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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锦棠渐渐闭上眼睛,睡着了。
周遭时不时传来几声夜莺悦耳清脆的叫声,叫声顺着徐徐而来的晚风,吹进了纪锦棠无休无止的梦中。梦里是一片摸不到头也撑不开的黑夜,泛着猩红的河水带着浓厚的死气,一泻千里。冰冷刺骨的忘川水让他无端打起了寒颤,顾羽梨在忘川水的尽头等他,他顺着忘川河岸一路狂奔,筋疲力尽,却始终够不上顾羽梨的衣角。
梦境十分真实,真实的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就在黄泉路上,伸手就能采摘的彼岸花,抬头就能看见的白纸灯笼,路上傀儡一般的鬼魂,面无表情的阴差,还有滴水成冰的幽冥雾气。
纪锦棠无端地弹了起来,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陷一片浓雾之中,刚刚还是晴朗无云的夜空瞬间就阴沉了下来,那圆月没有骨气的躲在了乌云身后,让整个天空陷入了浓墨般的夜色当中。
林间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后,纪锦棠的神经立马绷紧,隐约可以看见乌泱泱的一片黑影在白雾中穿梭。紧接着,耳畔传来惊天动地的敲锣打鼓声,那声音喜庆中带着几分诡异。
一声唢呐差点惊掉了他的魂,这唢呐声混在一片喧闹声中,刺耳极了。
纪锦棠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环顾四周。白雾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他毫不犹豫的抽出挽灵笛,那笛子发出的光像是萤火,竟然将他萦绕在他身边的雾水驱散。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两人距离不过十公分,一双妖异的杏仁眼勾魂夺魄,一瞬间将纪锦棠的意识变得模糊。
他的瞳孔骤然涣散,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失了魂。
那黑影如夜色中的鬼魅,闪电般的消失了。纪锦棠呆呆地将挽灵笛重新插回腰间,行尸走肉般朝前走去,穿过这片浓雾,几个身着喜服的纸人给他戴上了大红绸缎,像是强抢民女一般将他塞进了一顶大花轿里。纸人将轿子抬起,四周响起了鞭炮声,锣鼓声,喧闹声,唢呐声混成一片。
坐在轿子里的纪锦棠眼神陡然一变,刚刚失了焦的瞳孔就在一瞬间有了光泽,深邃的仿佛星辰大海,熊汉子果然是装的,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让人不易察觉的冷笑在他的脸上浮现。“鬼王娶亲娶到我的头上了?我今天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靠在轿子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这轿子上下颠簸得快要让差点让他吐了出来,他那副装逼的样子没有坚持多久,就想跳窗逃跑。
“这谁受得了?古人都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他喃喃自语,十分不解轿子这种交通方式。他掀起轿帘,偷偷观察着抬轿人。
只见两个头戴官帽,身着大红色长袍的纸人悬浮在地面上,可他们却像寻常人一样能带起轿子一上一下的摇晃。锣鼓声一直在持续,吵得纪锦棠脑袋疼。
突然,轿子来了个急刹车,差点将他整个人给掀了出去,只听见大花轿整个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一个极轻极缓极温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与梵,轿子里是什么人?”
那声音如高山流水,如春风拂过竹林,让人心头有些暖意,纪锦棠闭上眼睛,仰头靠在轿子上,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也不知道轿子里哪里来的昏暗的光线,将他的脸庞衬托的英朗。
大慈天女依旧穿着她洁白的长裙,单枪匹马的站在迎亲队伍的正前方,与她极为温润的声音不同,她的那双漂亮的柳叶眼里是杀气满满,一个人却有万马千军之势。
迎亲队伍的领头人摇身一变,一袭紫色长衣的女子从黑雾里走了出来,她言辞十分不和善的说:“慈音,我劝你少管闲事,你是不是非要与我作对?只要是我要的,你就要和我抢?”
这种名场面,纪锦棠差点忍不住要冲出去当吃瓜群众,他这种纠结的心情实在是折磨人。于是他在轿子里各种姿势各种躺,甚至准备抽一根烟。
“轿子里是不是纪锦棠?你把他怎么了?”大慈天女面色凝重,言语冷的像是嗓子里结了霜,像是严冬里的第一场雪,虽说冰冷,却别有一番风景。
宝藏天女甩了甩自己的衣袖,皮笑肉不笑地说:“没怎么样,上次在夜幽海边,没能成功,这次趁他睡着,抽了他的命魂,让他变成一个痴儿,供我驱策,怎么?你舍不得?”
