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世事无奈人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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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一片寂静，众人皆是沉默，心中思绪万千，难以平静。

秦辰打破寂静，郑重道“斩灵境再往上，是什么境界？”

蒋蛰羽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再往上应该就是半圣了，然后就是圣人，圣人之上，应该就只有仙人境了吧。”

秦辰摸着下巴道“这么说，沈老他已经摸到了半圣的门槛，所以才可以轻易击败斩灵大圆满的黑袍修士？”

“这么看来的话，到了斩灵境以后，每一点境界上的差距，带来的战力差异简直是天差地别啊。”

罗云皱眉道“按照你爹的话来看，在现在这个时代，沈老注定难以真正跨入半圣境界吗？”

蒋蛰羽耸肩道“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反正条件极为苛刻，几乎做不到。”

秦辰叹了口气道“太过可惜，这等风姿卓越之辈都要受困于这片天地。”

“算了，我们现在都不过只是灵火境的修士，考虑这些东西还为时尚早，未来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准。”

“我们在座的四人，都不知道有几个能活到那个时候。”

一时间，众人都是沉默了，修炼之路太过坎坷，注定要一路伴随着各种危险，每一天都有可能因为各种意外而身死道消。

秦辰起身伸了个拦腰，洒脱道“看开点吧，你能杀别人，别人自然也可以杀你，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做好自己，过好每一天，足矣。”

蒋蛰羽怔怔道“享受当下，过好每一天？”随后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秦辰三人都是一愣，一起看向蒋蛰羽，面面相觑。

“怎么了？”

蒋蛰羽一个激灵，摇头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个人罢了。”

秦辰扬眉有些好奇道“女子？”

蒋蛰羽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秦辰表情有些古怪道“你在蒋家混的连奴仆都不如了，竟然有道侣？”

罗云和邵清烨抱在一起，泪流满面道“连你都有道侣，秦辰就不说了，叶莹姑娘我们都见过，怎么只有我们二人如此凄苦。”

蒋蛰羽无奈道“不是道侣，只是相识。”

秦辰笑道“嚯，难道是爱而不得？你还有一段伤感的爱情故事不成？”

蒋蛰羽苦笑道“你们也知道我的情况，如何去说，说了只怕是又免不了被讥笑一番，自讨苦吃罢了。”

秦辰诧异道“是什么女子让你这么心动？”

蒋蛰羽低头，轻声道“虽然是在蒋家，她却不是蒋家人，是之前我爹给我安排的婢女。”

“婢女？”

秦辰，罗云，邵清烨一同惊呼道。

“你可是蒋渊澈的儿子，你喜欢上了一个婢女？”

蒋蛰羽脸上满是苦涩，“我自幼不能修练，在这个世界，不能修练就是废物，更别说是在蒋家了，因而家族并不关注我，别的世子都有一堆奴仆婢女，我一个都没有。”

“还是我爹给我找来了她，照顾我的生活。”

“我爹平日里很难见到他的身影，非常忙碌，蒋家其余的弟子对我又敬而远之，我能接触到的也只有她一人罢了，何况她对我也真的很好。”

秦辰沉默了半晌，开口道“挺好的，和她说一说吧，未必不能如愿。”

“既然她知道你无法修炼，还是愿意一直照顾你，已经足够了。”

蒋蛰羽双目无神道“是吗，可是我是蒋渊澈的儿子，我和我爹在家族里的位置极其尴尬，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一旦在权力争斗中牵扯到我爹，而我爹又失势，我的结局会怎么样自然不用多说，我又怎么可能去害她呢。”

“我从小就很羡慕蒋沧海，身边有一群人环绕，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那时候我以为有些差距只要努力就可以赶上，我还心存着希望。”

“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有些差距是与生俱来的，是无法改变的。”

“年少励志三千里，奈何踌躇百步无寸功。”

秦辰三人都沉默了，世事无奈人无奈，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罗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酒坛，四个白玉酒杯，抬手置于每个人面前。

“火云洞的好酒，我从我爹那偷来的，今日就一起尝一尝吧。”

