想起来巨额赎金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忍不住骂道：“你们这帮废物，没有完成任务不说反而害老子被国军狠狠宰了一刀，你们他妈的怎么不死呢？如果被打死了老子不是也能省下了这笔钱。”

这帮土匪被俘虏之后一个个都被逼着写下了指控马王爷杀人放火、绑架勒索、破坏抗战等馨竹难书暴行的书证，等于是一份投名状，心里原本有些对马王爷有些愧疚，但是现在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之后，那一丝愧疚都没有了，他奶奶的，你发财老子为你厮杀卖命，现在还埋怨上了，跟了这样的老大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所有的人心里都生出了一股怨气。

马王爷自然不会想到自己的这帮亲信弟兄包括镇嵩军的二当家的都已经对自己离心离德了，他以前也没少骂他们，在他看来做老大的打骂手下天经地义。如果搁以前这帮手枪队员别说挨了骂就是挨了打也不会对马王爷生出怨恨之心，因为他们早已经习惯了挨骂，以前大家也没觉得怎么样，但是，被赵翰青洗脑之后就在他们的心里不知不觉就埋下了叛逆的种子，现在再挨骂的话就生出了反感。说到底，还是赵翰青对人性的了解太深了，他对这些人软硬兼施加上挑拨离间已经让他们跟马王爷之间不知不觉就生出了隙怨，在对人性的了解方面马王爷跟他比起来可是差远了。

等到马王爷骂了一通稍稍出了口恶气这才问朱大彪：“这帮丘八什么时候撤军？”

“国军本来是不准备撤军的，国军的剿匪特派员收下了金佛之后。再加上我苦苦哀求这才松了口。不过，这次国军出兵的军费开支就需要我们来承担了。”

“什么？”马王爷勃然大怒，“这帮狗东西已经勒索了老子十几万了还他妈的不满足啊，不撤军就跟他拼了。嵩山是老子的地盘，打下去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呢，大不了同归于尽——”

朱大彪劝道：“司令，息怒——”

“我倒是想息。可我息得了吗？别人都骑到我头上拉屎了，拉完了还要老子给他擦屁股，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了。”

朱大彪识趣地站在一旁没有在说话，任由马王爷发泄愤怒，也难怪他这么愤怒，以前总是他作威作福敲诈勒索别人，现在被别人敲诈自然恼火了。

等马王爷又骂了一阵子发泄的差不多了，朱大彪才道：“司令。我们已经给国军交了赎金。关系也拉近了。如果再因为军费跟他们撕破脸的话岂不是等于前功尽弃？赎金也白出了，请司令三思。”

马王爷嘴里说要跟国军同归于尽只不过是发泄愤怒而已，如果没有出巨额赎金的话还可以与国军一拼。如今钱已经出了再撕破脸的话就等于是前面的钱白花了，他才没有那么傻呢。而且。镇嵩新军的作战能力如何他是一清二楚的，号称十万的镇嵩新军其实不足五万人，被他整整扩大了一倍，这五万人中拥有枪支的不足一半，大多都是大刀长矛，缺少枪支弹药如何与国军打？而且一旦作战失利的话，镇嵩新军肯定会土崩瓦解，那么就会让他一下子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亡命江湖的地步。坚守山寨拒不出战吧又担心拖得时间久了事情有变了，其他山寨的弟兄会不会投降国军呢？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既不能打，也不能拖，那就只有求和一条路了，马王爷忍气吞声道：“他们要多少军费？”

“那位特派员张口就要二十万——”

马王爷蝎子蛰了似的跳了起来，“二十万？不行，整个镇嵩新军砸锅卖铁只怕是也凑不出这么多钱。”

拿不出来这笔钱？鬼才相信呢，朱大彪一听着实鄙夷马王爷。

镇嵩新军的钱财账目虽然只有马王爷自己掌握住，但是朱大彪身为二当家的多少也知道一些，这些年镇嵩新军敛财只怕是不下千万了，就是一部分用于军费开支剩下的也有几百万。

据朱大彪所知马王爷早就开始偷偷在各地买田置庄了，超过百顷的庄园也有好几个了，除了置买田地，还在登封、洛阳和省城等地买下了不少宅子和店铺。如果是以前，朱大彪即便是知道这些事情也觉得马王爷作为大当家的整个山寨都是他的，山寨的钱财自然也是他的，这很正常，但是现在他却突然间觉得心气难平了，兄弟们拿命换来的钱财被马王爷一个人贪污了，凭什么啊，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么恨马王爷的，因为他忽然觉得这些钱财也可以属于他的。

