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亡灵法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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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儿？”

听见熟悉的声音，准备跳窗逃走的少年一下子僵住，接着从窗上摔下来砸在地上。

亚瑟听着脚步声走近，他突然舒出一口气，接着撇了撇嘴，抬头看见浅金色长发的姐姐蹲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瞪着他——肩上还多了只睡着的黑猫。

“笨蛋莎莉叶你能不能看好自己。”亚瑟想起那人告诉他的话。

看不清的脸似乎勾起了一个微笑，“莎莉叶小姐——好像是在无归谷呢……”

他从没想过身边的、最长久的习惯也能消失。

这样的变化让他感到恐慌，止不住地想起父亲的话语。

“我还没问你呢。”莎莉叶伸出手，“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亚瑟脸色难看地搭着莎莉叶站起来，“乔治亚娜……”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兰斯洛特的妹妹？”

亚瑟握紧拳头，狠狠在墙上砸出裂缝，“她被亡灵法师带走了，我还是……太弱了。”

莎莉叶第一次见亚瑟这副受伤的小狮子模样，反而不知道怎么做。

拍了拍亚瑟的头，莎莉叶想了想，“亡灵法师……在无归谷，西瑞也在那里，他们可以互相照应。”

“西瑞？！”亚瑟的脸色更难看了。

“嗯，你的朋友。”莎莉叶说。

“别管我。”亚瑟从窗口跳出。

“想得挺美。”莎莉叶追了上去。

佐兰尼卡城门外的树林里，一两人脚步飞快接近树林中心。

“传送阵？”

“嗯，看花纹应该是多向传送阵。”

莎莉叶拨开垂下的藤蔓，露出了隐蔽的树心洞。

洞不大，刚好够一个成年男子进去，莎莉叶和亚瑟扶着树干走进去。

莎莉叶挥手，手上淡淡的光芒四散为细小的颗粒，照亮漆黑的树心，满是枯叶的中间留着一个圆形魔法传送阵，魔晶石高浮在上空，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唯一不和谐的，是阴影里的那个男人。

男人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冰冷，单耳上别着一枚黑色圆环，眉目冷硬。

此人极其危险的直觉疯狂抖动。

莎莉叶上前一步，抬手释放光之盾护住亚瑟。

男人站了起来，比莎莉叶高得多的身高，让两人不平等地对视着，男人周身充满压迫的气息，像一头猎食的狼一样。

“你们怎么知道这儿的传送阵？”男人先开口，他的声音略沙哑。

“意外发现。”莎莉叶没有说太多，没什么好解释的。

似乎默认了莎莉叶的说法，即使听起来就不怎么可信，也许男人并不在乎这个，男人盯着莎莉片刻，转身进入传送阵。

白光一闪，洞里只剩下两人。

莎莉叶说，“这是多向传送阵的母阵，子阵散落，应该是不会再遇见那个人。”

亚瑟却是抬手拦住她，看着莎莉叶不解的眼神，亚瑟沉默，进而道，“这是我的事。父亲也说过，如果连这样的挑战我也不能闯过去，我就不配称作卡特尔家族的人。”

“不，我很担心你。”莎莉叶说，“什么样的阶段匹配什么样的挑战，你该懂。”

“相信我。”亚瑟淡金色的眼眸直视自己的长姐。

像从来都未熄灭的火焰。

“我才是你的依靠，你永远的依靠，我是卡特尔家族的继承人，”亚瑟说，“你要相信我，姐姐。”

“……”莎莉叶的晃神结束时，亚瑟已经离开了。

看见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了下去，不满地伸出爪子挠她，莎莉叶抓住黑猫的爪子，把它抱在怀里，沉默着离开。

树洞再次回归安静，厚厚的枯叶铺满地面。突然传送阵上方的魔晶石爆炸，瞬间传送阵的光芒“咔咔”闪了一下便熄灭，魔晶石碎片掉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脆，像玻璃碎掉一样。爆炸带起的风卷起地上的枯叶。

不多时，枯叶飘飘落定，传送阵的痕迹被完全覆盖——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树洞而已。

走进佐兰尼卡的城门，便发现街上多了各种不同装扮的人，特别是酒馆门口，佣兵打扮的冒险者三两成群。

莎莉叶本准备回学校，黑猫却不听话的在路过酒吧时从怀里跳了下去。

“小猫？”莎莉叶叫了几声，跟着跑上去，意想不到的是侧方也有人跑来。眼看就要撞上，莎莉叶单手撑地侧身一跳，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地，那人却是“哎哟”一声扑倒。

