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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趁着乌云遮月,两个人影顺着绳索滑下了城墙。
城墙外围大概一百米的距离,有一队倭寇正在巡逻。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瞅准巡逻的间隙,溜过封锁,向着敌方大营方向摸索而去。
二人十分小心地压低身形,一步步靠近敌军大营,就在快要接近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站住,什么人!”
另一边,倭寇后方帐篷内,一盏油灯发出了微弱的光芒,薛康正低头坐在床边,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时,外面传来了手下的声音:
“堂主,属下有事求见。”
薛康闻言抬起发红的眼睛,沉声道:“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就从外面走进三个人影。
除了刚才开口的手下,还有两个以黑袍罩面的人,在帐篷内微弱的灯光下,根本看不起真实面目。
但即便如此,薛康还是一眼认出了当中一人。
他难以置信地站起身,瞪大发红的眼睛颤声问了句:“苗灵?”
两个神秘人中个头矮小的那个,闻言摘下了兜帽,露出了真容,正是薛康口中的苗灵。
“哥”
就在刚刚,王柄权和苗灵偷溜出城,可刚躲过巡逻守卫,就被出来撒尿的一个倭寇瞧见了。
王柄权当即眼中寒光一闪,本想直接动手,不成想苗灵竟认出了对方,那人正是薛康的手下。
薛康不同于乐图,他不是一个善于心计的阴狠之人,相反,因为为人慷慨仗义,反而使得手下对他忠心耿耿。
要知道,他胳膊上的伤口,可不全是因为犯错导致的,其中一部分,还是因为他的这帮手下。
水寇帮规矩森严,若是犯下大错,堂主以上,要受三刀六洞之刑,堂主以下,要么挖腹剖心,要么割颈悬于桅杆。
为了救下犯错的手下,薛康曾不止一次替部下受过,挨了三刀六洞之刑,这也使得他在帮中的威望,远超其他几位堂主。
因此这个手下在发现苗灵二人后,不是第一时间禀告帮主乐图,而是将他们带到了薛康这里。
“苗灵,你没死?”
直到现在,薛康还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他下午问过许多人,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
苗灵低头“嗯”了一声,并未说多余的话。
一旁的王柄权见状不由眉毛一挑,刚才早些时候,苗灵已经将她和薛康的经历都告诉了自己,他当时也没感觉怎么样。可是现如今再一看,这两人之间的感觉,可不单纯是哥哥和妹妹呀。
薛康看了眼低头不语的苗灵,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但随即便被他掩饰过去。
“这位是?”
说着,他看向了一旁的王柄权,语气略带戒备。
王柄权见状摘下兜帽,露出真容道:
“在下姓王,来自安定卫城内,今夜来此,是想和薛堂主谈一件事。”
“谈事?你就不怕我把你当奸细抓起来吗?”薛康目露不善道。
王柄权闻言露出一抹微笑,表情自如道:
“苗姑娘已经和我说过你们之间的事,依在下浅薄的经验看来,薛堂主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笑话,你对薛某,哪来的恩情可言?”
“一则,我救下了苗小姐,并因此而负伤;二则,我连夜冒着生命危险将苗小姐送了回来。这两点,恩情谈不上,人情总算是有了吧?”
说完,王柄权便目光炯炯地盯着对面的薛康。
在他看来,对方是一个为了一饭之恩都可以舍命报答的人,绝对干不出忘恩负义的事来。
至少,自己在这里不会有性命之忧,这也是他敢孤身闯入敌方大营的倚仗。
果然,薛康接下来的话验证了王柄权的猜想:
“薛某不是欠人情之人,说出你的条件。”
“很简单,我想请薛堂主帮我杀一个人。”
“杀谁?”
“贵帮帮主,乐图。”
王柄权一字一句地说出,丝毫不理会对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薛康虽然料到了对方的话,但没想到他真的敢说出来。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知道,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种话,无疑是自寻死路。
但正如对方所说,他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他没法仅凭一句话就杀了对方,杀了一个对他有恩之人。
“最好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薛康眯缝起双眼,其内隐隐透着杀气。
一旁的苗灵看来不由得一阵心惊,她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了,他如今的神情,是真地动了杀心。
面对杀气腾腾的薛康,王柄权却依旧熟视无睹,继续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薛堂主大可不必如此,你现在给我机会,说明你在犹豫,你犹豫,就说明你确实有这个想法,你所有的借口,不过是在掩饰,掩饰你内心大逆不道的想法!”
王柄权语出惊人,一旁的苗灵听了更是直接捂住了眼睛,这家伙分明就是在作死的边缘来回横跳,边跳还边说“来杀我呀混蛋”。
果然,对面薛康在听到王柄权的话语后,瞬间脖子青筋暴起,他的眼睛也不自觉地瞥到了一旁的刀架上,那上面放着的,正是他的武器。
不知道是不是房间内灯光太暗的缘故,王柄权如同瞎了一样,只见他直接从怀中拿出一把折扇,随即“唰”地一声打开,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
“恕在下无理,刚才鄙人所说的,只不过是在试探,薛堂主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这话看似是在赔罪,可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
薛康此时在努力抑制住怒火,就在刚刚,他的眼神无意间瞥到了苗灵担忧的神色后,他就明白了,她不想让眼前这人死。
“你想试探什么?”薛康继续沉声问道。
“试探薛堂主是否真如我猜测中那样,真的不会对恩人出手。”
“别再说废话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但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不着急。”
王柄权一边说着,一边竟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给薛堂主讲个故事吧。”
王柄权抬头看了眼薛康,随即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曾经有一位抗倭义士,在家乡受到侵犯时,他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带领着手下几百人,与倭寇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虽然并没有人让他这么做,但他还是做了,他要保护自己的家乡。
在这场战斗中,他收留了许多因战事而无家可归的孤儿,并在其中挑选了几位收为了义子。
倭寇被赶走后,他又做回了走私的营生,可惜那年头,官府查得严,走私并不好干,于是他便将手伸到了商人那里,成了一个收保护费的水匪。
但收保护费那几个钱,哪里够他养活几百号弟兄,于是渐渐地,他放弃了底线,做了一名彻头彻尾的水匪——打劫掳掠,无恶不作。
后来,或是权力的熏陶,或是利益的驱使,他渐渐集结了自己的武装,人数也由最初的几百人,增加到了近三千人,就连当地的官府,也无法与之对抗。
此人也由最初的心存善念,到了恶贯满盈。
他年轻时收的那些义子,也成了他为非作歹的工具。
直到有一天,其中一位,被当成了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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