马王爷一怒之下说拿不出这笔钱之后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库房里虽然没有那么多的现大洋，但是，还有好几大箱子金银首饰珠宝玉器和古董没来得及运到省城自己的私宅里，最少也值数十万金，他掩饰地骂了剿匪特派员几句，这才道：“这些狗日的胃口也太大了，上面给他们拨的有军费，到了地方还少不了搜刮百姓，现在又跟老子狮子大开口，就是能凑出这笔钱来也不能答应他们这么多。”

“二十万我也觉得太多了，后来经过我的据理力争，那位特派员才答应十五万军费不能再少了，司令只要拿出这笔钱，再表达出一点投诚之意，对方不但答应退兵，而且许诺向蒋委员长建言对镇嵩新军实施招抚，保证最少给镇嵩新军一个正规军的编制， 到那时候司令您一个中将军长是跑不了了。”

“你说的是真的？”马王爷感觉到心跳的很厉害，如果真能捞个中将军长当当，即便是再多出二十万也是值得的。

做土匪这么多年了，虽然能挣钱，但是终究不是一件有前途的职业，他早已经厌倦了这种血腥的绿林生涯，他最羡慕的就是昔年的绿林前辈中原巨匪王天纵纵横江湖，后来率部加入革命军，最后官至河南副都督和靖国豫军总司令，光宗耀祖自不用说了，还能够青史留名。只不过他一直想方设法想要招安，为了结交南京政府的高官他礼也没少送，却一直没有达成心愿，要么是解散镇嵩新军给他一个虚职；要么就是一纸空文，名义上将镇嵩新军收编了，封他一个什么剿共司令，但是军需物资全不管，说白了就是拿他当枪使，使完了就丢到一边。因此，后来他对国民政府彻底失望了，不在想什么升官发财了。

现在又有了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他那从不曾真正泯灭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如今国难当头国明政府应该不会再开什么空头支票吧，他考虑一阵子终于答应了拿十五万大洋出来。

朱大彪一见马王爷答应了，顿时喜得心花怒放的，奶奶的，老子也发财了，那位年轻的特派员只开口要了十万大洋，现在到手十五万大洋，一转手自己白白落了五万大洋，这钱赚的真是太容易了。他原本没打算从中渔利，但是对马王爷生出了恨意之后才动了这个心思的。

“老朱，你说我是不是借着送军费亲自下山一趟见见那位特派员以示诚意？”马王爷也不是不放心别人，而是他想借机跟剿匪特派员拉拉关系。

朱大彪心里一惊，如果马王爷亲自下山自己多要了五万元军费的事情一下子就会被拆穿，不行，无论如何也要阻止马王爷下山，他眼珠一转道： “司令，你亲自下山一趟见见那位特派员也好，我想咱们出了军费国军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再对你不利吧。”他知道马王爷性格多疑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

果然，马王爷犹豫了一下道：“我就不下山了，老朱，我看还是再麻烦你下山一趟吧。” 他一直都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在江湖上混这么多年了，有多少资格比他还老本事也比他大的人结果都死了，只有他还好好地活着，因为他时刻不忘小心驾得万年船，谨慎才能长命百岁。他想到那些当官的从来都是言而无信就放弃了下山的念头。

朱大彪心里暗暗高兴，脸上却丝毫不带出来，“那——好吧，司令是镇嵩新军的主心骨，您可不能出什么意外，再说您得坐镇山寨稳定军心不是。”

不过，朱大彪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只听马王爷又道：“干脆让良儿跟你一起去，良儿代表我去拜见那位特派员也能表达我的诚意。”

马良是马王爷的次子，镇嵩新军的少帅。马王爷的压寨夫人不少儿女自然也不少，不过大都不在山寨，马王爷自然不希望马家子孙世世代代为匪为盗，所以早就为儿女们安排好了后路，只有次子马良留在了镇嵩新军中继承他的衣钵。

这一下轮到朱大彪傻眼了，马良跟着自己——多出来的五万大洋怎么办？想要劝阻马良不要去，又害怕惹马王爷起疑心，只得先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