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初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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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兰尼卡这几天的天气变化令人捉摸不透，之前还是雾霭重重的阴天，颂歌庆典的日暮却出乎意料地露出了一点金光。这样的奇异自然是让人们又多了许多有关天气的谈资，以及对颂歌祭典的期待。

游览的花车正在试运，参与祭典的歌者则赶在祭典前化妆打扮，眼尾的烈焰与金麦交融，金红色成为了主场装扮。

牵着莎莉叶四处转的凯瑟琳在一处处小摊贩前，欢快地四处搜刮，豪爽地交出一把又一把金银币。

莎莉叶倒没觉得无聊，挂件与摆饰虽然不怎么精致，却做得别有新意，加上一些魔法的装点，显得十分有趣。

“莎莉叶，这个，你快看！”凯瑟琳拿起一个面具向莎莉叶招手。

莎莉叶还没回过头仔细看，凯瑟琳手里的面具“啪”一下掉在地上，随着落地那声响，狐狸面具“唉哟唉哟”叫了起来，而凯瑟琳恍若未闻，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某一处。

“啊啊，莎莎……莎莉叶，是他，是他！”凯瑟琳激动得语无伦次，“我的镜子，我的镜子呢，我的头发有歪吗？我的衣服还整齐吗？哦我的神啊早知道我就化妆再出门了……”

“凯瑟琳，冷静点，你这样说话没有人能听懂。”莎莉叶安抚道。

“不！他要走了，我不能错过，这一定是爱神给的天意！我们的再次相遇！”凯瑟琳突然就冲进了人群。

“等……”凯瑟琳的这一系列变化就在片刻间，莎莉叶刚想赶上去，摊主小姑娘连忙拉扯住眼前的移动钱袋，羞涩地搓了搓手指。

莎莉叶被这一耽误，再回首凯瑟琳早已不知所踪。莎莉叶打开传讯符，料到以凯瑟琳的性子大概是没空回她的，不由得耸耸肩，却发现了意外的尴尬。

高个子少女挽着青年的手，亲昵地走过，男子温柔的眼神只注视着她一人，而少女的脸颊在日暮的注视下泛着热情的红光。

洋溢的幸福戳着路人。

路人里当然包括莎莉叶，这次她倒是主动地捂了一下眼睛。

“莎莉叶学姐？”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在她面前晃了晃，挥挥手，“学姐你干嘛呢？”

“太耀眼了，被刺到了。”

冰雪荒原覆盖着这片最北方的大地，凛冽、肃杀的寒风让行人步履维艰。而就在这样的一片白茫茫中，却有着令人震惊的神迹——一座通体雪白的高塔，无端拔地而起，直耸入云。

高塔下，几个人跟在一个女孩身后安静地等待。

“狄丽亚小姐，守塔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请您先回驻地休息片刻，您这几天一直在连续使用空间跳跃传送阵，您的身体会撑不住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个忠心的仆从看到女孩裹紧了斗篷，终于忍不住出声。

“为什么守塔人会离开法师塔？”狄丽亚轻声自言自语道，片晌，摇了摇头，“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艾登，你留在冰原驻地，有消息了立刻通知我。”

“是。”面容刚毅的男子点头，便朝着来时的反方向离开。

“接下来怎么办？”

“还有一个精神系魔法师，走吧，回程佐兰尼卡。”

“那为何……？”

“舍近求远？不，并不，他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并且……”

“我无法判断他的阵营。”狄丽亚难得叹了口气，“可这是最后一个必选。”

“小姐，我担心圈套。”

“我明白你的担忧，放宽心。”狄丽亚看着远方，“如果有幕后黑手，一，掌握了传送阵枢纽的情报网，能清楚我的行踪；二，调开冰原战争期间也没有离开法师塔的守塔人；三，”狄丽亚顿了顿，接着轻声道，“精神系魔法师已经可以探知规则了，我不敢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诱惑他们。全大陆除了佐兰尼卡的那个孩子，所有精神系魔法师都在这座塔里。”

“但他只是个孩子，而且满足这些条件的幕后之人，完全有足够的实力用更简单粗暴的手段来打断我，或者杀了我。”仆从默默地看着第一次露出迷惑、苦恼、担忧等复合表情的家族继承人，默契的噤声，不敢打扰她的思考。

“亚瑟没跟你一起？”莎莉叶给小姑娘买了个冰激凌，看着她乖巧舔着冰激凌的小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头。

乔治亚娜顺势蹭了蹭，“哼”了一声，在家长面前诉苦水，“莎莉叶学姐，你再不管亚瑟这家伙要上天了，”说着生气地跺了跺脚，“不仅嫌我碍手碍脚，而且亚瑟居然还敢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他们做什么都不带我一个，这保姆没法当了！他说我是麻烦！麻烦！！我没事找事跟着他就是他们最大的累赘！他们最烦我了！”

乔治亚娜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越说越曲解，在自己的想象里脑补了更多被人讨厌的话和自己的无辜，越来越悲愤。

“然后你们吵架了？”

“绝交了绝交！比吵架严重多了！”乔治亚娜嚷嚷道。

这就触及到莎莉叶的知识盲区了，她干巴巴地开口，“这，也许你们可以……嗯，我想想……”

