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真相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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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以砥柱为中心，环有两座尖塔。灰黑色的石灰岩壁上刻有诸多栩栩如生的浮雕，若仔细看，会发现浮雕风格与大陆常见的迥异，线条凌厉而尖刻，毫不掩饰自己的锋芒。

中间的砥柱带着尖角沿与脚下的水池，分割了整个空间。空间后方的神明石雕前，黑发小姑娘闭着眼沉静地打坐。

过了一会儿，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一个黑袍人，安静垂头半跪等待。

“蒂娜。”萨琳娜没有回头，本该属于这个年龄段女孩清脆的嗓音，有些沉郁和压抑，回荡在神殿中。

“殿下，事情办妥了……”黑袍人的声音带着一些迟疑。

萨琳娜起身，睁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蒂娜，“蒂娜，我所给予信任的人为数不多。”

蒂娜咬咬牙，叩首，“属下不力，那边的人打乱了我们的部分计划，虽然成功为亚瑟·卡特尔种下了堕落之种，但……暴露了。”

萨琳娜皱眉，“亚瑟知道了？”

“不，不止。”蒂娜面色难看，“察觉到的，还有同亚瑟一起……您让我关注的西瑞·欧文。”

话音刚落，蒂娜跪下的地面裂出几道缝，萨琳娜面无表情地擦拭自己的魔法杖。

“蒂娜，你知道我的底线。”

“是，殿下，我请求背负全部责任。”蒂娜拔出剑，剑光微闪，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左手砍去时，一道冷光将剑击飞。

萨琳娜慢慢地走过来，指尖挑起黑袍人的下巴，看着她的坚毅目光，“蒂娜，你不要断掉我的左臂膀。”

“殿下……”

“不全是你的错，我忠心的骑士，”萨琳娜目光看向远方，眯了眯眼，“大祭司？”

“不……”蒂娜犹豫许久，却始终紧闭着嘴。

“我知道了。”萨琳娜笑了笑，“很好，如果是教皇的支持……我的黑暗之神——撒切尔，他们将会明白自己有多愚蠢的。”

“殿下，教皇并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抗拒的。”忠心的骑士恭敬道。

萨琳娜深深吸了口气，眉目回归平静，“将那边追查的线索引到亚瑟身上。”

“借刀杀人，转移怀疑目标。”蒂娜点点头。

“乔治亚娜·切尔奇里那边呢？”萨琳娜抬眉。

“如您所愿，沉睡的人鱼小公主已经在我们的牢笼之中了，与卡萝一同等待您的到来。”

“不，我是问乔治亚娜在哪儿。”

“殿下……那位，可是他的妹妹。”蒂娜察觉到萨琳娜的想法，沉声道。

“不要紧张，我只是打算警告一下天真的小姑娘，可是——蒂娜，你以为她是谁？”萨琳娜笑出声，目光微闪，“妹妹？兰斯洛特没有妹妹。”

“可上次若不是他的庇护……”

萨琳娜收回法杖，“有一种人，生来就是这样的。”

“你以为我在做什么他不知道吗？”萨琳娜又一次笑出声，眸里闪烁的光却越来越暗，“势均力敌的斗争，永远比单方面的屠杀，对于一个旁观者来说有趣得多。”

“我不明白，殿下。”蒂娜垂下头，“那个女孩的实力远不足以与您相比，就算有了兰斯洛特的庇护，也不够。”

“乔治亚娜……可不是普通人。”萨琳娜冷笑，“务必，不要掉以轻心。”

而另一边，德慕茶餐厅重建的玻璃房里，纵然咖啡与奶味四溢，蛋糕的香气弥漫，角落里的气氛却并不那么轻松，然而屏蔽法阵的存在，却让旁人无视了这个低气压的角落。

奥利维亚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面无表情地等待对面的人开口。

而对面的人跟往常一样保持着绅士的微笑，不紧不慢地在扑着热气的咖啡中倒入比例适中的牛奶与糖，优雅熟悉地操作了一会儿，将瓷杯推向对面的少女。

奥利维亚看了一眼茶杯，嗤笑了一声，“伊恩·布里尔，你应该明白我并不会原谅欺骗与利用。”