围观的人瞬间爆发哈哈大笑，“比尔你小子太丢人了！！女人的身手都比你强！”

“胡说！我比尔的身手好着呢！”

“我看是比尔这小子看见是个漂亮姑娘想顺势占便宜吧？！”有人开口调侃。

“胡说八道！你给老子闭嘴！！”摔倒在地的男人恼羞成怒，开口吼道。

“哈哈哈哈肯定是这样！！”围观的人哄然大笑。

“魔法师小姐，没受伤吧？请不要介意，佣兵们都是这个性格。”和他们穿着一样的佣兵服装，只是服装明显更加复杂的男人走到莎莉叶面前，向莎莉叶行了个简单的见面礼。

“没事。”莎莉叶整理了下魔法师长袍，便准备离开。

“魔法师小姐，”男人追了上来，“您的晶卡掉了。”

男人礼貌地递过来，他的手上戴着白手套，手套边缘和衣领一样镶有兽毛，佐兰尼卡学院特有的晶卡躺在男人的手心。晶卡上亮起两行主人的基本信息——莎莉叶·卡特尔，佐兰尼卡学院魔法系五年级。

“谢谢。”莎莉叶回了礼，接过晶卡，转身去找黑猫。

去哪儿了？

莎莉叶回想摔倒前一闪而过的带着白毛的尾巴，看向一旁的小巷子。

狭窄的巷子有些偏僻，被四周高大的建筑物遮挡，光线昏暗，在白天都是人迹罕至，更不论现在的黄昏时间。

夕阳斜照，余光是淡淡的橘红色。莎莉叶的影子被拖得很长，风有些大。

“嗒哒”几步，莎莉叶眼底一沉，转身，看见刚才那个还她晶卡的男人站在她背后，一个之前被她忽略的细节突然跳了出来。

男人伸手递给她晶卡时，腰上兽毛装饰晃了一下，露出淡淡墨蓝色的光芒。

男人对她微笑，轻轻击了击掌，“卡特尔小姐的反应很快。”

莎莉叶没有答话，谨慎地退到对于魔法师来说的安全距离。

男人行了个礼，“您的光，对大人来说可是仅次于戴安娜小姐的需求。”

莎莉叶的法杖出现在手里，抬手便是扬天而起的水墙，高大的水墙哗哗流动，阻挡着男人前进的脚步。

借着水墙的掩护，莎莉叶刚想默念风之叹息的咒语，却感受到魔力突然枯竭，水墙也应声而倒。

男人的脚步很悠闲，顺手擦了擦身佩的剑，“……您要是小心一点再接过晶卡，也不会如此落魄。”

莎莉叶已经靠着魔杖半跪在地，魔力枯竭的她只是一个体质和灵敏度比普通人好一点的人而已，魔力枯竭会大幅度降低身体的感官，所以几乎没有魔法师会让自己魔力枯竭的状态暴露在人前。

“马上就结束了。”男人伸出手，正要碰到莎莉叶时，一道亮光一闪而过，男人谨慎地后退。然而，才一瞬间，刚才的莎莉叶便消失不见了。

男人挥起剑将附近的空气撕裂，却没有发现任何阻碍。

确认了不是幻觉，男人耸耸肩遗憾地离去。

另一边的巷子深处，莎莉叶靠着墙，有些无力地睁开眼睛。

空中凭空化出一个很淡很浅的身影，似乎是个长发少女，缠满的枷锁束缚着全身，脖颈处更是有一道项圈铁链，长发少女飘了过来，到达和莎莉叶一样的高度。

“……”

“……”

“嗷！！！！”长发少女突然张牙舞爪地变脸，果然不出所料地看到莎莉叶僵住的脸和呆楞的眼神，哈哈笑出声，“作为一个光明系魔法师，你居然害怕亡灵！”

莎莉叶面无表情，“……没有。”

“怕就怕呗~虽然有一点丢脸，不过有什么不好在一个亡灵面前承认的。”长发少女咯咯一笑，突然又反应过来，“咦？！你看得见我？！太好了！”

少女抱着手骄横道，“我不管，我救了你，你必须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