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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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希泽尔来说，久攻不下的魏然就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军事堡垒，无论是人族王国还是部族联合国，从未有过哪里是他所无法征服的。魔族血液里流淌的就是以暴制暴，当然，你要问他如今为何能够屈尊在这样一个小地方？

一个伟大的魔王必须要懂得审时度势，利用自身一切拥有的东西与敌人博弈。

他低声下气的话语姿态都是为了达到目的所用的一些手段，卑劣行径不值得赞扬，但若能得到胜利的果实，他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心里这么想着，他身上动作也没闲着凑到了魏然跟前，轻轻将脸放到对方搁在浴缸边缘的手心里。抬起的面容有些许懵懂与信任，就这么望着魏然片刻而后傻傻的笑了起来。

“……”

魏然盯着借机蹭到自己身旁的希泽尔，眼睛难得微眯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但是并不讨厌会刻意讨自己喜欢的人。

希泽尔内心惴惴不安但脸上表情没有丝毫表现出来，手乖巧地握住了魏然的手腕，小声唤起对方的注意：“你不喜欢吗，主人。”

回应他的是魏然反手捏住他下巴的动作，水声阵阵，湿润的手指也是冰凉的温度。

魏然问：“当狗是要听话的，你能做到？”

“我会努力的。”希泽尔笑容渐深，这个说法十分暧昧，没有完全肯定自己能百分比做到，留下了可以周旋的余地。更重要的是，他斜眼能够看见自己当初留在魏然脖颈上的咬痕至今没有消褪，那样美味的味道此刻仿佛再度从舌尖涌出，涎水下意识分泌而出。

“那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魏然压低声音靠近他，气味让希泽尔有片刻迷醉的眩晕。

希泽尔克制住了填饱肚子的冲动，不敢张开口说话，只能缓慢点点头等着。他漆黑的羽睫轻垂如蝶翼，正好遮掩了双目攻击性的红色，挺直的鼻梁延伸而下紧抿的嘴唇有浅淡的粉润。

难以形容为什么此刻气氛有些许让人焦急，他有些出神的想起了那份在人族手上抢来的卷轴上似乎也记载过，在创世之初，有罪之人必然要在终焉之地中等待审判日的到来，没人知道这一天何时会到来，一把随时会落下的利斧随时会斩断他们脖颈。

于是有罪之人假扮成了良善的人，手中染血的刃也被迫收回，在平静生活中长久的伪装下他们忘记了杀戮的本心，最终也拥有家人与朋友，这份平和微小的幸福让他们深感幸运的同时，抬头还能够看到神之眼不知何时要落下的审判。

而后的结局是什么？记不得了，得找回来重新看一遍。

出神片刻，他便听见魏然说：“现在，从这里关上门出去，去把客厅收拾了。”

希泽尔的笑容些许僵在脸上，有些缓慢歪下头。

不敢置信问：“什么？”

“出去，然后去收拾客厅。”魏然重复了一遍。

希泽尔面上立刻不高兴，嘀咕道：“客厅是那个精灵弄脏的，我……”

魏然沉默的看着他，清澈的金瞳之中仿佛什么都已经知晓，倒映出的是希泽尔有些狼狈的模样。

“我……去，我会去的。”希泽尔不甘地站起身，眼神不忘一直瞟着魏然的反应，发觉对方完全没有打算叫停自己的动作后才不情不愿的走出门去。

见他扭捏作态离开后，魏然叹息着抚上了自己疼痛的心脏处。

伤口仍旧在隐隐作痛，魔力透支与体力透支感受截然不同，但是前者对于魏然来说更加陌生，而且在《高塔》世界之中，魔力透支的次数是有限的，这一点大约是因为游戏测算与精神高度相关联，为了保护玩家大脑不受数据侵扰设置了安全红线。

针对数据与玩家身体的相适应而要进行反复的比对，他也曾经作为《高塔》的测试者参加过。技术部门的部长是个很有想法的女性，她坦言了这一切的数据都将用于塑造一个最接近人类情感的npc，或者不该说是npc，而是一个真实活在虚拟世界中的‘人’。

“如果一个人的行为情感能够复制，那么它也应该能以另一种形式呈现，数据不再是冰冷的程序，人们总说后天环境对性格的塑造是具有不可否认的影响力，那么我们尝试将一个模拟的情感因子载入一个完全相似的世界之中，他是否也会像真正的‘人’一样知晓自己生存的方式。”

当时确切的方案是什么他已经无法得知了，万渡谦很快就禁止他继续参与这份研究，在得到答案前他来到了真正的《高塔》中成为了守墓人。

这时魏然突然想起了希泽尔那懵懂却又偶尔流露出精明的神情，不由得笑了一下：“什么狗啊，完全不像。”

