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天雷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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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高悬，幽冥茫茫。

牛头马面穿过长长的白玉阶梯，抵达明镜高悬的鬼判殿。

鬼判殿里漆黑一片，如无边无尽的夜空，一片星光骤然间落满整个厅堂，秦广王正高坐在大殿主座之上。厅里的烛火募地亮起，似天柱般撑开鬼判殿里的穹碧，点点烛火与周遭的星汉灿烂交相呼应，似珍珠滚落。

“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牛头马面弯腰鞠躬，异口同声。

主座之上的秦广王豹眼倏地一睁，捋了捋自己的络腮长须：“说！”

秦广王的声音洪亮如钟，牛头马面二人没有抬头，那声音似从天而降，魔音灌耳。

“看守奈何桥的见习判官苏之淮，擅自离职，去了阳间！”牛头说。说完还不忘看一眼马面，二人相互对视后，又不约而同地低下头。

秦广王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说：“苏之淮乃崔珏之徒，崔珏是阴律司的主人，而阴律司不归我鬼判殿管辖，随他去吧，一个小小的见习判官，在与不在，不影响本王的大计。”

马面皱了皱眉：“大人，那看守奈何桥这个职务，由谁顶上？”

秦广王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这种小事，也要问过本王？那本王要你们有何用？崔珏可以安插自己的徒弟看守奈何桥，难道其他人就没有徒弟吗？嗯？”

牛头马面一哆嗦，连忙行礼致歉：“是是是，大人，是小的安排不周，小的这就找人顶替。”

他二人正要转身离开时，却被秦广王喊住：“慢着，这只是小事，本王命你们办得事情，你们办得如何了？”

牛头身子微微发抖，战战兢兢地说：“大人，请饶恕小人办事不利，近日来，察查司加大了工作力度，黑白无常亲自出动，小人暂时还没能找到机会。”

“废物！”

牛头马面双脚一软，赶忙下跪：“请大人赎罪！”

秦广王缓缓站起身，掌心凭空生出一个五彩琉璃瓶，厚唇微微上扬，勾起一丝凄厉的冷笑：“这个你们二人拿去，就算是黑白无常也妨碍不了你们了。地府耳目众多，阳间才是做事的好地方！”

说完，秦广王将琉璃瓶扔给了牛头马面二人，一挥手：“记住，小心行事，你们可以退下了！”

牛头马面毕恭毕敬地对秦广王道别后，迅速逃离鬼判殿。

他们穿过酆都鬼蜮，大鬼小鬼们纷纷避让，如大浪淘沙。酆都鬼城里住着的都是不愿投胎的修行之人，他们大多眼高手低，看不起充当狗腿子的牛头马面等人，眼见这两人招摇过市，纷纷嗤之以鼻。

牛头好像发现了他们，轻瞟一眼，然后低声问马面：“马面老弟，如今这局势，咱们替秦广王大人卖命，会不会太过招摇？”

马面冷笑：“不替他办事，就必须另起炉灶。秦广王身为十殿阎王之首，地位非比寻常，哪怕是当今暂代鬼祖郁垒大人，见他也要让其三分，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牛头点了点头，可又有什么话想说，刚准备开口，却被马面打断：“咱们还是办好自己的差事要紧。”

牛头的话硬生生被噎了回去，不过他细想也觉得马面的话有道理，他们这些品级低微的小官，还是在惊涛骇浪之中，选择一个较大的港口停靠比较重要。

烈日滚烫，焦金流石。

苏之淮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他撑起双手，闭眼沉思。呼呼作响的空调声配上窗外的蝉鸣，一切都显得那么恬静。

这几日他带人将隐藏在阳城里的毒/品集散地扫了个干干净净。被抓的毒贩虽然互不相识，但他们的口供都指向一个地方，就是纪锦棠所追踪到的那个山间小木屋。

所有人都说是龙哥领着他们去小木屋里将毒/品领走，整个过程十分隐蔽和迅速，每次交易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甚至连对方的模样都没看清，只知道是一排身披黑色斗篷的人。

