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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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爸妈，我的生活费和学费你们就不用操心啦！”

叶予秋把手里两个袋子递给叶父叶母，叶父叶母打开一看，里面是一身夏天的衣服，叶父是短袖和短裤，叶母是一条无袖旗袍样式的白底青花的裙子。

叶予秋摸摸耳朵，不好意思的抿着唇说道：“我现在挣得少，只能买得起夏天便宜点的衣服，等我以后给你们买更好的！”

叶母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爱惜的抚摸着手里的裙子，闻言抬头瞪了他一眼：“已经很好了，大夏天的挣钱哪那么容易，以后挣了钱别乱花。”

“是啊，你妈说的对。”叶父点点头，对姐弟俩说，“你们现在还小，自己挣的钱可以自己拿着，但是不能乱花，家里前些日子刚卖了麦子，你们的学费我和你妈都给你们留出来了，你们的钱留着以后再说吧！”

“爸妈，钱放在银行里又不能生钱，利息才几个子儿，我这几天去火车站画画的时候，还注意到那里很多卖东西的小摊贩，有的卖玩具，有的卖衣服之类的，更多的还是卖吃的，我没活儿的时候，大概算了一下，有个卖肉夹馍的阿姨一天下来挣得跟我最多的时候差不多，甚至还更多，我去买过一次，其实味道也一般，就是量大点，我觉得爸你肯定做的比她好吃。”

叶父叶母愣愣的听他说完，一时没有说话。

叶予夏在旁边皱了下眉，想了想说：“秋秋，其实我以前也想过这个事，一中门口有很多卖吃的摊位，我们学校很多人都会偷偷出去买吃的，卖吃食的摊位确实很挣钱，但是咱村离市里太远了，天天来回不太现实。”

叶母点点头：“是啊，秋秋你想的太简单了，家里还有地得收拾，离不开人。”

叶父没说话，看得出来也有顾虑。

叶予秋咬了下嘴唇，沉思了片刻，说道：“爸妈，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种地要靠天吃饭，你们累死累活忙活一年，挣的钱去掉我俩的学费生活费，也就刚够吃喝，而去卖吃食呢，你们可以去市里租个房子，早上去出摊，家里的地就种点好收拾的，下午就回家准备第二天要卖的东西，这样除了早上累点，其他时间能轻松一些，你们说呢？”

气氛沉默下来，叶予秋看了看父母和姐姐，欲言又止。

他知道父母当了半辈子农民，也隐约听叶奶奶提过叶父当年出去打工，回来的时候被骗的一分钱没拿到，所以对于做生意难免心有顾忌。这些他都理解，但是时间不等人，现在还能看到很多小摊位，再过几年，市开始抓市容市貌，那些小摊位就再也没有现在挣钱那么容易了。

到时候，市里现在的夜市会被统一规划到另一个地方，火车站和学校门口也不在允许摆摊，如果不趁现在攒下一笔买摊位或者门头房的钱，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叶予秋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如果叶父叶母下不了这个决定的话，他就用手里的钱去买一个三轮车，把生米做成熟饭，帮他们做这个决定，如果到时候他们还是拒绝，那他就只能等以后再做打算了。

晚上，叶家人吃过晚饭后，看着电视聊了会天，就各自回房休息。

叶予秋看了半个小时书，便起身去洗漱睡觉了，明天他还得陪姐姐去市里买点衣服穿。

南厢房也早早关了灯。

叶父叶母房里。

叶母躺在凉席上拿着大蒲扇扇风，她看了一眼旁边坐在炕头沉思不语的丈夫，心下叹了口气。

多年夫妻，叶母对丈夫很了解，她知道叶父被小儿子说动了心思。

“关灯睡觉吧，别想了，明天叫老大来商量下，你要是想做的话，就去做，家里还有我。”

叶父伸手握住妻子递过来的手，沉默片刻，起身下了炕：“你先睡，我出去抽根烟。”

叶予秋半夜被尿意憋醒了，他半闭着眼睛出门上厕所，隐约的星光洒在屋子里，他也懒得开灯。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叶予秋开门的声音惊醒了趴在窝里的小黑狗，它哼唧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趴下睡觉了。

解决完生理问题的叶予秋一转身，被墙边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吓了一跳，本来还有点迷糊的脑袋立刻清醒了。

“爸？你怎么还没睡？”

“出来抽根烟。”

叶父嘴里的烟头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红色的光，如同他游移不定的心绪。

叶予秋踌躇了下，也拿了个马扎在他旁边坐下。

他试探着问：“爸，你是不是想去做这个生意，但是又怕失败挣不着钱？”

叶父顿了顿，深吸一口烟，随着一声叹息吐出缭绕的烟雾。

半晌，他才开口道：“当年跟你妈结婚之后，没多久就有了你哥，你哥慢慢大了，家里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我想多挣点钱，就跟着别人去市打工，一开始是干小工，后来年底的时候，包工头发不下钱来，干了一年啥也没捞着。”

“我自觉没脸回来过年，就去一个饭店给人帮厨，说是帮厨，其实就是在后厨干点杂活，但是你爸我那时候勤快啊，无意中帮了大厨一个忙，在那没多久，大厨就成了我师傅，再之后，我慢慢攒了一点钱。”

“后来师傅突发脑溢血，酒店就换了一个厨师，那个厨师不待见我师傅的几个徒弟，当时其中一个徒弟就找我说想跟我合伙开个饭店，我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饭店很快就开起来了……”

“没多久就挣了钱，我那时候只觉得意气风发，我想着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可以把你妈他们接过来了，没想到……”

“我师傅几个徒弟里面，我的手艺是最好的，我一直以此为傲，但那个徒弟为了留客，偷偷在一些卤料里放了大/烟，我毫不知情，后来这事被人举报了，饭店很快就被查封，最后我虽然没事，但是饭店也开不下去了，不仅如此，投入到到店里的钱也全没了……”

“那几年，你妈在家里带着你哥，上学交学杂费的钱都得出去跟别人借……”

说到这里，叶父停下来咳嗽了一声，随手把烧到底的烟头杵在地上熄灭，叶予秋这才发现地上已经好几个烟头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叶予秋沉默的坐在父母卧室的窗外，隐约听到屋里叶母翻身的声音。

“秋啊，爸不怕累也不怕苦，只是，你妈跟着我这么多年，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这个年纪了，我是真怕再来一回让她跟着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