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 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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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祏师徒能得此机遇，原也是应该的。

李俪君是事后才知道的，那位在范阳险些丢了性命的炼气大圆满楼观弟子，原是楼观道现任掌门的亲传小弟子。之所以会在东海大战时期被丢去范阳，完全是楼观想要给自家宗门上个保险。万一计划失败，他们没扛住李能与真仙观的狂轰滥炸，以至于宗门主力全灭了，有个嫡系亲传弟子流落在外，将来也能择地重立楼观道统，继续将宗门传承下去。

对外他们声称这名弟子将要筑基了，需要在外头收集筑基丹材料，实际上就是要给宗门留火种。蓬莱与东海剑派也有类似的安排，但派出去的弟子不是在范阳，跟楼观这一位并未凑到一处。

楼观掌门的这位亲传小弟子，在范阳逗留期间也十分低调，与凡人杂居，假称是游学到此的小世家子弟，受邀在当地一户官宦世家里暂住。若不是安禄山忽然提前决定起兵，引得范阳本地部分官员大户生出不满，反抗之下引来了安禄山的报复，楼观弟子不忍见热情招待自己月余的房东一家无辜被杀，出手救人时露了痕迹，也不会引起邪道的注意。

楼观掌门的亲传小弟子本以为自己要丧命于此，没想到会遇上李祏获救，回到蓬莱后，又得了星云仙宗上清一脉的司峰主相救，而跟着司峰主前来炼丹的李俪君与李祏也是同族。楼观道众人认为自家门派欠了李唐宗室一脉一个大人情。司峰主那边要还人情很容易，元婴老祖们自掏腰包就是了，李俪君跟着沾司峰主的光就好，而最关键的李祏师兄弟等人，报答的方式就得讲究一点。

李祏师徒一行人如今最缺的是一个拥有灵脉的地盘。楼观道在东海安家近千年，对于南海的情况也多少有些了解。因此楼观的一位元婴老祖亲自出马，前往南海助李元恪与李消寻找合适的灵脉，再帮前者结个丹。有了地盘，再有一位金丹真君坐镇，李唐宗室修士们就能在脱离真仙观之后，安安稳稳地在玄唐小世界的修真圈子里站稳脚跟了。这份人情还回去，李氏一脉与楼观道就两不相欠了。日后想要继续友好来往，就得看具体情况了。

虽说李唐皇室与楼观道关系密切，但这份关系其实是李能刻意促成的。真正与李唐皇室来往多的，是留在秦岭的楼观支脉，并非本支。显然，李能覆灭之后，楼观无意继续这桩交情。只是李祏救了人，又让他们没办法轻易说出断交的话，只好加倍回报了。

李俪君看明白了李祏信里不曾明写的意思，暗暗叹了口气。她都感觉复杂，刚刚救了人的李祏想必心情更难受些。但不管怎么说，李唐宗室一脉若真能在南海拥有一个灵脉与一块专属地盘，再有一位金丹真君支撑门户，有没有楼观道的助力，又有什么要紧呢？他们原本也没指望能依靠哪个大门派。比起曾经的同门或是流落在外成了散修，或是落入东海三派手中沦为俘虏，甚至是与邪道同流合污，李唐宗室一脉的处境真的非常理想了。

李俪君给李祏回了信，说了些安慰的话，不过并没有提得太多。无论如何，楼观道帮了他们一个大忙。李祏当初救人，原也不是为了获得回报才这么做的，实在没必要生出怨言来。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将安史大军摁在范阳要紧。

大军被大雨困在范阳十来天，关于安禄山史思明叛乱的消息方才传到两京。朝中刚刚才议定了一位宰相人选，又定下了新君登基大典的细节，听到消息后文武百官都慌乱起来。早有准备的新君李亨倒是镇定，当天就下旨，册封长子广平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领兵出京，征讨叛军。当然，他也没忘记针对传闻中安禄山起兵的原因，下旨作一番辩解，声称皇父是因急病无法视事，方才退位的，自己也是在宗室与百官推举之下继位，绝对没有半点阴谋，安禄山的话完全是胡说八道，不过是他叛逆的借口。

新君甚至还声称，皇父经过御医连日治理，病情已经有了起色，可以恢复神智说话了，对安禄山的行为十分愤怒，言及当日会忽然病倒，是因为乍然听说安禄山在暗地里招兵买马、私藏军粮，打算要造反，人证物证都齐全，方才怒急攻心而病倒。安禄山辜负皇恩，如今还倒打一耙，实在是厚颜无耻，云云。

朝臣们都很愤怒惊惧于安禄山起兵叛唐一事，对于新君旨意中前半部分的声明是认可的，可后面那番话，他们就有些闹不明白了。

圣人的病情当真有了起色吗？圣人当真是因为知道安禄山有反意才气得病倒的？那日在兴庆宫中杀人的邪道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邪道是安禄山派来的人吗？

最关键的是，人人都知道圣人当日实在是好不了，方才一致同意让东宫太子李亨继位的。如今李亨忽然又说圣人病情好起来了，可以说话了，那继位之事又怎么说？登基大典还办不办了？圣人会不会为众人奉东宫为君而生气？大家并不是不管他了呀！实在是当时人人都说他无法恢复了，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大家方才劝东宫继位的呀！

就在所有人胆战心惊之时，李禗控制下的皇帝在杨贵妃与高力士的陪伴下，颤颤悠悠地在朝堂上露面了。他一副不良于行的模样，必须要两人搀扶才能挪动出行，说话有气无力，明显病得不轻。但他思维清晰，也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愿，明言自己要退位做太上皇，安心在兴庆宫中休养，要让东宫太子李亨继位，还顺便定下了广平王做新一任的东宫储君，对于朝臣们先前的决议完全没有不满。这让所有人都暗暗大松一口气。

有宗室亲王进言，说圣人完全可以不急着退位，暂于兴庆宫中休养，命东宫太子摄政理事即可。等将来圣人病情好转了，仍旧继续执掌大唐江山，岂不是更省事？有圣人出面斥责那起兵反叛的安禄山、史思明，就更名正言顺了，不会有新君无法服众，引来众多议论的事情发生。

这话说得……李亨忍不住朝那位宗室亲王瞥了一眼。

隋王等其余宗室俱都低头不语，并不打算给注定了即将登基的新君添堵。

玄宗背后有李禗操纵，怎么可能听这宗室亲王的建言？他二话不说就否决了这件事，也不提自己会监督新君的话，只道：“新君若有不周到之处，自有群臣辅佐。”然后就直接宣布自己要御驾亲征的决定。他要亲自前往范阳，质问那宠信多年的安禄山，怎么有脸举着忠孝大旗，前来祸害自己的江山？！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顿时哗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