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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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号约等于地位。
拥有代号的人在组织能用坐拥包括金钱、情报、权力在内的更多资源。
无代号之人,&nbp;&nbp;在那位先生眼中就是可以被随意替换的消耗品,是无穷无尽的底层工蚁。
即便是将井上千束一手拖入深渊的中谷先生,也在膝盖受伤无法再提供有用价值后被收回了代号,&nbp;&nbp;让位他人。
在组织里,&nbp;&nbp;代号就是一切。所以才会有无数潜伏在黑暗里的坏家伙想要获取代号,&nbp;&nbp;为此他们甚至不惜做掉自己的同伴。
作为没有代号的最底层,&nbp;&nbp;诸伏景光是没有固定队友的。所有人自行谋生的同时,&nbp;&nbp;还要随时等待着组织的指令。
「苏格兰威士忌,&nbp;&nbp;这个代号前几天空了出来,&nbp;&nbp;组织可能会在你们中间选择一位最优秀的狙击手接手。」
从安室透那里得知这个消息时,&nbp;&nbp;诸伏景光没有太过多在意。
未来某位会化名诸星大的男人此时还远在美国,&nbp;&nbp;现在能在狙击上和诸伏景光一较高下的也只有琴酒了。放眼整个组织,&nbp;&nbp;没有比诸伏景光更适合接替「苏格兰威士忌」这一代号的人选。
但很明显,&nbp;&nbp;知道这一信息的其他组织底层成员也是这么认为——诸伏景光伪装成的新村智是最佳人选,&nbp;&nbp;也是他们最大的障碍。
像在进行一场抢椅子游戏,攀升的座椅只有一把,&nbp;&nbp;围着座椅转圈的人却不止一个。丑陋的豺狗相互撕扯,恨不得咬下对方身上一块肉,只为成为能坐上那把唯一椅子的人。
有敌意,自然也有仇心。在不影响组织行动任务的前提下,&nbp;&nbp;底层人员间的消耗内斗从来不被过问。
能在组织里获得代号的人,谁又不是踩着同类的尸骨爬上宝座。
琴酒脚下的尸骨可以堆积成山,&nbp;&nbp;贝尔摩德和乌丸莲耶存在某种特殊的关系,提出黑樱花计划并加以实施的朗姆……
每个人都是疯狗,&nbp;&nbp;每个人都是恶狼。
即便是看上去不够灵光的伏特加,&nbp;&nbp;也是靠着对琴酒的绝对服从和执行力才能跟在他身侧。
但诸伏景光又岂会是愿意委身罪恶之人。
双手染血本就让他痛苦,&nbp;&nbp;若是再为了所谓的代号做出随意杀戮的事情,&nbp;&nbp;他又与真正的罪犯有何区别。
他会凭自身强悍的狙击实力拿到「苏格兰」的称号。
但对诸伏景光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可不是这么想的。
在几日前的暗杀行动中,诸伏景光成功射杀了当地红灯区的地下老板,自己却也因此此受伤。
对那些实力本就不如诸伏景光的组织底层成员而言,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但对方到底都少还是有点脑子,没有亲自动手,而是选择把诸伏景光的信息泄露给了被诸伏景光射击的男人的亲弟弟。
于是被愤怒与仇恨冲昏头的弟弟在几次安排人半夜蹲守无果后,果断选择了在白天出击——晚上是景光去组织酒吧做驻唱的时间,白天他反倒会在家中补眠。
而且做杀手这一职业的,越到夜晚反而越发谨慎不易被人得手。对方跟踪了景光几次都没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这才不得不改为趁景光在出租屋休憩时伏击。
子弹穿进左腹,诸伏景光反应迅速地拎起床边的吉他包,不顾伤口从阳台跃下。
他租住的这间出租屋不是用于进行联络或避难的安全屋,而是仅仅作为伪装身份新村智的临时居所,方便组织对他进行联络和所谓的监视。
但知道新村智明面上暂住地址的只有组织里的人,所以在对方突然出现并发动袭击的一瞬间,诸伏景光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的一切原委——他被同为组织成员的竞争对手出卖了。
该说不愧同为顶尖是狙击手吗,诸伏景光作为新村智选择的临时住所就在中谷先生选择的住宅片区附近。
僻静到甚至是有些荒凉的偏安一隅,是被快速发展的东京都市所遗忘的小角落。
诸伏景光边逃边战,用消音手/枪削减对方人数,直至被逼至狭仄的建筑楼道,并顺着扶梯一路爬上顶楼。
老旧的矮房楼顶连防护网都没有,诸伏景光反手将身后的天台门锁住。在目测计算过脚下楼房与对面另一座矮楼的距离后,诸伏景光选择放手一搏。
退后,屈膝,冲刺,起跳。哐当一声摔在对面矮楼三楼的阳台时,身体撞击在地面激得内脏都痛了。
“咳!咳咳!”