一夜无事，他知道半夜希泽尔偷偷回了房间，在沙发前打转半天后又回了浴室里待着。至少现在，他们都没有打破平衡。

第二日一早，魏然难得在公馆停留的时间长了些，在收拾干净的客厅里看着近日以来本尼斯送来的情报资料，似乎那根宝库钥匙让他十分有压力，对魏然要的东西都是尽可能满足的。

一阵脚步声从楼上传来，莱恩抱着脑袋跌跌撞撞从楼梯上走下来，似乎还没从宿醉的晕厥感里清醒过来，只是凭借着一种惊人的毅力起身走到了客厅。

莱恩哑着嗓子问：“我能坐下吗？”

魏然从纸张中抬头看了眼他毫无血色的脸，点头同意这个请求，虽然莱恩不开口他也不会将人赶走就是了。

好像还带着酒意的莱恩瘫坐在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沉默许久才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问：“魏然先生，昨晚……我没有给你添麻烦吧，很抱歉我实在没有印象昨晚发生了什么。”

精灵族不沾酒，一下子喝了那么多的酒，可想而知莱恩能保持有几分清醒。

魏然想了想罪魁祸首还在浴室里闹脾气，作为公馆的主人，自己也应该对此作出些表示。

“我不反对在公馆内饮酒，以后记得收拾干净就行。当然，酒伴的选择你还是得慎重一些。”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喝一滴酒了，这种事情一回就足够了。”莱恩很是泄气，他没有将具体发生什么事全都告知魏然，只是环视一圈后问：“他不在？”

魏然放下手中的资料，“你很在意他吗？”

“不，不对！我的确很在意，只是在意您怎么和他认识的，他很显然看起来并不是什么普通人。”莱恩垂眸盯着自己紧握的双手，无论那过于出众的容貌还是非人的气息，性格也是出奇的烂，明显就是那种为达目的丝毫不择手段的魔族。

更何况对方是恶名在外的魔王，他并不理解为什么魏然会和这样的魔族扯上关系，一副平静祥和的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话刚说出口，莱恩又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冲了，补了一句话：“现在世界随时有可能会陷入战火中，魏然先生在勇者村可能不太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担心您的好意会被人利用。”

“你觉得希泽尔很危险。”魏然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说法，心中有些许意外，难道他们那天初次见面就发现了希泽尔是魔族了？

莱恩不否认：“显而易见，虽然他在你面前是乖巧的模样，但我们必须要格外小心！”

魏然沉吟一会才回答：“或许你忘记了，我是同样危险的人。”

“……”莱恩语塞，而后说：“您的确有很强大的力量，但是那位可是……”

“魏然。”略带冰冷的语气此刻飘飘然闯入他们之间的谈话。

挂着假笑的希泽尔不知在楼梯旁听到了多久，眼见他出现，莱恩背脊上的冷汗顿时狂冒，连醉意都醒了几分。

“还有……莱恩，不要排挤我呀，晨间谈话怎么能不带上我呢？”希泽尔从楼梯上优雅步入客厅，毫不客气身子一歪坐到了魏然就坐椅子的扶手上，眼神轻扫对面坐着的莱恩，“你们看起来这么要好，我可是会嫉妒的。”

莱恩不再开口说话，仿佛随着希泽尔的到来，他喉咙里的话也都被什么堵住了。

魏然先行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淡淡道：“早餐请自己想办法解决吧，厨房该有工具都有。我不会限制你们在公馆的行动，但是底线在哪里你们自行把握。”

“魏然先生！”

眼看魏然要起身离开，莱恩忽然出声喊住他，魏然有些疑惑回头。

“中午后，我能和您请教一些武艺吗，我希望能够尽快磨炼自己。”

魏然答应的很爽快：“可以。”

“那我也要加入。”插入这个话题的是不甘被忽略的希泽尔，“我也要学。”

“随便你。”

“……什么？！魏然先生，这个人……”莱恩没想到魏然丝毫没有反对的意见，立刻站起身指着正一脸得意的希泽尔，颤声道：“他怎么能……”

希泽尔眨了眨眼睛，语气很是疑惑：“我们不是说好当朋友吗，莱恩，我难道有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每每就是这一点才让莱恩火大，偏偏他又打不过对方，甚至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昨晚把他灌得不省人事后又扔到了房间冰凉的地板上躺了一夜。

莱恩咬着牙恨恨道：“很好，什么都没有。”他就不相信，这个本性凶残的魔王能就这么装傻下去，总有一天魏然也会看清眼前魔族根本就不该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