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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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之声不绝于耳，足足十多分钟，雪崩才完全停下。

朱尧飘在空中，暗自咂舌，大量的积雪混着碎裂的冰层岩石顺势而下，强大的动力势能给盆地带来了一次小型的生态灭绝，目之所见，盆地地表已经全是一层厚厚的积雪，植被近乎全部弯折倒地，掩埋在积雪下面，只余下几株古树苍老遒劲，根深地貌，生长在盆地中央地带，躲过这一劫，其中生活的小动物更是遭遇灭顶之灾。

墨西亚犹自叫骂“该死的狼崽子，就知道叫，这下好了，自己也遭殃了吧！该！活该。”

雪崩不分敌我，大量的野狼也被冲击掩埋，哀鸣之声此起彼伏，原本密集的阵型如今稀稀落落，看起来非常狼狈，全然没有之前的气势。

尘冢神说“你说错了，野狼没有事情，你看契约祭坛。”

契约祭坛立在原地，周围十米内没有一丝积雪，雪崩撞到它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劈开雪崩，保护了契约祭坛。

现在契约祭坛第三层万物腾飞，百兽争鸣的刻雕莹莹发光，那些光化作芝麻大小的光粒，萤火虫般地飞到每一个受伤的野狼身上，即便是重伤垂死，奄奄一息的野狼，在众灵惊讶的目光中，迅速好转，三四分钟便恢复如初，看不出曾经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有图腾神惊道“我想起来了，有传言说王祭双方在王祭时要保持最佳状态，以保证王祭的公平，没想到一方如果受伤，契约祭坛竟然会治愈他们。”

此言一处，立即有图腾神嗤笑，“王祭哪有公平……”

然而契约祭坛治疗魔狼神的子嗣，却依旧进行着，话说到半路就闭上了嘴。

墨西亚突然问道“尘冢，今日封王之人是谁，逼得魔狼神都用这种小手段。”

小手段？

朱尧竖起耳朵，周围不少图腾神听到此话，都好奇地瞅了过来。

尘冢笑道“等我一下，让我问一问此地尘灰。”

它猛地一吸，地面上就飘来灰的、黄的、褐色的灰土，聚成拳头大的团状，乳燕投林般地汇入尘冢神的身体。

半晌，纵然是以尘冢神的见多识广，不禁也吃了一惊“好家伙！墨西亚，真让你说中了，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芜土人。盆地之下，有一个芜土人王国，数目难以估计。”

“芜土人？怎么会是芜土人封王？此前从未有过芜土人封王之事。”旁边一图腾神吃惊问道。

这神有张极大的狒狒脸，酷似人面，眼睛血红，鼻子鹰钩，长有四肢，前肢又粗又长，后肢较短，背生羽翼，如同一只会飞的大狗熊，和朱尧一行人一样，飞在半空躲避雪崩。

“哈，地獭神，真是哪里有热闹哪里有你。”又有一神出声，先是向地獭神说笑一番，然后对着朱尧等人点点头，打招呼道“尘冢神，万狮之王，好久不见。还有这位陌生的灵，我是灵蛇神。”

灵蛇神是人类女子形象，长发披肩，脸型倒三角，细眼琼鼻，初看惊艳妖冶，再看心神动摇。说话时露出两根尖锐的细牙，分叉的蛇舌隐约可见，上身半倮，只在胸前饱满处覆盖着妖异黑色的菱形鳞片，腰身盈盈，下身则是蛇身，盘在一块磨盘大的圆形扇贝上。

朱尧的目光在灵蛇神胸上停留好久，越看越觉得上面的鳞片形状眼熟，轻轻出声道“黑菱蛇？”

之前狩猎队员麻根就是被黑菱蛇咬住，差点毙命，救回来后见不了太阳，只能在黑夜中活动。

灵蛇神目光微沉，心中多出几分畏忌，“这灵和墨西亚尘冢在一起，又能一眼道破我的本体，怕不是个好招惹的角色。”

墨西亚看了眼灵蛇神下面的圆形扇贝，目光复杂，叹道:“你终于还是得手了。”

灵蛇神用白葱的手指搅着腮盘的秀发，柔声道“万狮之王的意思人家不明白呢，人家只是不喜欢有人和我抢东西。”

墨西亚哼了一声，不再理灵蛇神，低头问道:“尘冢，你确定这次封王的是芜土人？芜土人到底算不算人类还未定，居然能让魔狼神忌惮到如此地步，提前耍了小手段，更让人吃惊了。”

尘冢神很肯定，“没错，这次要封王的就是芜土人。”

地獭神摸着脑袋，“芜土人封王，那群带毒的小矮子，真是疯了。”

