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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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是一片朦胧的雾影，淡淡的荧光绿像细丝一样缠绕着四周。荧光来来去去，像是永无止境旋转着的齿轮。这是一个没有起点与终点的空间，空间的时间像是静止，又像是流动着。

蜷缩在中心的莎莉叶睁开眼，看向这似乎很熟悉的一幕。

她的潜意识告诉她是在做梦，梦里的东西从来都没有逻辑，却也没有危险。她纵然明白这一点，却无法阻止心里的不安，四周像是什么都没存在，却又潜伏着什么。

莎莉叶按捺住心里的不安，试着走了两步。

当她迈步时，周围的景象突然扭曲变化，荧光飞速消失聚集在某一点。那一点膨胀起来，扬起漫天荧光点点，落下来的荧光使她身边亮起来。

定睛一看，莎莉叶看见自己在一片眼熟的废墟上空，可她想不起自己脑海里有这个场景。

废墟里战火纷飞，轰然倒塌的建筑物连绵一片，不知名的亡灵生物四处肆虐，捕杀着惨叫哀嚎的人们，空中满是恐惧的哭嚎。下一刻，一个披着黑色长袍的黑发男子走了过来，冷漠又毫无生气的脸和眉眼里却带的有她所难以描述的熟悉感。

男子站在废墟顶端，居高临下，冷漠地注视着亡灵厮杀的人们，俊逸的侧脸在战火的照耀下十分耀眼。

“这才是真正的亡灵之门啊，杀戮，毁掉这个世界的一切吧。”男子轻叹。

“够了！”

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的是戴满荣耀肩章的褐发男子。他的身后，有着一个奇怪的队伍，张开双翼咆哮的黑龙、手持弓箭的精灵、抱着一本书的人类、甚至还有坐在水泡里的人鱼。

“够了！”褐发男子痛苦地重复道，“已经够了！我已经放下了仇恨，为何你还如此固执？”

黑发男子未曾看他一眼，漠视地注视着一切，就像一切不存在一般。只是到身边黑洞中出现一个黑发女子时眉目微微变得柔和了一点。

黑发女子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与他并肩而立。

“谢谢。”男子低沉的声音像是叹息，充满解脱与疲惫。

女子微微一笑，“我向你承诺过的，永远不会离开你。既然你愿下地狱，那我陪你一起。”

“你终究还是向我举起了剑。”他转过身，看着褐发男子。

“如果可以，我永远不想向你们两个举起剑——我宁愿对准我自己，可是——已经够了，听见了吗？已经够了。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回答我，你都干了些什么？！”褐发男子的眼里满是决绝和悲伤，“把自己失去至亲的痛苦强归结于全世界无辜的人吗？”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命运，那我无法接受。如果有所谓的神在悲悯，那我会弑神——给这个世界看。”

“来阻止我吧，像命运所显示的那样——杀了我，用你的王者之剑。”

莎莉叶看着那个眼熟的男人，莫名感到痛苦，呼吸困难。

窒息感让莎莉叶终于醒来，睁开眼便是一片校医室的纯白和亚瑟放大的脸，稚嫩却精致的脸上的伤痕好了七七八八，乱糟糟的淡金色头发是莎莉叶很少见的、亚瑟绝对不容许的不讲究。

“白痴莎莉叶，”亚瑟扔了块手帕过来，“做个梦都能哭成这个样子。”

莎莉叶还没缓过来，“哭？”她接过手帕往眼角擦拭，果然泪痕一片。

凯瑟琳狠狠地敲了一下亚瑟的头便把他扔开，“你这小鬼头，不知道谁在麦迪逊导师说莎莉叶不知道醒不醒得来时哭鼻子哦。”转而一把抱紧莎莉叶哇哇叫，“莎莉叶你个笨蛋终于醒了我可担心死你了~”

“谁哭鼻子！”亚瑟大怒，“男人婆你再说一次！”

“亚瑟今天我不揍死你我就不叫凯瑟琳！”凯瑟琳闻言放开莎莉叶便是凶狠地准备拔出剑大吼。

“你们给我滚出去吵！”中年女人进来就气的发火，“不要影响病人休息！”

莎莉叶都习惯了，哪次凯瑟琳来拜访卡特尔庄园时，都要和亚瑟打起来，说起来这两个家伙都是往狠里下手，最后动不了了才作罢。

只是他们这么一闹她也忘记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了。

这不重要，一个梦而已。

莎莉叶打着呵欠看着两人被麦迪逊导师扔了出去，毫无出手帮助的自觉，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只会吵得她头疼。