“大胆与梵!你竟然无端对凡人动手?我佛慈悲,地藏王菩萨许你度人道,你却用你的法力为祸人间?”大慈天女的瞳孔骤缩,愤怒的表情像是随时都能一口吞了宝藏天女。
躲在轿子里的纪锦棠竖起耳朵听着两位女菩萨的对话,差点笑了出来,“老子的命魂还能被你这三脚猫功夫抽了去?简直笑话。”说罢,他又无聊的开始玩手机。
“慈音,你别把自己说的好像很伟大似的,若不是轿子里的人是纪锦棠,你今天会出现在我的眼前?”宝藏天阳怪气地反驳。
“不管是谁,你都不能对无辜凡人使用这种阴毒的招式。”大慈天女用力一挥手,林间刮起大风,将弥散在整座树林的白雾彻底驱散,她长长的衣袖随风扬起,颇有一副瑶池仙女般的模样。
大慈天女反手一挥衣袖,那群敲锣打鼓的纸人瞬间化为了灰烬,随着风消散在空气中,她的眼神发出淡淡的金光,曳地的衣角轻轻扬起。
宝藏天女的头发和裙摆被大风吹乱,可她依旧无比淡定,面露凶光:“看来你今天是非要与我作对了?”
“除非你放了纪锦棠,否则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大慈天女轻挑指尖,地上的碎石块像是被什么东西抬了起来,悬浮在空中,电光石火之间,朝着宝藏天女砸了过去。
纪锦棠撑着脑袋在轿子里懒洋洋的听着外面的一切,两位神女的斗法让他很想冲出去试试身手,可他还是忍住了。
他趴在狭窄的窗户上,几乎都要把耳朵贴上去,只听见轿子外风声鹤唳,山石崩塌,树木倾倒,碎石爆裂,那动静可以称的上是震耳欲聋。
倒塌的树干里仿佛有什么灵气被宝藏天女吸收,无数紫色的雾气从地上腾空而起,统统卷入她纤细而白皙的手指尖。
大慈天女也不甘示弱,她默念咒语,那些躺在地上的树干开始剧烈的摇晃,无数树根拔地而起,直直的插向宝藏天女。然而那位紫衣女神也不是善茬,只见她身轻如燕,连忙闪过,将收集到的紫色雾气一股脑的打了出去。
身着白衣的大慈天女灵巧的如夜里的流星,她避开后,双手结成法印,将那团紫色的雾气控制住,用自己的意念将雾气彻底粉碎。“轰”的一声巨响,树木的灵气全部消散,那些被宝藏天女抽出灵气的树木陡然消失,大慈天女眉头微微一皱,用极其严厉的语气说:“万物皆有灵,与梵,你这般恶毒心肠,根本不配入我佛门!”
宝藏天女的笑声笼罩着整个空间:“慈音,本座最看不惯你的假慈悲,万物皆有灵,可万物皆有罪,有罪的生灵,就该受到惩罚!”
宝藏天女闭上了眼,更多的灵体被她吸入体内,她的躯体闪着紫色的光芒,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戾气,那光芒如脉冲电流,忽明忽暗,就像她所说的那样,万物有灵,万物有罪,世间的一切皆有两面,她身上的光也有两面,亮的时候可以照亮整座树林,暗的时候却如同微弱的萤火。
大慈天女抓住机会,打出一个白色的光球,将宝藏天女控制住,随着她指尖的晃动,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就在几乎同一时间,宝藏天女身上的光一瞬间彻底爆发,产生的冲击波也将大慈天女震退了几十米。
一声闷响,大慈天女被砸在一棵巨大的树干上,两个女人各自给了对方狠狠的一击。她们两败俱伤,都艰难的站起身,呼吸十分急促,嘴角都流出了殷红的血迹。大慈天女伸出双手,凝结成一个兰花指的法印,顿时佛光万丈,天空如白昼般刺眼。
一颗巨大的光球如流星坠地,仿佛是从九重天之上砸了下来,宝藏天女倏地睁开眼,她的四周围绕着无数紫色的灵体,飞蛾扑火一般朝着光球冲了过去。
白光与紫光相互碰撞,火星撞地球一般爆发出巨大的声响,无数颗火球腾空而起,将整片树林染成一片火海。
撞击还在不断持续,这两个女人几乎要将整座阳城掀翻。城里的人们隐约觉得有地面传来震动,还以为是发生了地震,许多人拖家带口的从家里冲出来,人们极目远眺,看着天边的光芒。
冲击波将两人都重伤,打了这么久依旧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就在纪锦棠准备出面终止这场闹剧的时候,一阵琵琶音从天边传来,针扎似的笼罩着在场三人的心头。
纪锦棠听到琵琶音时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他淡定的翘起二郎腿,觉得这琵琶声将终结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斗,于是他懒洋洋地躺在轿子里继续玩手机。
宝藏天女趴在地上一抬眼,只见火红色的裙摆映入眼帘。她的心头就是一惊,商洛亭手持琵琶站在她的身前,面色十分不善,那双迷人的丹凤眼里似乎能射出冰锥,冷光充斥着她的双瞳。
商洛亭轻挑琵琶弦,宝藏天女的心头就产生剧痛,她捂着胸口,好像要说什么,却没了力气说话。
“还不快滚?今日看在地藏王菩萨的面子上,饶了你!倘若你再敢对纪锦棠下手,别说是地藏王,就连昊天上帝的面子我都不给!”商洛亭的语气狠的像是要吃人,她惨败的指尖在琵琶弦上轻盈的跳动。