“若不是乔治亚娜的失踪，我也不会醒悟。”

“奥利维亚，既然你都想明白了，又何必与我挑破。”伊恩从容地抿了一口自己的咖啡。

“哦？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奥利维亚撩了撩头发，慢条斯理道，“利用我让乔治亚娜知道更多，从而掉入圈套，自己不出面却恰到好处地向黑暗神殿示忠。”

听见这番话，眼见对面的人没什么反应，奥利维亚面带微笑，却是有些咬牙切齿，似乎每个字吐露时都要把对方撕成两半，“甚至，最好发现这一切的我厌恶你到地狱深处，布里尔家的少爷没有婚约的选择权，可是菲尔利兹家的大小姐有，一举两得？”

伊恩叹了口气，柔声道，“奥利维亚，你太固执了，菲尔利兹家族需要一个冷静的掌权者，能够清晰地知道站队方向。”

“菲尔利兹这个姓氏，注定不会向任何势力低头。”奥利维亚冷冷道。

伊恩点点头，“意料之中。”

“衷心地祝愿你，在以后的好奇心能够稍减。”伊恩的话让奥利维亚愈加恼怒。

伊恩面色平静，“作为曾经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有正确的选择，菲尔利兹——希尔蒙特联合国的贵族世家，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贝茨家的预言意味着什么。”

奥利维亚站起来，背着光的她神色有些模糊，“这并不是你，能够欺骗与利用我的理由。”

“算上从前的，两不相欠。”奥利维亚扬手，拿起瓷杯毫不犹豫的泼向对面。

伊恩并没有躲开，任由棕黄色的液体从头上浇下，冷静地拿出手帕擦拭，看着窈窕的身影走远。

佐兰尼卡交易行的鉴定中心，年长的鉴定师摆了摆手，将东西返还给了等待的金发少女。

“还是不行，小姐，很抱歉，我想您可能弄错了。”鉴定师说，“这只是一枚普通的指环，按您的吩咐，我们所有的鉴定师都已经看过了。”

莎莉叶接过，果然跟斯诺猜测的一样。

普通地方，不会有结果的。

和斯诺的面谈结束后，本来继续追查记忆的问题，准备不抱希望地问问莎莉叶失忆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乔治亚娜的，然而乔治亚娜却突然联系不上，就算问了昨晚和她一同离开的奥利维亚，奥利维亚也表示不知情，更不用提本来就联系不上的西瑞和亚瑟了。

莎莉叶倒是不怎么担心这些家伙，偶尔失联很正常，她和斯诺准备分头，她继续查找记忆线索，让斯诺来追查指环的，结果指环离了她十尺便会自动出现在她的脖颈上，于是两人便换了任务。

莎莉叶迟疑了片刻，向盗贼工会的方向走去。

工会里的人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前台小姑娘，看见莎莉叶走进来，打量了一眼少女，飞速打开魔晶灯挂上职业微笑。

“您好，欢迎光临杀手工会！”小姑娘带着圆眼镜，个子娇小，外表看起来十分没有杀伤力，然而她出口的话却把莎莉叶吓了一跳。

“根据您的委托人数选择，一人这里即可办理，五人以下二楼，超过五人需要提前预约，特殊委托在顶楼。”前台笑眯眯地等待客户答话。

“？？？”莎莉叶一脸懵逼，一转头便看到门对面明晃晃的盗贼工会四个字，咳了几声，“不好意思，走错了。”

前台眼尖地发现莎莉叶瞟了一眼对家，连忙扑上去拉住客户，“这位小姐您别急着走啊，您还没说委托怎么可以确信我们不干这个呢。”说着偷偷瞟了一眼对面，“哎呀，对面能干的我们可都能做呢，我们的人员都是经过培训的，您要相信我们杀手工会的专业素养，不信我给您对比下去年盗贼工会与杀手工会的任务完成率数据……”