“莎莉叶学姐，”门一开，男孩和女孩轻巧的钻进来，女孩子甜甜地笑着挥手“我是乔治亚娜，他是西瑞，您还记得吗？我们和亚瑟是好朋友。”

西瑞把鲜花放在床头，抿嘴笑道，“恭喜学姐终于醒来了。”

“你们伤没事吧？”莎莉叶想起之前几个小家伙惨兮兮的样子。

乔治亚娜拉着西瑞坐在一旁，托着腮说，“早就好啦~都是皮外伤，学姐你都快昏迷半个月了。”

“虽然不知道学姐你之前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样对身体损害很大。”西瑞意有所指。

“亚瑟那张嘴真是讨人厌，他明明可担心学姐啦，醒过来后翘课都往这边跑。”乔治亚娜嘻嘻一笑卖队友，西瑞在一旁但笑不语。

“哟，这么热闹呢，该不该打扰呀。”卡尔推门进来，发现醒过来的莎莉叶和两个小朋友，大大咧咧打了个招呼。

“小声点，莎莉叶应该刚醒来没多久。”跟着进来的斯诺推了推眼镜，提醒卡尔。

“你怎么还跟着……”斯诺一转身，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麻花辫小姑娘一脸头大，学院报的那群人能写出来的东西就只有卡尔和凯瑟琳那种白痴会信。

艾玛眨眨眼睛，无辜地举起手，“我我我不是来捣乱的，我以空间之神切尔斯提的名义发誓。”

说完轻快地跑过去，仰头看着莎莉叶，有些紧张地说，“学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艾玛，我是来道谢的，谢谢你在亡灵之门出现时救了我。”

莎莉叶微微一思考，便知晓了原因。她摇摇头，“不是我救的你。”

“可是——”

“你想感谢她的话，去光明所在的地方吧。”莎莉叶看着窗外，魔法玻璃合成的窗上倒影的双眼恢复了正常的淡金色，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艾玛还着急地想说话，便被知晓真相的西瑞打断了，“学姐刚醒来，麦迪逊导师说看一下就要出去让学姐静养，我们走吧，学姐再见。”

一干人道别后带走了一脸懵逼的小姑娘，顺便不顾反对拽住了门口两个准备决斗的幼稚鬼离开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时，却进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天出现在爱丽丝身旁看起来年青的魔法师，他温和地说，“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莎莉叶摇摇头，表示自己很好。

“那就好，我是光明系大魔法师卡尔文，关于——爱丽丝给你带来的困扰我很抱歉，”提起那个名字时，男人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些许悲伤，“你可以说她是光明，也可以说她是光明所不齿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她为了消灭罪恶，可以利用一切小于罪恶的代价，包括她自己。”

“为了这次的陷阱，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诅咒让她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但她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再次潜入，去策反了亡灵法师那边的助力——与她一起关上门的那只亡灵。”

莎莉叶沉默下来，认真听着。

“莎莉叶，人从来没有绝对的善或者恶。”卡尔文像是在教导一般，慢慢说着，“像婴孩一样的光明，反而会成为你的命运绊脚石。”

“什么是命运？”

“命运啊，是玩弄人的东西吧。”卡尔文勉强扯起嘴角，“我也在追逐命运，妄想改变它，可是我没做到。”

说着，卡尔文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这个问题需要你自己去回答。”

“可能是老了吧，自己做不到的，就会寄希望于后辈能打破。”卡尔文说着，脸上真的显现出苍老疲惫之态。

莎莉叶乖巧地听着没有插嘴。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在某个时刻，能去大陆的各处好好游历一翻。你会找到你想要探寻的秘密，有关命运的东西。”卡尔文目光看了很远，似乎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突然回过神来，抱歉地笑了笑，“有关爱丽丝和光明神殿圣女的事，还望你保密一下，这是那边的嘱托。”

“结局是我和希伯来校长协助光明神殿的祭司和骑士关上了光明之门。爱丽丝和克里斯汀……是不存在的。”

莎莉叶目送着大魔法师离开，陷入思考的迷茫，直到麦迪逊导师的检查，表示还得再躺一天并吩咐多休息时，躺在床上清空思绪入睡。

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梦见，睡得很好。

只是隐约感觉来了人，却因为困得睁不开眼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