宝藏天女艰难站起来,十分不服气:“你们两个今天人多欺负人少,他日定将要你们好看,也不知道纪锦棠多大的魅力,一个是堂堂千年尸仙,一个是地藏六使者之一,尽如此死心塌地,实在可笑。慈音,别怪我没提醒你,神仙恋上凡人终究不会有好结果的。”
纪锦棠听见这话脸上立马不高兴了,他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讷讷自语:“老子怎么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这八婆真是欠揍!”他很快就没有把宝藏天女的话放在心上,竟然玩起了自拍。
宝藏天女冷笑一声,便转身飞向天的尽头:“我就等着看你们的下场!”
她的身影消失了,可那阴冷的笑声却一直在密林里徘徊。商洛亭冷冷的看着她远去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她转身望着大慈天女说:“你怎么样?”
大慈天女摇了摇头,说:“不打紧!”
两人对视了一会,大慈天女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立马冲到轿子前,毫不犹豫的掀开轿帘,顿时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就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只见她脸色煞白,瞪大了她弯弯的柳叶眼,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纪锦棠被她这举动弄得猝不及防,只见那熊汉子跟个皮猴子似的蜷缩在轿子上,表情十分自恋和猥琐的自拍。他看到大慈天女的那一刻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把宝藏天女给打发了。
于是纪锦棠迅速调整面部表情,结果走了样,变成了一个痴汉,他淡定的对大慈天女挥了挥手:“慈音姑娘,你好啊!”
纪锦棠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溢出来,他本来炯炯有神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显得十分阳光和温和。
大慈天女几乎有一分钟没有回过神来,纪锦棠的笑容仿佛攫住了她的灵魂,只觉得他的笑容像是初冬的阳光,让人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错觉。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表情,似乎让这位天女有种付诸一生的幻想。
“你……你……没事?”大慈天女终于回了神。
纪锦棠从轿子里爬了出来,整理了一下他皱巴巴的衣裳,开始装文艺青年:“慈音,慈悲为怀,余音袅袅!好名字,好听!人如其名!”
大慈天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让这殷红显得十分明显。半晌后,大慈天女才默默的说了一句:“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
“你以为什么?”纪锦棠走到她的身前,低头盯着她的眼睛,眼神温柔的能溢出光。
大慈天女不小心对上了纪锦棠的目光,她有一种自己千年法力就要毁于一旦的感觉,心脏跳得极快,浑身上下莫名的有一种热量无处散发。
“我还以为你被与梵抽了命魂,变成了个傻子。”大慈天女缓缓地说。
纪锦棠大笑了起来:“本人不才,也是个操纵灵魂的行家,怎么可能被她的三脚猫功夫所伤?不过,多谢姑娘牵挂,感激不尽!”
纪锦棠拱手对大慈天女行礼,嘴角却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一切被一旁的商洛亭看在眼里,她转过头,脸上同样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似乎是在嘲笑,嘲笑这装逼犯,她的脸上无端生出一种老娘就看你装逼的感觉。片刻后,商洛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又像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变了脸。
她的脸上写满了恶毒与冰冷,女人走到纪锦棠的身前,伸出手掌一把掐住了纪锦棠的脖子,恶狠狠的说:“纪锦棠!我跟你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却不及这位你才见了第二眼的神女是吗?”
她的力气随着话音落下变得更大了,纪锦棠的脸被她掐的通红,几乎喘不过气。
大慈天女吃了一惊,惊声尖叫:“你干什么?你放开他!”
商洛亭转头与大慈天女目光对视,眼神凄厉的可怕:“怎么?你心疼了?你别过来,不然我直接送他去见阎王爷!”
