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手又痒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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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名学生离开校园，阳光学校的老师们长吁了一口气，这是自王耕校长上任以后，全校第一次无压力休息，相当于放假。

尽管第二天周六全员培训，全校老师们仿佛从火山口上下来，仍然是说说笑笑地来到学校会议室集中。

王耕校长开始给大家讲课，讲了不到四十分钟，手机响了。一看是法制副校长李阳打过来的，这个电话要接。

“王校长，我们学校有一个个子不高，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同学吧！”

“是的，有一个，出什么问题了吗？”王耕校长第一个想到小蛔虫周乐，他最担心这个刚刚十一二岁的孩子，独自去往奶奶家，会不会迷路了？

“是这样的，刚刚市局指挥中心给王书记通了电话。有超市报警，昨天晚上有一个孩子潜伏在超市楼道里，半夜扒窃了超市六百多元现金，还有几条香烟。最后，从超市的通气窗逃走了。根据天网追踪，是从我们学校出去的。”

什么，小蛔虫周乐扒窃超市。王耕校长大吃一惊！

“现在人在哪？”

“现在还不知道，警方到现在没有找到这个孩子，下落不明。让我联系一下学校，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行，我知道了。”王耕校长放下电话，上课的好心情一下被冲得无影无踪，昨天是值班老师亲手把他送上长途公共汽车，没想到他半途下车，在城乡结合部的超市动手了。

现在只能够等到明天周日下午，小蛔虫周乐回来，才能把问题查个一清二楚。

“各位老师，我们现在改成自学，我这里给每位老师买了一本《文明基础常识》。大家先复习着，等到下一周我们再继续上课。”王耕校长说完起身离开，他要赶到市公安局与王书林书记会合，去看看监控视频，这个小蛔虫周乐到底是怎么样作案的？

看着王耕校长离去，从他那严峻的神色中，全校老师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王耕校长确实气坏了，这脸打的“啪啪”响。按道理说，小蛔虫周乐在八个学生中，表现不能说最突出，但至少比蜡笔小新徐新和童象要强。除了有烟瘾，他不打架、不恶作剧、很少参与打扑克牌和打球，唯一的爱好就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电视。

这个孩子过去有扒窃史，这次竟然能偷到超市去。不仅是胆大妄为，更是无法无天。

到了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一位大队长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他把调取的超市监控录像带了回来。见到王耕校长，王书林书记就说“王校长，我们刑警支队的同志说，这是迄今为止，他们碰见最小的盗窃犯。而且从作案手法看非常老练，完全可以媲美江湖大盗。如果这小子年满十六周岁，立即可以批捕送去少管所。”

王耕校长看了监控录像后，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回到学校，王耕校长就把负责法制教育的副校长李阳，学校负责安全保卫的于洋老师，以及要老师等三名同志召集过来，向他们面授周日下午的行动计划。张网以待，只等小蛔虫周乐回来。

次日下午，首先赶回来的是加菲猪张兮兮，她满脸兴奋地跟在妈妈的身后，张开双手跑进校园。进来就抱住鲍扬老师，得知自己第一个到校，双脚连蹦了好几下，然后回头跟妈妈说“你们回去吧，我第一个到了。”

王耕校长在学生离队的时候，曾经说过“谁第一个归队，有奖励！前三名都有奖。”

第二个归队的是打篮球的张彤，还是自己乘着公交车来的，没有任何人陪同。接下来是年龄最小的宋星，她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生母给她买的吃的东西。

学生一个一个地回来了，最后只剩下李欠打李倩和小蛔虫周乐。

难道小蛔虫周乐他察觉到什么？

时针指向了四点，学校大门口出现了一男一女孩子的两个身影，李欠打李倩拉着小蛔虫周乐走进校门。一见到王耕校长站在操场上，李欠打李倩就叫起来“校长，周乐不好意思进门，一直在大门外蹲着。”

“哦，在校门外想什么心思啊？”王耕校长一边应道，一边心里划过一道亮光。小蛔虫周乐在纠结，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老师和同学。

“好了，同学们，现在集合。”

八名学生在操场上站成一排，“同学们，你们能准时归队，首先要对前三名规定的同学进行表扬，他们是张兮兮，张彤，宋星。现在给三位同学每人奖励一个笔记本，请大家鼓掌庆贺！”

“大肥鸽，你好棒！”米奇挑了挑大拇指。

“第二件事，点验！”