“是与不是，看下去就知道了。呐，芜土人出来了。”

积雪中突然出现很多凹陷，一对对芜土人鱼贯而出。与之前见过的相比，这些芜土人更白，应该是常年居于地下见不到太阳导致的；更强壮，不似地表同类多半都是皮包骨，说明他们的食物充足；更有纪律，十人为一组，由一名强壮的芜土人监管，五十人为一团，由更强壮的芜土人管制，一层层累积；胆子更大，出来时，很多芜土人见到天空地上这么多图腾神，只是吓得一僵，没有屁滚尿流逃跑。

如果把这些芜土人换成人类，简直是毫无违和感。

期间朱尧更是注意到，每一个五十人的团队里，就有一到两个奇异个体，它们拿着统一的骷髅法杖，十分好辨认。

随着从地洞里出来的芜土人越来越多，群狼有些不安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粗狂低沉的鼓声响起，一队极为强壮的芜土人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出地洞。它们大约到正常人胸口那么高，比其余同类高两个脑袋，肌肉虬起，身披石板打造的战甲，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表情肃穆，口中呼喝着从未听过的战歌。

“啊！伟大的王者已经降临，

芜土人的崛起势不可挡。

隐忍三十年，

磨砺尖牙，

锻造利爪。

听从王者的命令，

碾碎所有敌人。

啊！谁都不能阻挡芜土人崛起的步伐。”

在众灵的耳中，这只是有节奏的呼喊，因为在它们听来，不过是一片哇啦啦、哇叽哇叽的声音。

朱尧却变了脸色，他懂一部分芜土人的语言，深知这首战歌后面蕴藏的信息。芜土人的语言不成章法，绝大部分低智力水平的普通芜土人，只会一些哇啦哇啦的话，配以夸张的手脚动作传递要表达的意思，唯有奇异个体这些上位者，智力水平不低于普通人类，才会说更多的词汇用语。

这些芜土人能高唱战歌，说明他们的词汇量丰富，智力水平高于同类，放眼望去，这些极为强壮的芜土人，至少有三四千人，而且还在不断向外涌出。

在极为强壮的芜土人出现后，后面又跃出一批骑着黑甲蜘蛛的芜土人。这些蜘蛛每一个都有车小，长有六足，足锋如刀，身上长着大块的黑色鳞甲，防御力十足。

灵蛇神低声道“黑甲食肉蛛，生存在地底的一种大型蜘蛛，往往成群出现，外层鳞甲坚实，刀斧难伤，喜食肉，是地底一霸。据我所知，已经有黑甲食肉蛛升灵，不知道这些黑甲蛛骑兵是不是它的手笔。”

“估计是，我闻到了神力的气息。”地獭神嗅了嗅，回答道。

见到黑甲蛛骑兵，很多图腾神都眼含忌惮，低声窃语，这些黑甲蜘蛛看起来就不好惹。

黑甲蛛骑兵之后，是二十个十米高的黑色石头人，通体岩石构成，笨拙不堪，充满力量。

这次众灵的议论声更大了。

尘冢神介绍道“地底石人族，一般在远古遗迹中才能见到它们，看来这群芜土人应该是走了大运，挖到了一处远古遗迹。”

现在盆地泾渭分明，已契约祭坛作为分割线，一边是魔狼神率领的万狼子嗣，一边是战意高昂，人数众多的芜土人，气势上来说，万狼子嗣开始逐渐沦为下风。

魔狼神等的不耐烦了，低吼道

“芜土人的王，速速到祭坛上来。”

声音浑厚低沉，携着无比的威严，压住芜土人的战歌，一瞬间压住了芜土人的气势。

墨西亚撇撇嘴，众灵的表情和它差不多。

这是裸的拉偏架。

魔狼神有些掉份了。

面对魔狼神的催促，密集的芜土人群齐刷刷分成两部分，露出一条宽阔的大道，走出一队仪仗。

头前的五排芜土人骑着巨大的蜥蜴，高举长矛，身披闪亮的板甲，昂首挺胸，气势威严。令朱尧惊讶的是，仪仗身上的长矛和板甲，都是金属所制，与血颅部落的长矛几乎一致。

而后是一个身高两米的雄壮身影，骑着巨蛛，手持锤头权杖，面上有着两双细长如蛇虫的八字眼，全副武装，傲然四方。

刚一出现，芜土人便震天大喊

“西拉耶！西拉耶！西拉耶！”

声音直冲天际，震散云朵，气势骇人。

西拉耶，意为“伟大的王者，无可匹敌的强者”

许多野神目光闪烁，被芜土人骇人的场景所震撼，起了加入芜土人势力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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