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师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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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然阁位于渺云峰北端一座殿宇旁，有三层高，阁外围着一圈矮墙自成一片小天地，院中遍植香草花藤，多有仙树奇石，花草排布有序，生机盎然，是被人精心照顾的样子。

简絮云引着叶裁衣上了二楼装饰朴素大方的房间住下，说道：“渺然阁一直没有主人，前几日师父从掌门那里回来便让将这里收拾出来。这里一楼可用于待客，三楼可观景，是绝佳的住处。”

叶裁衣约莫看了一下居住地，心中觉得满意，却又挂心关清衡他们那边的情况，便说道：“多谢师姐，我能不能去找一下我表哥他们。”

简絮云清清淡淡地说道：“关道友他们此时应该在清净台掌门真人那里，一会师父会带我们一同去的。”

叶裁衣点了点头，问道：“师姐，我上面还有几位师兄师姐？”

简絮云立在叶裁衣卧室门外的小廊里，身侧立案上的白瓷瓶内恰好供着一枝尤带露水的白芙蓉，而她本人，比那芙蓉更清丽脱俗。

“师父在你之前收了四位弟子，我行二，轻沉行三，灵儿行四，我们三个你都见过，还有一位大师兄……你应该也见过，大师兄曾经随师父一同去过彭州。”

叶裁衣回忆了一下，似乎记得当时在彭州时，关清衡确实是伴着骆长廷一行三人走进刘氏街的。

她当时被方灵吸引了视线，虽记得骆长廷身边还跟着一位男子，却想不起他的容貌，不过依稀记得其周身气质似乎也是不同凡俗。

叶裁衣说道：“那大师兄如今在何处？”

简絮云说道：“师兄喜欢读书，这会儿应该还窝在藏经阁里，不过你总会再见到他的。”

“敢问大师兄的名讳是？”

楼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景昭。”

简絮云就在楼梯边，她往下看了一眼，唤道：“灵儿。”

叶裁衣听到声音也走到简絮云身边往下看，见是方灵站在楼下的小厅中，便说道：“小师姐请到楼上来坐。”

方灵神色间颇为落寞地打量了一番渺然阁中的摆设，这才抬头看着她们二人，“师父已经先去了清净台，唤师姐带叶师妹过去。”

简絮云应了一声，便带着叶裁衣往清凉台去了。

方灵留在渺然阁中，看着简絮云拉着叶裁衣的手飘上云间，心里更加膈应。

她从渺然阁一楼走到三楼，看过每一件陈设，觉得这些原本都该是给自己的，但来了一位小师妹，便要分去给小师妹。

师姐那么淡漠的人，师姐原本只关心她，如今也关心起了小师妹。

还有师父，有她做小徒弟不好吗？为什么师父还要收徒？

自己原本是渺然峰上最受宠爱的一个，如今多了个小师妹，那她逐渐就会被忽视。别人如何忽视她都可以，师父不能……

方灵想了想，终是从三楼跃出去，也往清净台去了，从今天起，她要时时刻刻守在师父身边，让师父不能忽视她。

清净台其实是太元山中一处天然的横切面，太元山先辈因其四方广大，便在这山峰横截面上修建了一处由众多小建筑群组成的大建筑群。

由九座大殿为中心，周围环绕着无数小建筑，遍植青青修竹，令此处建筑颇有些雅趣。

简絮云领着叶裁衣走上中心一座悬着“临华殿”金玉牌匾的大殿前的台阶，走进大殿之中。

甫一进来，叶裁衣便觉其中仙风阵阵，里面所坐所立之人均各有其轩昂、飘渺之气。

简絮云揖了一礼，道：“见过掌门真人及各位长老。”

叶裁衣亦学着她来了一遍。

忽有人笑道：“这便是长廷的新徒弟？”

叶裁衣闻声看去，见高位之上，坐着一位着紫袍，戴金冠的年轻男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而卫疏风已换了一身蓝袍静默地站在他座椅旁。

想来这位便是太元山掌门南华仙尊了。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见关清衡坐在客位上，张舒瑶则立在一位坐着的清冷女子身后，想来这就是她师父悉若仙尊了。

骆长廷向他们二人招了招手，他身后的白轻沉一双眼眸眨啊眨，用眼神呼唤他们，叶裁衣便随简絮云一同走到骆长廷身后。

骆长廷说道：“正是刚刚收的徒弟。”

有一位长老打趣道：“长廷，你这可不公平，怎么叶姑娘刚来，你就已经收徒了，不行不行，让叶姑娘再选一回师父。”

南华说道：“当日长廷见过叶姑娘，知晓她如今的症结，带她修炼也更稳妥一些。况且当时我想将叶姑娘收进太元，长廷是第一个说要收的。”

