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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举人说完回头,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他瞬间变成了孔圣人。
而他的笑容没有保持多久。
他转身走向屋内的书架前,双手抚摸着那些一尘不染的层层书籍,眼眶里饱含了泪水。
采兰从未问过老举人的过去,想来这个学富五车又懂医术的孤寡老人有许多故事。可能还跟皇家有些纠结,一听到小乞丐们打了皇孙特别开心。
老举人从诗经与山海经讲起。他眉飞色舞极其专注,故事由浅到深,生动有趣,引人入胜。采兰与一众小乞丐们专心致志,不知疲惫。
突然,三色鸟飞进屋来。
鸟儿张着嘴“唧唧”叫个不停,落于采兰手心上,不停啄着采兰的手心还不停地流着口水。
采兰看着这只自己精心喂养的灵智小鸟,噘起小嘴。思忖定是父亲让鸟儿来催她回去,祸事来了。不仅回去要挨打,连鸟儿也糟了父亲的罚。父亲大怒,还给鸟儿喂了不该吃的东西。
采兰起身给老举人行礼说道“老丈,我父亲催我回家。请你帮忙医治一下这鸟儿,鸟儿可能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说完便把鸟儿交给老举人。
“老大,你这只鸟儿能寻人,太神奇了。能不能给我们也驯几只。”小麻子抓住采兰的袖子说道。
“好,你们在老丈家好好学识字,下次带你们去林子里抓鸟。抓一群。有灵性的我们留下,好看的呆傻的留给公子哥们。”
采兰说完便蹦蹦跳跳往家里走。
怀德坊离西市铜锣巷并不远,采兰刚走到家门杨树旁边听到后面有动静。
转头看去,老举人气喘吁吁靠在街道远处,向她招手。响声是老举人推到了靠墙的竹竿造成的。
采兰知道老举人追出来是好意,怕她回去挨打,但是就算有天大的祸事也要面对。于是笑着向老举人挥挥手,示意让老举人回去。
转身便进了院门。
走进父亲常待的客房。
采兰呆愣当场。
地上躺着一个人,他背上插着父亲的剑,血流淌了满地。父亲趴在桌案上,椅子下滴着血。
采兰“啊!”一声跑过去,“阿爹你怎么了。”采兰摇着父亲的肩膀。
往下一看,父亲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父亲醒来张开血嘴缓缓说道“快跑,好好活着。”
此时院门外面马蹄声乱作一团,有人在院外高喊“快进去,抓住所有人。”
父亲脸色焦急,嘴里一边喷血一边用力喊出两字“活着。”并手指后院,然头一歪倒在地上。
采兰焦急地看着地上的父亲,心乱如麻。已能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和推门声。
看着倒地的父亲,他的手仍然还是指着后院。采兰猛然一惊,拔腿往后院跑去。
脚越来越沉重,没法子快速攀墙。
慌忙中见竹梯靠在后院柴垛边,扛着竹梯摆在后院墙上。双手颤抖地扶着竹梯,脚艰难地蹬着竹梯,爬上墙去。刚上墙头就感觉头昏脑涨,力气全无。后院墙本不高,她常常是几个转展蹬踏迅速上墙,然后空中一个翻滚漂亮落地。
但此时她只能直直地从墙上摔下去。
刚想从地上爬起来,便见到一个廋高的黑衣汉子,拿着个麻袋向她罩了过来。
采兰没有力气挣扎,脑海中全是父亲倒在了血泊之中,她手软脚软。
她在麻袋里没有一点挣扎的力气,无比的痛苦与惊慌堵在心头。
麻袋摇晃中,她感到绝望,她觉得自己是草原上那些待宰的羔羊。
采兰在麻袋中浑浑噩噩。
她听到“嗙”一声,随即麻袋掉在地上。
采兰从麻袋里钻出来,见老举人拿着木棒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老举人看着采兰,从怀里摸出一张很小的布条,递给采兰。
布条上是父亲字迹写的是,别回家,好好活着。
“鸟儿嘴里抠出来的。”老举人说完,摇着脑袋瘫坐在地。
采兰泪水狂喷又不敢惊叫,捂住嘴大哭。字条定是父亲重伤下爬到桌案上写的,不是催她回家而是让鸟儿来告诉她别回家。
那黑衣汉子虽挨了老举人一棒,但没有彻底晕倒,他手脚在动好似马上要苏醒。
采兰着急起来,咬着牙慢慢爬起来。正要迈腿离开,却被黑衣汉子抱住了脚。
采兰开始绝望,跑不掉了。老举人睁着眼手捶着地,瘫坐在那里无能为力。
黑衣汉子发出狞笑“哈哈,你跑不掉。”声音极其尖锐。
他看上去四旬左右年龄却脸上没有一根胡子。
采兰绝望闭眼,空中一声鸟鸣。采兰睁眼见三色鸟从空中俯冲而下,直直地用尖嘴钉在黑衣汉子眼睛上。
黑衣汉子一手抓住三色鸟,往外一拔,也拔出他自己的眼睛。
黑衣汉子凄厉地嘶喊“啊。”
他猛地把三色鸟摔在地上。
三色鸟嘴里流出一丝血液,便在地上一动不动。
黑衣汉子捂着眼睛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采兰知道此时不走,将再也没有机会。她艰难地爬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前跑,脑里一片混乱。
脑子里一会儿是父亲倒在地上流淌着鲜血,一会儿是老举人瘫坐在地无能为力的眼神,还有那只三色鸟儿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鸟儿临死也没有跟她告别。
鸟儿原本是黄白黑三色,而它在地上好似已变成灰色了。微风一吹,鸟儿的羽毛要飘走。
猛然间,父亲在脑里一闪而出。他焦急地催促着采兰别想这些,他的手指着一个方向,他嘴里流着血,一脸焦急而眼睛里是浓浓父爱,他张嘴说着二个字,但是听不清楚,从嘴型上能分辨的出是快跑二字。
老举人也从脑里闪现,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正在脱下鞋子,他要用鞋子向她砸来。
她使劲擦着雾蒙蒙的眼睛。
跌倒便立即爬起来,迈动艰难沉重的腿。
铜锣巷传来兵卒们的喊声。
“跑了个女孩。”
“快四处搜索,千万别放跑了。”
“见到小女孩全抓住。”
“她穿的是青色绣花裙。”
她这才猛醒,兵卒们还在抓她。心里“嘭,嘭”作响,不知怎么有了些力气。
这是她熟悉的铜锣巷后街,她急忙脱下裙子丢向一个岔路口。
稍有脚步声,她便闪躲在草堆、柴垛,驴圈等进可藏身的地方,这里她太熟悉了。
声音远去,便探头出来四处张望,悄悄离开。
跑到街道拐弯处,听见拐弯的另一边有杂乱的脚步声要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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