伤口在剧烈运动中遭受挤压,也亏得没有伤到动脉,也未被子弹造成贯穿型伤口,不然他大概早就因失血过多失去意识了。
强忍着痛意撬开门锁,诸伏景光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破局。
安室透从神奈川回来后就被贝尔摩德喊去了英国,不可能对自己施以支援;虽然可以通过手机上安装的警察厅特制软件向协助人发送求助信号,但在刚刚的逃亡中手机被子弹击穿屏幕,已经正常无法使用了。
手/枪子弹已经全部用光,眼下唯一能用的武器就是身后的狙击枪。
但这样的距离,狙击的优势远没有手/枪来得大。
思绪不断翻涌,正当诸伏景光为寻一个完全的破局之路快速头脑风暴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危机。
会是谁,他们的人吗?
情绪高度紧张,下一秒诸伏景光就和突然冲出卫生间的井上千束扭打成了一团。
下颚被敲得生痛,但比起腹部的创伤便又算不上什么了。
“新村先生,请把你的外套脱下!”
井上千束没有询问诸伏景光出现在这里的缘由,也没有过度追问细节,她只是在询问过追兵的数量后,严肃认真地对诸伏景光做出了这样的拜托。
“诶?”
“请快点!”
说罢,井上千束便不管不顾的开始脱自己的外套。
虽然是冬天,但为了方便进出通风窗,井上千束穿的衣物不算臃肿,甚至是有些单薄。
把被脱下的染血外套穿在自己身上,染着血的棉衣内侧还残留着诸伏景光微热的身体余温。
井上千束转身熟练地打开中谷先生的衣柜,从里面翻出件男式棉袄就塞进了诸伏景光怀里。
“新村先生,你穿这个。”
在接过井上千束递过来的男式外套时,诸伏景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等下!井上,这么做太危险了!而且你还把武器给了我!”
“新村先生在说些什么呢,你可是受伤了。脱下外套的时候我看到了哦,腹部浸湿毛衣的暗红色血迹。”
“可……!”
未说完的话被女人竖起的食指全部挡了回去。
井上千束抬手比起个禁音的手指,食指指侧落在诸伏景光唇瓣处。
她满脸认真,不容拒绝:“新村智先生,我没有受伤,具备完全行动能力,但你的身体其实已经快吃不消了吧。我你都没有开灯,刚才追你到楼顶的人未必能看清屋内的情况。”
两栋矮楼本就挨得近,互相遮挡了对方的阳光与月色。
藏身暗处的井上千束以自己的角度也仅能看见对方膝盖以下的部分,她猜测对面楼顶的两人也只能通过阳台上的血迹判断出诸伏景光落入了哪间屋子,大概率没能发现出屋内居然多了个人。
“对方大概有5人对吧,我们不确定会有多少人进入大楼进行对你的搜捕。为了防止你再次使用直接一跃而下的戏码,对方肯定会派一个人在阳台下蹲守。如果我们一起行动,最坏的可能就是我两无一生还。”
井上千束看向诸伏景光,满脸慎重:“之后我会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请新村君在这之后后,快速逃离这里。”
“啊对了,新村君的手/枪已经没子弹了吧,但是也许可以借我一用,威慑作用勉强还是能用来稍作自保的。”
翻出手机向松田阵平发去一条需要支援的短信,井上千束把套在身上的原本属于诸伏景光的棉衣帽兜向上拉起套在头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的中谷先生的房间。
暂时藏身床底的诸伏景光捂着伤口蹙紧眉心,屋外是男人奔跑和咒骂的声音。
脚步声一路越过房门逐渐消失,空旷的房间只剩下管道漏水的滴答声和诸伏景光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费力地从床底爬出,伤口被牵扯得疼。子弹穿透手机时受到一定程度的阻挡,这才没能贯穿身体。
若是没有揣在衣兜里被射穿的手机,子弹一定会彻底贯穿身体。那样的话,自己此时后背一定已经皮开肉绽,破出半个巴掌大小的缺口了吧。