愿本是些你来我往的场面话，只是方灵正好在此时进来了，她将南华的话全听到心里去了。

她原本以为师父是因为没有人收叶裁衣，又可怜叶裁衣在枯血池边被吓疯才收的徒，却不知道师父竟是第一个要收下叶裁衣的人。

她这会儿进来行了一礼，便到骆长廷身后站着。

她的目光全无遮拦地落在骆长廷身上，带着一点小孩子较真般的固执与怨念，还有几分女子的痴心欲念，使得原本向叶裁衣看过来的卫疏风，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她。

叶裁衣悄悄看着卫疏风，见他正看着方灵，便也注意到了方灵了眼神。

这眼神，简直写满了欲说还休好吗！

叶裁衣扯了扯方灵的衣袖，方灵茫然地回望了她一眼，见是她，便暗暗较劲，一把扯回了袖子，扭过头去并不看她。

其实卫疏风并不清楚方灵眼神中有什么，只是觉得那眼神熟悉，似乎叶裁衣有时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他的眼神落到叶裁衣身上，却见她亦看着他，见他看过来，她的眼中便含着光，向他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他照旧冷淡地撇开目光不再看她，却莫名生出了一阵迷幻般的眩晕感，虽不知这眩晕感是为何，他想这或许就是因为得知了一件私情，原来方师妹喜欢长廷仙尊啊，这可真是一件……好事情。

南华看向关清衡，说道：“清衡，如今你表妹一来拜入长廷仙尊门下，看来本就是与太元有些仙缘的。”

关清衡起身向南华行了一礼，又向骆长廷行了一礼，他虽看着是个冷漠的人，此时却带了一些感激，说道：“多谢南华仙尊愿意收留裁衣，多谢长廷仙尊收之为徒。”

叶裁衣心里觉得关清衡此人是真的端方正直、不卑不亢、有理有节之人，即便是个给他添麻烦的表妹，他都愿意将她好好安顿到最稳妥处。真的不愧是能当男主的人。

那边张舒瑶亦笑意盈盈、满目温和地看着她。

男女主都不是坏人。

为何系统却要让她来攻略一个反派？感觉这个系统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叶裁衣在心里啐了一口，忽觉得心口生出一阵绞缠不息的痛意。她立刻停止了腹谤，心口的疼痛才渐渐地消失了。

临华殿之后，关清衡原本是想要在此暂住些时日等看着叶裁衣逐渐走上灵修之路再离开一段时间，可是张舒遥的历练时日还不够，需得继续在山下历练。

关清衡与张舒遥一商议，便决定去瑶山附近走动，既能全了张舒遥的历练，又能时刻关注瑶山的动静。

他们二人来渺云峰与叶裁衣作别时，叶裁衣正对着骆长廷交给她的一本无字之书犯难。

“卫小道长，啊，不对，卫师兄不与你们同去吗？”

张舒遥伸手翻了翻她面前的无字书，说道：“疏风说掌门给他安排了一些事情，其实现在原本也不到他下山历练的时候，他下不下山都没什么的。”

话虽如此，但原书中因为关清衍手刃许长乐的缘故，几人都被各自师门喊回去问话了，卫疏风与张舒遥回到师门之后一段时间便随着张舒遥一同下山了，只是他们再次与关清衡相见之后，他便不知为何自行折返太元。

至于这次他为什么连山都不下，叶裁衣有些好奇，难道是因为在临华殿的时候被他发现了方灵对骆长廷的感情？

想到他当时看着方灵时意味深长的眼神，叶裁衣越发觉得有这种可能。不过被他发现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这次能不能达到他的预期，那就很难说了。

“这无字书有些玄妙，是长廷仙尊赠你的？”

关清衡拿过书案上的无字书细细地翻了翻，用灵识渗进其中却觉得有一阵温和的力道将他的灵识推了出来。

叶裁衣点了点头，“是师父给的，他说等我能看到这书上的字之后就可以开始修炼了。”

张舒遥说道：“这个我倒未曾见过，长廷仙尊可曾给你什么法诀？”

叶裁衣摇头，“师父说用心看就好了。”

即将别离，即使是关清衡也不免话多了一些，“既是如此，你于修炼一途上要勤勉，我知道你如今长大了很多，但是还是要谨言慎行，与同门相处时，不要太过骄纵，做好自己的事情，勿要与人攀比，也不可随意说人是非，让别人难堪，要时刻记得这里不是京都，也不是昌盛王府。”

叶裁衣一阵尴尬，原来关清衡虽从未当着原主的面说过，但其实他心底里很清楚原主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只得点头称是。

张舒遥在一旁打量着这二人一个冷着脸训诫，一个诺诺答是的样子，心里觉得有趣，扑哧一声笑道：“好了，清衡，裁衣如今挺好的。”

叶裁衣立刻递给她一个感谢的眼神。

关清衡想说的已经说完了，他从藏宝袋里取出一个小箱子放到桌上，“这是落在长川的东西，你用着就是，不可到处言语炫耀。”

“哦。”叶裁衣看着那个小箱子，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等关清衡和张舒遥离开后，叶裁衣将箱子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对在地宫时被许长乐的人卸下的臂钏，金灿灿，宝盈盈，看着就富贵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