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亡灵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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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莉叶闻声心里一惊，转头看见的场面使她浑身颤抖了起来。

属于魔法师标志的，带有学院徽章的长袍早已七零八碎，能看出来颜色的衣饰都被鲜血所浸湿。少年半跪在地上，握紧法杖的手上伤痕让人触目惊心，却仍然坚定地挡在乔治亚娜面前，扬着头对视眼前的黑袍人。

他的额发遮住了眼睛，莎莉叶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到他的唇角一勾，似乎开口说了什么。

莎莉叶冲了过去，来不及思考其他的任何事。

她嘴中默念，抬手想使用治愈魔法，却一点魔力波动都未引起。

莎莉叶迟疑了片刻，没有缩回手，半蹲了下去，轻轻地、甚至是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把手放在了看不见她的少年头上，揉了揉。

亚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安心感，淡金色眼眸所扫之处，却仍然是眼前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黑袍人。

“亚瑟不”乔治亚娜看到亚瑟受到的伤，连滚带爬，咬着牙想要站上去。

亡灵法师，安斯艾尔苍白的脸在星月草的余晖中愈加病态。他并不着急动手，也不在乎少年似乎想要做的反击，只是单纯地欣赏着眼前的这一幕，生离死别，不管是折磨多少遍，都永远是他乐此不疲的游戏。

“哭泣吧，痛哭，发抖，绝望。高高在上的带有神的仪态的天选之子啊，你会从一个废人开始，然后一点点的削去四肢，皮肉，接受亡灵的洗礼，最后成为你最痛恨的黑暗，呵呵哈哈哈”

“比黑暗还要恶心的”亚瑟冷笑的话声还没落完，就被乔治亚娜扑过去捂嘴。

亚瑟想不耐烦地吼她的，却在感受到乔治亚娜抖得厉害的双手，看见那双因惊吓过度而放空的瞳孔、和尝试开口却因恐惧不停吞咽口水，说不出完整话的惨白的唇后，抿紧了嘴。

“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只求”

女孩子挣扎着想要的谈判却被无情的打断，“哦我想要的已经知道了，小姑娘，你玩的小把戏对我没用了。”安斯艾尔将亡灵法杖对准他们，阴鸷地笑道，“既然你让黑暗祭品跑了，那就只好将就用你来代替了，至于你的小同伴，我想他会喜欢亡灵的感觉的——不过，我想我们可以慢慢来。”

亡灵法杖闪现出灰色的光芒，莎莉叶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起身，站在两个人的前面。

要怎么，才能保护他们？

光芒毫无疑问地穿过了莎莉叶。

亚瑟闷哼一声，咳出了大口鲜血，剩余魔力召唤的火焰炼狱还没燃起，便被安斯艾尔随手一挥，像弹火烛一样灭掉，亚瑟向后飞去，头重重地砸在地上，鲜血横流。

“住手啊你要什么我都知道”乔治亚娜害怕极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满脸泪水挡在亚瑟面前。

爱丽丝一行人随西瑞出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与其他人不同的，爱丽丝睁大眼睛，还看到了站在双方之中，想要保护却无能为力的、茫然无措的透明少女。

安斯艾尔的下一击落到了伯特手中——光明骑士团的首席骑士皱着眉头，恣意的剑气疯涨，“圣女殿下在哪里？”

安斯艾尔笑而不答，拍了拍掌，“你们马上就能见到了。”黑压压的一片亡灵带着窒息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吞噬着属于光明的光芒。

就在骑士所在的光芒快要缩成一团时，一道圣光划过，随着亡灵们的惨叫声劈开了一条道路，骑士身后沉默的祭司在胸口比划了十字，“神怜世人。”

那边的战场厮杀激烈，莎莉叶却将目光转向了不紧不慢，从容淡定走过来的“莎莉叶”。

“把身体还我。”莎莉叶看着目不斜视，并未打算对亚瑟施以援手的金发少女。

少女只微微扫过莎莉叶一眼，无动容地，不在意地继续盯着自己的目标，像即将捕捉到猎物的鹰一样专注。

爱丽丝看向她的这一眼却让莎莉叶愣怔了片刻，最熟悉不过的淡金色眼眸中似乎隐藏着旋涡——那是怎样一种，无法言语的眼神，同时有着希望和绝望，恐惧和狂喜。

只是在经过她时，爱丽丝轻轻地说了一句，“很快就会结束了。”

停留在不远不近距离，爱丽丝张开双手，异瞳的双眼颜色更烈，看着眼前的黑袍人，勾起了嘴角，“安斯艾尔，我用两次死亡，为您换来的天罗地网，请笑纳。”