莎莉叶看着被前台紧抱着的手，一脸为难，“可是我是来查东西的。”

“我们也可以！”圆眼镜连忙道。

“杀手工会——查消息？”莎莉叶不太信任。

圆眼镜苦着脸叹了口气，“经济不景气，佐兰尼卡治安太好了，还有佣兵竞争，为了生存我们也很不容易啊，连我们的顶级杀手都在接各种各样的委托。”

莎莉叶想了想，反正这边问不出来再去对面也一样，便拿出指环，“来源和用处。”

“特殊委托请上顶楼~”圆眼镜笑眯眯道。

莎莉叶看了眼默不作声换了个角度挡住出口的前台小姑娘，点点头便随着螺旋的木梯上楼。

今天可以加奶酪了，圆眼镜美滋滋地又把魔晶灯关掉，节能。

杀手工会的内部开窗十分少，靠着远处窗外透进来的模糊的光，莎莉叶终于爬到了顶层。

顶层是一个不大的会客厅，进门靠着衣帽架，再往里是唯一的沙发旁放着一盆快要蔫掉的绿色植物，落地的魔晶灯闪着光，似乎有些损坏，旁边是一堆奇怪的炼金设备和一个柜台，柜台空无一人，墙上挂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纸张，有的划有大红色的叉。

唯一的一个男人正在一张划有叉的纸张前沉思。

“您好？”莎莉叶礼貌地敲了敲门。

男人却完全没理她，仍然维持着一只手拿羽毛笔，另一只手轻点墙壁的姿势。

莎莉叶扫视了一眼，发现柜台上贴着的小纸条——“请入座等待”，便安心地走进去，坐在沙发上打量那个男人。

这个背影……好熟悉。

似乎是感受到了背后灼热的目光，男人突然回头，把莎莉叶吓了一跳。

看见男子左耳上的黑环，莎莉叶总算想起来了地宫里的偶遇，咳嗽了几声，莫名有点心虚。

别心虚，跟自己没关系，是西瑞做的，莎莉叶安慰着自己，再次抬头与男人对视。

男人面无表情道，“偷盗，八卦打听，出轨侦察，角色扮演，请下楼出门直走。”

“……都不是。”莎莉叶有些沉默，这都是些什么鬼。

“哦。”男人闻言，丢了张纸过来，“填表。”

莎莉叶捡起地上的羽毛笔，姓名、身高、职业、家庭、理想、成为杀手的原因……？

莎莉叶越填越不对劲。

“表……”

莎莉叶刚开口男人便不耐烦地瞪过来，莎莉叶一向的警报系统让她梗下了后面的话，默默看着男人又转回去对着墙沉思。

刚才就该坚决地去对面，莎莉叶不指望这个工会里有正常人了，刚站起来准备离开便听到有人大喊，“祖宗欸，您可别挑了。”

从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瘦弱青年，瘦弱青年看见站在沙发旁的少女愣了一下，连忙职业微笑，跑过来就双手啪一下把莎莉叶按下去，鞠了一躬，“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是特殊委托的接待，我们都接的，都接的。”

“这个……？”陷在沙发里的莎莉叶晃了晃表。

瘦弱青年一看，连忙抢过来，连连道歉，“十分抱歉、十分抱歉，由于我们的疏忽让您感受到了不好的体验……”

“伯格，安静点。”男人阴郁道，目光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瘦弱青年可怜兮兮道，“我的塞西尔大人，上一单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再没有主顾我们又得天天吃没有奶酪与啤酒的黑麦面包了。”

男人沉默了一下，咳嗽了一声，别回头继续自己的思考，只是这次是真的懒得管后面的人了。

瘦弱青年向莎莉叶行了个礼，“您好，我是接引人伯格，这位小姐，请随我来登记一下您的委托。”

似乎从对话里听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莎莉叶迟疑地想现在还有没有机会掉头走，恰巧一阵风吹来，“啪”一声关上了门，断掉了莎莉叶的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