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妒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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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去，竟是常嫔身边的双儿。

双儿上前规矩地给众人行了礼，从容道：“皇后娘娘，我们家主子不便前来，特派奴婢证林答应清白。”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只五毒香包来。

这香包是画月带去的，那日常绣茹正午睡，她便默默收了下来，没想到今日倒派了用场。

皇后又命人查看林清萸身上与双儿带来的五毒香包的针脚，的确出自一人之手。

而瑶华阁中，殊香也从辛常在的住处找到另一只五毒香囊，除此之外还看到辛常在住处的花草十分奇异，命人小心采了一株回凤仪宫。

随着殊香回来的脚步声，辛常在强装镇定，视线却已开始偷瞄殊香带来的东西。

殊香曲膝行礼：“回皇后娘娘，东西已经都带来了。”

皇后轻轻抬手，“嗯。可有什么发现？”

“回皇后娘娘，奴婢带人搜查瑶华阁两位小主的屋子，在辛常在妆台屉子里发现这五毒香包，针脚与那枚装紫云英花粉的红香囊相同。除此之外，奴婢还发现辛常在屋外种植许多奇异花草，不似后宫所有”殊香如实说着。

皇后拎着太监奉上的香囊随意看了眼，听到后面一句起了兴致，“是什么花草？”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或许只有辛常在自己才知道了。”

“只是一些嫔妾家乡的野花野草，以解嫔妾思乡之情。”辛常在话语中带着一丝颤音，嘴角堪堪弯起一个笑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皇后立马下令道：“请两位太医看看，辛常在种植的这花草，是否只是寻常野花野草。”

李、刘两位太医依言，一左一右查看被放在托盘上的植株，忽然李太医目光凝聚，似发现出什么异样，叫身边的刘太医复确认几遍。

“二位太医可是发现什么了？”皇后见二人眼神惶恐，为定人心神又道：“不妨大胆直言，纵使说错，本宫也不会怪罪。”

李太医着帕抹了抹额上的汗，回道：“皇后娘娘，这是葫蔓藤，又叫断肠草，是剧毒之物啊！若是不小心碰了，会使人腹如刀绞，疼痛而死。”

众人闻言，顷刻惊慌唏嘘起来。

殊香又道：“不止如此，奴婢还发现辛常在住所附近发现夹竹桃、蝎子草等毒花毒草，时间匆忙，奴婢便没有一一取证。”

辛常在一脸恳切上前，斩钉截铁道：“嫔妾种植这些花草，只不过为解思乡之情，至于有毒无毒，嫔妾又不知药理，也不识得。”

皇后怒目如锋，话如一剪切冰火钳般泼道：“辛常在，就算你不知这些有毒，你是衢州人，这些毒物都是你家乡之物么？”

辛常在编织之语不攻自破。

见此，林清萸趁机乘胜追击道：“辛常在不知有毒无毒么？常在这话就不对了吧，前些日子我宫中宫女挖了常在的蝎子草，您当晚与我对峙，用蝎子草的药性查知那名宫女。”她眼神黯淡，嘴角却带着胜利般淡淡的笑意：“若常在不知药理，又怎能道出接触蝎子草处会起红疹，刺痒难耐之语呢？”

皇后微微蹙眉：“辛常在，可有此事么？”

林清萸立马补道：“当日瑶华阁一众宫人都受了辛常在盘查，他们都可以作证。”

辛常在瞪她一眼，咬牙切齿道：“那也不能说明嫔妾知道全部植物的药性吧！”

正在两人争辩时，刘太医对着那株断肠草“嘶”地一声，眉头紧锁，十分奇怪。

皇后拍桌让人肃静，又问刘太医为何这般。

“回皇后娘娘，请容微臣细细查看。”待皇后点头准许，刘太医拿起那株断肠草走到门口，在透过阳光仔细看了几眼，回来禀报：“微臣已细细查验，这断肠草上沾了未溶解的药沫，在阳光下可折射出淡淡的红色磷光，是另一种名叫赤玲珑的剧毒。”

“赤玲珑是何毒？”

刘太医道：“回皇后娘娘，这赤玲珑为多种毒草混合制成，无论外触或内服都会使人浑身刺痛，生出芝麻大小的红色痒疱，若不忍刺痒抓挠破损，后果更为严重。”

吉嫔倒吸了一口凉气，按着心口惊道：“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折磨人的毒，真是骇人听闻！”

泠嫔反而像见怪不怪，阴阳怪气道：“吉嫔妹妹还是少见多怪，这毒药再毒，又怎么比得上人心险恶呢？”说罢，她有意般朝敏妃看了一眼。

当初她所受的毒害，哪一样不比这赤玲珑更加毒辣恐怖，每每回想，她心中便恶恨难消。

皇后突然凛声：“辛常在，你毒害常嫔证据确凿，还不认罪吗！”

辛常在猛地抬头，疑惑道：“常嫔不是因紫云英花粉过敏所致的中毒吗？就算嫔妾所植的断肠草上有赤玲珑之毒，又与嫔妾何干！”

皇后眼神冷淡，语气平缓道：“本宫故意放出消息，称常嫔只是因紫云英花粉过敏所致，自然是为了揪出真正的凶手。”

原本的紫云英花粉过敏，却成了赤玲珑之毒？

林清萸愣住，皇后娘娘传的消息如果是这个，那为何单她一人得到的消息是常嫔中了赤玲珑之毒呢？

莫非皇后娘娘早已洞察一切？她不禁抬眸，只见皇后依然笑容慈悲，眼含柔色。

辛常在看着二人，心里明白过来，坐以待毙冷笑道：“皇后娘娘可真是心思缜密，可就算如此，您也不能说就是我在常嫔饭菜下的赤玲珑毒！”

她已放弃挣扎，故意在话末露出了马脚。

就算再继续下去，皇后和林答应也会找到各种漏洞揭出她的掩饰，一想到这，她也就不想困兽犹斗失了最后体面。

皇后也毫不客气地抓住话柄：“本宫放出的消息里可从未说过常嫔通过何种途径中的毒啊？辛常在居然如此清楚。”她冷哼一声，“来人，将辛常在押回宫中封锁屋门，听候发落。”

底下众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没想到居然是辛常在，可她跟常嫔素无往来，怎么会下毒呢？”

另一宫嫔接话道：“常嫔霸着皇上宠爱，自然会让别人记恨。”

敏妃故意般重重咳了几声，佯装困意，将手放在面前打了个哈欠。

皇后端起茶盏，朝下柔声道：“事已查明，诸位妹妹也累了，都回宫歇息吧。”

各宫妃嫔又纷纷行礼，各自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