星月草并未因这场灾难而受损分毫，仍然生机勃勃地散发着淡淡的光辉。若有人仔细观察，便会惊异地看见，偶有剑气或者魔法损伤的草叶，都会在片刻后恢复原样，继续摇曳。

“西瑞！我我们该怎么办！”乔治亚娜看见西瑞，随手糊了一下满脸的泪水。

使用治愈魔药后，西瑞刚吟唱完基础的治愈魔法，看见脸上身上都有很多划痕，头发上挂着枯叶，衣服更是脏得不像样的乔治亚娜，和小心翼翼跪坐在亚瑟身旁面无表情的莎莉叶，苦笑了一声，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啊”

“小鬼一边玩儿去，别打扰大人做正事。”某盗贼由于视线被挡住，不耐烦地出声，一边提溜乔治亚娜到后面，一边暗搓搓地掏出旧的似乎一碰就碎的小本子，念念叨叨地写着自己的情报。

没写一会儿，阿诺皱起眉头向后瞪了一直在看他的小姑娘一眼，不耐烦地解释道，“光明女神保佑，伟大的魔法师小姐有援手，合同神怜世人组挖坑把可怜的亡灵法师弄出去团灭。”

“不行！”乔治亚娜尖叫出声，不顾其余人惊异的眼神，冲着吟唱中的少女大喊道，“莎莉叶学姐快停下来！他正在打开亡灵之门！！”

“去你的光明女神，再见。”阿诺听到打开亡灵之门几个字，一瞬间就衡量出利弊，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消失在星月草的柔辉中。

“”

耀眼的传送法阵铺满整个空间，没有意识到小姑娘在叫自己的少女笑得风情万种，对着安斯艾尔嘲讽道，“您和您追逐的亡灵之门一起下地狱吧。”

安斯艾尔控制住伯特，毒蛇一样的目光锁定了眼前少女，毫不留情地拆穿了爱丽丝的形态，“哦？被诅咒的亡灵，强行附身的代价可还满意？以及——”安斯艾尔大笑出声，眼中涌现疯狂的神色“亡灵小姐，说得好，一起下地狱吧。”

爱丽丝见状，心中警惕铃声大作，加速了咒语进程。

安斯艾尔下一刻的举动却是众人万万想不到的，只见他念着什么，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毫不迟疑地向自己的心口刺去，痛楚并没有使他停下，甚至随着念咒的进程慢慢地、狠狠地左右挪着刃身，使他刺得更深。

安斯艾尔的身上抽离出两种光芒，白色光芒凝聚出一个蜷缩着、似乎沉睡着的少女灵魂，而黑色光芒像黑雾一般看不清，只是源源不断地从安斯艾尔身上剥离。

“光明神在上！亡灵之门”祭司看到了作为祭品的圣女，倒吸了一口气，手忙脚乱地吟唱净化魔法。伯特更是红了眼，愤怒地吼出声，骑士之剑光芒越盛，斩杀围绕在安斯艾尔身边的亡灵越快。

爱丽丝脸色煞白地咳出一口血，强行停止了最后一个词的吟唱，然而传送法阵还是完成了。

西瑞也快被这样的变故逼疯了，想到传送的目的地，脸色大变，“佐兰尼卡”

在光芒万丈的时空抖动中，刻着复杂花纹的魔法阵最终铺满了整个空间。与此同时，安斯艾尔的身躯彻底倒了下去，从他身上产生的黑色的雾与白色光芒冲撞在了一起。

“啊——伟大的亡灵，这是您虔诚的信徒对您的所求。我愿奉献己为祭品，去追求亡灵魔法的奥义！”安斯艾尔疯狂的、痴迷的感叹声回荡在整个空间，像是一座音色低沉的巨钟，缓缓地、重重地敲响在人的心脏上。

整个空间扭曲中，末日降临世界一般可怕的压迫感弥漫开来。

一扇门出现了。

门上有着最手巧的雕刻家都要称赞的雕饰，头骨雕刻得栩栩如生，张着大口，似乎要狠狠地咬住谁的脖子。

处于传送阵中的众人头晕眼花，像是要被空间撕裂。

莎莉叶看着自己扭曲的双手，抬头最后的画面是乔治亚娜懊悔的神情。

“不——来不及了”乔治亚娜绝望地抱着头，在她身影淡掉的时候，两团光芒终于撞向了亡灵之门。

传送法阵能量到达了顶峰，门也跟着变得透明。

就在最后消失的时刻，细微的“吱呀”一声，亡灵之门，缓缓地打开了。

空间重新平定下来时，莎莉叶遇到过的黑色劲装男子出现在这片布满伤痕的地上，他走向安斯艾尔的黑袍处，拔出匕首将黑袍干脆地斩断。随着他利落的动作，一颗墨蓝色的石头滚了出来。男子只扫了一眼，便蹲下身，挑起黑袍，最终找到了那枚静静躺在地上的猫纹指环。

将猫纹指环取出来放到盒子里，男子对着通讯晶石道，“已按照雇主的要求完成任务，任务物品会按照要求寄存至佐兰尼卡的杀手公会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