游尸的力气大的惊人,她几乎将纪锦棠给拎了起来,纪锦棠觉得自己双脚快要离地了。他的脸上青筋暴起,感觉血液都要从血管里爆出,双眼充血,一片猩红。他奋力挣扎,想掰开商洛亭的手,可凡人的力气终究是比不过这修炼得道的游尸。
商洛亭的手指甲把纪锦棠的脖子划出了一个口子,当她触碰到纪锦棠血液的时候,一股烈火般的灼伤感顺着手指甲传遍了她的全身。商洛亭痛苦的尖叫了一声,立马松开了纪锦棠。纪锦棠的血液将她整个手掌几乎都要烧黑。
纪锦棠诧异的看着她,猛的咳嗽了一番,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只是脸上依旧像是红番茄。他的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商洛亭给打断:“纪锦棠!你会后悔的!我真傻,我为你付出这么多,却忘了自己是个游尸,是个不容于六道的怪物,当然比不了这位神女。”
“你在这儿发什么疯呢?”纪锦棠一边咳嗽一边骂街。
“你闭嘴!从始至终,你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不管我对你如何,你都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商洛亭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被灼伤的手掌,眼里一片泪花。
纪锦棠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我们就此别过,既然有大慈天女在守护着你,那我也该很识相的离开。”商洛亭冷艳的面容在一瞬间变得失魂落魄,就像是她心中的某些重要的东西粉碎了一般,她的脚下掀起一阵朔风,一团雾气将她重重包围,她精致的如壁画的脸庞渐渐消失在纪锦棠的视野中。
纪锦棠呆呆的望着那团黑雾,他的眼神里有一瞬间红了,不是被商洛亭掐红的,而是他灵魂深处的愧疚与感动。
他注意到身边的大慈天女,很快就收起了这副不能展示与人前的表情。纪锦棠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心里暗自咒骂:“妈蛋,说好了是演戏,也不用演的这么逼真吧?玩的这么狠,还诅咒我!明天奥斯卡奖影后就是你的了,商洛亭!”
商洛亭独自一人坐在山巅,望着山崖下茫茫的一片,她的内心十分痛苦,仿佛有无数刀刃插在心头。只有她的琵琶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弦音流转,风云骤散,苍生悲鸣。
人们往往喜欢用开玩笑的方式讲出自己内心的真话,只不过她和纪锦棠的这个玩笑,换了一种方式罢了。
大慈天女扶着有些站不稳的纪锦棠,问道:“她怎么了?她不是一直都帮着你的吗?”
“没事,你不用理她,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正常!”纪锦棠笑中带泪,那泪花细小的让人无从察觉。
大慈天女默不作声了半晌,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她轻轻地说:“既然纪先生安然无恙,那我就告辞了。”
夜里的凉风将她白色的裙摆吹起,朦胧的月色下,仙气缥缈,白裙宛如一道迷路在人间的云朵,在这山间密林的落地生根。她被发带束起的长发迎风而舞,有那么一瞬间,她清澈单纯的面容,似乎顺着轻柔的长发,趁着清凉的晚风,飘进了纪锦棠的心里。
大慈天女转身正要离开,纪锦棠鬼使神差的拉住她的袖口:“等等!”
纪锦棠突然有一种想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现在也没办法后悔了。“慈音姑娘这一走,我们何时能再相见?”
风吹扫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掩盖了两人急促跳动的心跳声,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胸膛里的那颗心激烈的要穿堂而出。
慈音转头凝视,却不偏不倚的对上了纪锦棠灼热却刺骨的目光。她此时此刻已经忘记了自己多年修道时佛家的教诲,这种情愫出于自己的本心。慈音开始觉得自己的修道之心不够坚定,或许说一开始她能定下心来修炼千年,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能让她怦然心动的人。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那个对的人,但是却给他带来了千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慈音摘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转念石,温柔的戴在纪锦棠的脖子上,她轻轻托起那颗自修炼起就戴着的宝石,嫣然一笑,温和的说:“这颗名叫转念石,它能感应佩戴人的心思,只要你心中真的想着我,石头就会发光,我也一定能感应的到。”
纪锦棠难以置信的看着慈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么贵重,我怎么能收?”
慈音温和的笑着说:“身外之物,若是能有更大的作用,那便是这转念石最大的福气了。”大慈天女纯净的笑容映照在纪锦棠的心里,不但没有让他觉得开心,反倒是几乎将他的心给撕裂。
还没等他拒绝,慈音轻描淡写:“纪先生不必再推辞,时候不早了,我真的该告辞了。”
一道如灿火流星般的光芒在纪锦棠眼前闪过,慈音脚下生风,带着她一贯的恬静和温柔,消失在夜空的尽头。
纪锦棠低头看着转念石,他深邃的眼神中仿佛写尽了说不完的故事。嘴角不易察觉的轻挑,却又有着不可言喻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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