点验是王耕校长从部队学来的经验，对个人的生活用品进行查验。勘察有没有违禁品，有没有不该收藏的东西？

一排学生站在那里不动，等待老师把每个人的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检查。王耕校长特意地瞟了瞟小蛔虫周乐一眼。要老师走过去，从小蛔虫周乐的口袋里掏出了四十多元钱。因为是第一时间，学生还没有走进宿舍，身上的东西也可不能藏起来。

“咦，不对呀，你走的时候我只给你了五元，这40元从哪多出来的？”要老师问。

“我奶奶给的。”小蛔虫周乐故作镇静。

“好吧，周乐，你跟我到校长办公室。”王耕校长从要老师手里，接过从周乐口袋里掏出来的45元。

进到校长办公室，王耕校长笑笑问小蛔虫周乐“周乐，你奶奶给了你多少钱啊？”

“40元。”

“可是你现在有45元啊！难道你往返坐公交车都是逃票的吗？”

小蛔虫周乐低头不语。

“还有600元，你藏在学校外面哪个地方了？”王耕校长突然地问道，小蛔虫周乐估计也是没有想到王耕校长会突然的这样问，立刻愣住了！

“我希望你做个诚实的孩子，我知道你在学校门口一直在犹豫、纠结对不对？”

小蛔虫周乐不吱声，但低下了头。

“走到学校门口，你还在想，这钱该不该交给老师呢？结果你还是心存侥幸，把钱藏起来了，对不对？”

小蛔虫周乐抬起头，看看王耕校长，咬着嘴唇点点头。“手痒痒控制不住了，本来只想拿盒烟，但我看到那个钱盒里面的钱没收好，我就……”

“李校长，请来一下。”

法制副校长李阳走上楼来。

“李校长，你陪周乐同学到校门口去一趟，他去取藏在外面的钱，准备上交。”王耕校长故意这样说，一下把小蛔虫周乐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不一会的工夫钱取回来了，整六百。

关键不是钱，是坚定了一个孩子的善念，把他的纠结和犹豫进一步放大，知道什么是错事，什么是不该做的。

这件事到此结束。王耕校长没有在同学们面前公开的批评小蛔虫周乐，并且交代了三名知情的老师保密，一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问题少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身上的每一个毛病都有重复性，今天改掉了，不代表明天在同样的诱因下，他也能控制住。邪念往往就产生在一瞬间，而老师的任务就是要在他们的意识里，构筑一道防火墙，让他们把坏习惯改过来，成为一种自觉的抵制。

小蛔虫周乐事件发生后，让王耕校长有了一个清醒地认识，不要以为你在学校的教育和工作，可以一劳永逸。行百里者半九十，永远记住我们的工作刚刚开始，孩子们身上的劣根性并不那么容易就改掉。

同时，王耕校长还在老师们面前做了一个规定，对孩子们的“丑事”，提倡个别交流，学会隐藏秘密。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发生什么，和问题少年都不能算旧账，不能揭伤疤，很多“破罐子破摔”就是他的暴露得太多。

矫治改造一个孩子很难，难就难在有一个漫长的过程，有一个反复的过程，有一个容许他们再犯错的过程。

而这个过程正是阳光学校的老师，不同于其他普通学校老师的地方，是最值得骄傲的地方，因为他们不懂我们懂，他们想不到这点而我们能想得到，这就是特殊教育的规律。

现在的工读学校校园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王耕校长还是有些不满意。

他站在校园的楼顶，看着面前这一二十亩地。最近开发区有传言，学校这一带要整体拆迁。按照拆迁计划最理想的方案就是整体置换。可如果那样，刚刚起步的学校，必然有一个震荡，一个过渡期，那不利于学校的建设。

可是搬到哪去呢？

学校整体搬迁可能是下一步的中心工作之一，有没有办法将学校的震荡降低到最小的地步，想出一个折衷的方案呢？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从王耕校长上任阳光学校校长以来，他就有一个信条如果让师生爱校如家，你首先要把这个学校建设得像个家。

如果学校不像一个家，你让师生去爱这个家，可能吗？如果真的爱，那只能是一种觉悟，不是内心深处自发的爱。

所以这个新家，必须要未雨绸缪、好好的规划。王耕校长又想到了教育局办公室的包克仁主任和财务处谢处长，想请他们来学校帮自己出一个主意。

拿起电话，教育局办公室的包克仁主任便笑了“你才听说要整体搬迁啊，这个方案早就有了。你的想法不错，如果再建，一定要建一个最好的，绝不能凑合，你让我们想想，等下周我们过去一起讨论。”

“好，好，我们在学校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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