警队所有人一筹莫展，因为单凭这些口供和缴获的药丸根本无法形成证据链指证玄天化工制/毒，苏之淮十分清楚玄天化工里有什么，最大的危机——飞僵已经被他和纪锦棠解决，剩下来的事情对他这个鬼仙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

于是他拨通了纪锦棠的电话：“锦棠兄，晚上有好戏你来看吗？”

“什么好戏？”纪锦棠一头雾水

“玄天化工！”

纪锦棠喜出望外：“我就等着判官大人一声令下，小人我就准备冲锋陷阵了。”

纪锦棠挂了电话，揉了揉自己发皱的衬衫，下意识地触碰到自己胸口的伤痕，他有预感，今晚所有的事情都将了解，真正杀害刘珩的幕后黑手，这个仇他一定要报。纪锦棠将挽灵笛别在腰间，带上几张黄纸符，悄悄出了门。

暮时的深山露水凝重，水汽凝结在皮肤上，让人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化工园区依旧热闹，烟囱里的白烟不断飘出，反应塔灯火通明，来往运货的卡车络绎不绝。

这次行动参与人数众多，苏之淮和纪锦棠两人蹲在玄天化工附近的山坡上，而特警们伏击在玄天化工的围墙之外。毒/贩往往都有重型武器，众人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容不得半点马虎。

纪锦棠抬眼看了会天上的月亮，埋怨道：“怎么又是晚上，你们警队怎么老是在晚上行动，不知道晚上阴气重吗？这阴气重了，不管是什么邪祟，力量自然强一些。”

苏之淮笑着回答：“没错啊，晚上我的法力自然是要强一些。”

纪锦棠简直气笑了，可苏之淮的回答几乎是无懈可击。他只能低声呢喃：“知道你法力强，今晚我就是来看戏的。”

他没好气地瞟了一眼玄天化工，眼前的景象依旧阴森可怖，大雾笼罩着整座工厂，浓郁的死气夹杂着腥臭味从厂子里不住的往外涌。结界上空黑气腾腾，结界内部却什么也看不见。大门敞开，没人看守，没人进出，也没有鬼怪僵尸。

“当前最要紧的是把那个给打破，不然一切都白搭。布置这个结界的人，法力可能在我之上，要靠判官大人了！”纪锦棠拍了拍苏之淮的肩膀，笑嘻嘻地说。

“人能布下结界，鬼能制造鬼障，你猜猜里头的是人还是鬼？”苏之淮问。

“你当我傻啊，要是鬼障，你苏大判官大约是一挥手就能将鬼障掀了底朝天吧。”纪锦棠说。

苏之淮轻笑，什么也没说，只是拿出勾魂笔，在空中写着咒语，大字咒语渐渐浮现，金光闪闪的咒语随着苏之淮的挥手，飞向了天的尽头。纪锦棠就差没拿出爆米花来看戏了，他大爷似的坐在地上，看着苏之淮在空中奋笔疾书。

刚刚还放晴的夜空骤然间就沉闷了下来，天空开始闪着白光，轰隆隆的雷声响彻整个园区，一道惊雷从翻滚的云层中劈了下来，直接命中了这个紫色的结界，只听见“轰”得一声，结界就像玻璃被石头杂碎一样，哗啦啦的碎片砸在地上，瞬间分崩离析。

这旱天雷的威力惊人，整个地面仿佛都在颤抖，周边的山石开始滚落，地上的碎石扬尘掀起几尺高。外头埋伏的警察们都以为发生了地震，震动持续了几秒钟，在众人眼里，他们看到的只是一道闪电击中了玄天化工的空地，接着就是空中无端生起了火花。

结界就这样被旱天雷给打碎了，空地上果然浮现出了一幢二层小车间，通体刷着白色的墙，散发着阵阵阴气。

“天雷咒？”纪锦棠把眼睛瞪得老大，这种指哪打哪的天雷勾地火的本事，着实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神仙就是神仙，跟我这种三脚猫的江湖骗子还是有本质区别的。”纪锦棠又开始调侃苏之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