握紧手中的德国制手/枪,诸伏景光捂着腹部颤悠悠离开房间,却在跨过长长的过道,抬脚即将迈下第一层台阶时顿住了脚步。
温柔的人大抵在生死抉择上都极度相似。
尚未发生的未来,诸伏景光会用夺过的手/枪贯穿自己的心脏;正在发生的此时此刻,井上千束毫不犹豫把手/枪放进诸伏景光掌心,郑重向他道了一句“离开这”。
自己的身体确实已经快到极限了,这个时候折返回去也许会真如井上千束所说成为负担和累赘。
但他不可能独自跑走。
对方可是把法律践踏在脚下的暴徒,是窥视着想要撕毁一切美好之物的豺狼。
况且对方还有枪。
咬紧牙关,诸伏景光没再做任何犹豫,转身折返向楼顶。
被强行撞开的天台上,井上千束正和追击诸伏景光的男人扭打成一团,且不幸沦为弱势方。
握着手/枪一路追击进大楼的三个男人和穿着景光染血外套的井上千束扭打成一团。
其中一个被井上千束偷袭后已经失去意识瘫软在地,手中紧握的手/枪也顺势脱落。
井上千束本想去抢夺那把脱落的手/枪,却被另一人开枪击中左肩。脚下的步伐踉跄了两下,她被男人抬膝盖狠狠踹向腹部,力道凶狠蛮暴。
瞬间剧痛在肠胃出翻涌,井上千束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不知是胃液或是来自其他器官的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内脏黏液。
井上千束被暴怒的男人猛摔在地,她却毫不犹豫抬手用刚刚夺过来的手/枪击穿面前男人的肺叶。
——只剩一人了,只要把他也给……
然而下一秒,追进大楼三人中仅剩的一人抬脚用皮鞋鞋底狠狠踩在井上千束手腕,再一脚踢开被她松开的手/枪。
“你这家伙!”
对方直接翻身骑在井上千束身上,单手握枪探入井上千束口腔,另一只手掐住井上千束的脖子开始收力。
“呃……啊……”
肺部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眼睛被红血丝充斥。如同被丢在阳光下暴晒缺氧的鱼儿般张大了嘴,却只能发出哑女般咿咿啊啊的声音,反倒让对方把枪膛往喉咙内抵得更深。
双手扣弄着自己的脖子,井上千束试图从窒息感中挣脱,但仅剩的清醒意识告诉她这么做无济于事。
趁着对方因暴怒而理智下线,井上千束一只手探向下,从自己工装裤宽大的裤带中抽出一根毛衣针般大小但更锋利也更短的金属签。
井上千束不敢轻举妄动——男人的手/枪正抵住她的口腔,黝黑的枪管压着舌苔。子弹已经上膛,只消他扣动手指,她便万劫不复。
除非她能仅凭一击让男人因剧烈疼痛,食指在神经反射的作用下短暂地离开扳机。
思路冷静清晰,握着金属签的手却颤个不停,就在井上千束准备用命去博一线生机时,枪声响起。
浓稠滚烫的鲜血喷溅在井上千束的脸上,身上的男人软下身子应声倒地。
氧气再次得以顺畅进入肺部,井上千束用掌心撑着地面向后挪动身体,她大口穿着粗气,额头布着的冷汗甚至已经打湿了几缕刘海。
“新、新村君……”
被连续两次凶狠地掐住脖子,第二次更是狠戾到恨不得直接把她纤细的颈部拧断。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损伤受创的喉部让她连喊景光假名都有些发音困难。
她爬起身尚未说出一句谢谢,眼前拯救了她的男人便捂住腹部,也软着膝盖依靠着天台大门缓缓滑落。
诸伏景光倒地的身影在井上千束眼中如同慢放,鲜血已经渗透毛衣下摆,甚至有往下装皮带一圈的位置晕染的趋势。
井上千束近乎是连扑带跑,跌跌撞撞膝盖撞地才勉强接住了诸伏景光的身体,避免了他因失去意识歪着倒下时头部与地面发生碰撞。
“新村君!新村智!”
“你醒醒啊,不可以睡!”
“醒醒啊!”
天边黑云压城,井上千束再次见识到了躲藏在阳光下的黑暗。如同肮脏的蟑螂,是小水道恶臭的老鼠,令人厌恶,叫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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