看莎莉叶一脸为难地帮她分析，乔治亚娜正色道，“只是一个熊孩子，我可以解决，学姐要帮忙的话有空揍他一顿就可以了。”

“这没问题。”莎莉叶听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毫不犹豫地答应，完全没意识到乔治亚娜的夸张手法，光听着乔治亚娜的控诉，她都想揍亚瑟一顿。

黑暗神殿的某一处基地，关押着两条人鱼的水牢笼前，黑袍女孩眉目狰狞。

“不可能，不可能没有，我说了，你不把碎片交出来，你亲爱的姐姐会被我折磨死去。”萨琳娜抬起法杖，再次对准奄奄一息的卡萝。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求求你，放了我姐姐！她能做的事情我都可以，我愿意帮你代替她。”人鱼小公主卡密拉哭喊着，绝美的人鱼之音早就已经嘶哑，只剩下沉重的喘息。

“殿下，不能直接搜魂吗。”身后的骑士蒂娜对眼前的惨状视若无睹，恭敬地请教。

“我掌握不了搜魂的力量，她会死，碎片失去寄体会再次消失。”萨琳娜阴沉地盯着卡密拉，“亲爱的小公主，你姐姐的这一切惨状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你早点把碎片交出来，我根本没兴趣折磨一条放弃了深海力量的人鱼。”

“我真的不知道……”卡密拉的声音彻底嘶哑了，人鱼之泪凝成的珍珠铺满了水牢底部，她不明白为什么会遭受这些，她根本没见过眼前人说的淡蓝色的碎片，被姐姐唤醒时满心欢喜，哪知会面对这样的场景。

“这是我最重要的姐姐，我求求你相信我，拿我的命去换我都会救她，更不用说你说的什么碎片，求求你相信我……”

萨琳娜突然冷笑，“那就拿你的命去换，如果你不愿给我碎片，那你对于我来说活着跟死了没有区别。”转身便离去。

“殿下，卡萝的状况不可能参加今晚的颂歌祭典。”蒂娜追上阴沉的主人，想起教皇和祭司安排的计划，忍不住为擅自行动的殿下担忧。

“治疗小公主。”萨琳娜嗤了一声，“她不是宁愿死吗？让她去。”

“祭典会从七点开始，广场中心已经驻好了高台，在祭司的宣告后，会有半个小时的祈祷时间。”

“从七点半开始，花车的游览队伍将持续到祭典结束。八点到十点这之间的时间会准备祭祀的繁琐事项，十点钟燃放烟花，歌者祭祀，最后祭祀结束，开始清扫。”西瑞拿着笔在十点钟这个时间点划了划，“卡萝小姐原计划的出场应该是顺着这节空中吊台，从这幢建筑直达祭典高台。”

亚瑟嗤笑了一声，“他们的德性，估计又要从天而降了。”

西瑞点点头，在卡萝的旁边画了个圈，“参与祭祀的人太多，而一旦守护者在地面布置好防线，黑暗神殿想要全身而退很困难。因此我倾向于他们会从天空突破。”

“前提都是卡萝会出现。”亚瑟说，“黑暗神殿的说法一定是真的？目前为止我们听到的都是传言，而且它到底为什么劫走卡萝又放回来。”

“守护者们肯定做好了应对黑暗神殿的准备，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还有一个势力。”西瑞想起上次的追杀，心有余悸，又想到亚瑟身上的堕落之种，黯然地垂下眼眸。

“他们不是人类。”亚瑟忽然说。

“其它非人种族大都在希尔蒙特联合国，大部分讨厌人类，小部分中立，但都不会出现在处于大陆中心的佐兰尼卡，他们的信仰更不可能和黑暗神殿联手，”西瑞冷静地反驳道，“我倾向于和黑暗神殿联手的是立场不同的人类。”

“西瑞，种族并不只是官方《种族名录》里统计的那些。”亚瑟一语如惊破天。

西瑞紧锁眉头，直视眼前淡金色头发的男孩，“证明给我看。”

“莎莉叶，她拥有神的祝福，这是她天生就觉醒的神的血脉。”亚瑟想起离家前，父亲避开莎莉叶，和他的谈话。“这跟我母亲的家族有关。”

“神……族？”

“算不上吧，可能是某个后裔，在越来越淡的血脉中突然变异，因为父亲说了，母亲的家族已经很久没有人觉醒了，这也仅仅是神的祝福，她并不是神族。更多的父亲没有告诉我，我只是在想，”亚瑟微微一笑，“如果真的有神族，是不是应该有神族的对立种族呢？”

“这个世界不可能有单极的存在，最极端的对比：越强大的生物，子嗣越单薄；而最弱小的生物，却拥有最强的繁衍力，”亚瑟继续道，“如果真的有神族，那神族能独坐在天平的一端吗？”

西瑞长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你越说越瘆人，我可不想对手是那种跨越种族可怕的家伙。”说着苦笑了一声，“真有你说的，混在人类中怎么办？”

“除了你们，我谁也不相信。”亚瑟说，“还有，不能让他们发现莎莉叶，为了保护莎莉叶，我和这群非人类的家伙，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