秦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股火辣的热烈从口腔再到喉咙，最后到了胃里。

秦辰的脸立刻就涨的通红，一方面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喝酒，另一方面，火云洞的上好美酒也确实和他们修炼的火道神通有些相近。

蒋蛰羽和邵清烨两人，比秦辰还要不堪，刚喝了一口直接就大口咳嗽了起来。

四人对视一眼，都是大笑了起来，笑得肆意张狂，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心事，藏在心底，不愿揭开，平时表现得再过淡然，终究是伪装罢了，只不过是故意不去想，并不代表已经遗忘。

秦辰又想起了那只在自己眼前毁灭整个村庄的巨手，那个纠缠了自己无数个夜晚的噩梦。

邵清烨想起了那个从小对自己很好，让自己毫无保留信任，最后才慢慢发现真实一面的师傅。

蒋蛰羽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温柔婉约，面带微笑的少女。

罗云想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父亲的嘱托，火云洞当兴，兴在你罗云，你必须肩负比其他火云洞弟子更多的责任，自此，罗云的童年再也没了一点娱乐，他的脸上也再没了半点笑容。

每个人都大口大口喝着杯中的酒。

从开始的火辣，到逐渐适应，喝到最后，口中的美酒已经没有了一点感觉。

秦辰这段时间的压力太大了，大到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自从和蒋沧海作出决战的约定，他连一刻都不敢休息，拼命地提升自己的实力，因为一旦他落败，就意味着陨落。

但是他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去做，还有太多话没有对想说的人说出口，他的压力又怎么会小呢。

甚至在今日战胜蒋沧海，秦辰的心神都依然是紧绷的，否则他也不会提前和碧海宫做交易，让他们相助自己逃出三域学院了。

秦辰早就做好了杀掉蒋沧海后，重新开始逃亡流浪的生活。

一直到沈星河出现，秦辰时刻紧绷着的心神才放松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不用逃，也不会死了。

不一会儿，整个房间中已经弥漫着醉人的酒香，罗云储物袋中价值极高的的好酒一坛又一坛被拿出，罗云自己都记不清数量了。

秦辰在自己意识最后还清醒的时候，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念头。

“酒还真是好东西，越喝越好喝，就这样放空自己，一切的压力与烦恼都没有了，真好。”

到最后，房间中已经没有了动静，秦辰四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每个人都陷入了沉睡，同时脸上还带着恬静的笑容，似乎这杯中之物真的让他们的烦心事永远随风而去了。

但愿长醉不复醒。

秦辰的院子外，两道身影一同出现，一人是沈星河，另一人则是蒋渊澈。

沈星河的脸色有些复杂，在他看来，院子中的四人，还都是孩子罢了，本不应该有那么多的烦心事，本应该每个人都有着真正快乐的笑容。

“我看今日就算了吧，秦辰刚经历大战，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一些事情，改日再和他说好了。”沈星河轻声开口道。

蒋渊澈盯着秦辰四人所处的房间，一动不动，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沈星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他可是你的儿子，你真的舍得？太狠心了吧。”

蒋渊澈冷哼一声道“既然他是我蒋渊澈的儿子，那就没有什么不能承受的，这些都承受不了，他就不配当我的儿子！”

沈星河叹了一口气道“可他还是一个孩子啊，对他来说未免太过残酷了。”

蒋渊澈神色平静，淡淡道“我当年去那片战场的说话，也就差不多他现在这个年纪。”

沈星河的声音透露出无比的怀念，“所以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那个你，那个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锋芒毕露，自信张扬的你。”

蒋渊澈缓缓闭上双眼道“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何需再提？”

“每个人都需要成长，越早成长越好，对他只有好处。”

“他现在就算心里再苦，难道有我那时候苦？就算再艰难，有我在那片战场的时候艰难？”

沈星河摇头道“话不是这样说的，少年的肩头本就不应该背负这么多东西，如果连他们这个年纪都不能愉快地享受生活。”

“那人这一辈子活着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蒋渊澈冷笑道“连我们都没得选择，他们能选？”

沈星河沉默了。

蒋渊澈已经扭过头，不愿意再看那个陷入梦乡，破天荒露出罕见笑容的儿子。

世事无奈人无奈。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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