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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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林清萸从华宸殿回到宫中，见常绣茹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

“常姐姐怎么来了？”

常绣茹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迟疑道：“你昨晚…留宿华宸宫了？”

林清萸微红着连点了点头，“嗯。”

原来皇上不是找她问话，而是召去侍候了…呵，白教自己多关心一场，昨晚居然还担心她想帮她去解释，真是蠢到家了。

常绣茹面上故作轻松道：“那还真是恭喜妹妹了，这留宿华宸宫的荣幸，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想当初姐姐我也只得到过三次。”

“常姐姐姿容绝色，所承的恩宠，清萸自然不能比肩。”林清萸依旧谦卑模样。

见人承宠也知礼节奉承，常绣茹颇为受用地笑了笑，接着止了笑意，严肃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今天来是有一件要紧的事要跟你说。”

宫门外谈话人多眼杂，林清萸伸手朝门内邀请，“那就请姐姐进来说话。”接着朝身边宫女吩咐道：“沫儿，去备茶。”

“不必了，你直接跟我去馥景轩吧。”常绣茹顿了顿，接着道：“慕姐姐的伤也大好了，她也想找你说些体己话。”

林清萸眼神一亮道：“好，常姐姐请等清萸换身衣服就跟姐姐同去。”

“去吧。”

双儿看着人背影，有些不满道：“娘娘，按理说林常在该向您行礼自称“嫔妾”的，如今她这般不守礼节，以后怕是会养成习惯，更不尊重娘娘了。”

常绣茹满不在意地哼了一声，自觉好笑，“你多心了吧？本宫不过是看在慕姐姐面子上和她互称姐妹而已，她怎么敢对本宫怠慢？”

“话虽如此，可难保哪一天林常在的位份会超过娘娘，真到了那一天，娘娘还打算与林常在姐妹相称吗？她到底不是瑾贵人啊，并不好控制。”沫儿句句箴言，话未处有意般加重了音节。

常绣茹没好气道：“可是慕姐姐明显有意与她亲近，本宫能怎么办。”

她心中早有此意，如今被双儿这么说着更是动心了，若有可能，她定不会让林清萸这种身份低微之人接触到自己分毫。

双儿见自家娘娘面上稍和，也是有心而无计，遂提议道：“娘娘既不想养虎为患，也不必与她撕破脸，只需要您这样说……”

常绣茹见人神神秘秘的样子，未免好笑，但还是凑过去听人说完，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跟人一同离开。

等到林清萸换好衣裙出来时，早已不见常绣茹主仆的身影。

菱巧在旁嘟囔道：“小主，这是怎么说？明明邀您同去，怎么这会不见了人影。”

“不要妄言，常姐姐一早在宫门口等我已经疲累，先行离开也是情理之中。”

菱巧提出心中疑惑：“可是小主，常嫔娘娘既已经等了这么久，再等小主换身衣服又能花多长时间？怎么会突然没了耐心，这其中必有猫腻。”

“不要胡说了，常姐姐与我同为姐妹，怎么能在此如此议论她，快走吧。”林清萸虽这般说着，心中还是被菱巧的话扎上一根刺。

“是，小主。”菱巧的脸顿时如苦瓜般耸拉下来。

林清萸叹了口气，提步朝馥景轩走去。

宫路上，敏妃的轿撵与林清萸几人正面而来，林清萸立刻停下行礼道：“嫔妾给敏妃娘娘请安，敏妃娘娘万福金安。”

轿撵停下，敏妃瞥人一眼，见人心气衰弱似藏心事，冷嘲热讽起来：“哟，这不是林常在吗？昨晚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怎么今个愁眉苦脸的，受了谁的气啊？”

林清萸回敬道：“嫔妾并没有受谁的气，只是昨晚留宿在华宸宫侍候皇上，还没有休息好罢了。”

敏妃闻言一笑，“林常在没休息好啊？原来如此。”接着笑意转为怒意，厉斥责道：“可本宫怎么瞧着林常在依旧龙马精神，势气过头了啊，居然上赶着跟本宫炫耀。”

林清萸有些懵然，“敏妃娘娘请息怒，嫔妾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

敏妃势如雷霆，怒道：“放肆！事到如今还敢狡辩，四宁，过去给本宫掌嘴！”

“敏妃娘娘…！”林清萸还想说什么，一阵猛烈的炸响从耳边裂开，剧痛将她所有的思绪统统打乱。

她还未反应过来，另一边的脸颊同样迎上了巴掌，牙齿碰到软肉，嘴角立刻溢出鲜血来。

腥甜充斥口腔，留下细小的伤痕，林清萸感到头脑发胀，竟想不出有何办法能脱离此困境。

菱巧忙朝敏妃跪下：“敏妃娘娘，我们家小主不是有心冲撞您的，求敏妃娘娘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小主这次吧！奴婢求求您了！”

沫儿挡在林清萸面前，硬替人受了几个巴掌，忍痛喊道：“敏妃娘娘别打了！求您饶了我们小主吧，别打了…！”

敏妃冷眼瞧着两人，威胁道：“你们两个贱婢再敢护着林常在给她求情，本宫就加倍罚她，之后本宫再送你们两个贱婢去掖庭，再不许伺候林常在！自己掂量掂量。”

两人知道敏妃说得出做得到，只能各自退在林清萸身边暗自流泪，不忍再看。

林清萸闭上双眼，默默等着惩戒。

啪、啪。随即而来的又是几个巴掌，她一开始能感受到的剧痛，如今变成火辣辣的刺痛，脸已肿起半边。

四宁虽是太监，但其力气仍比寻常宫女还要重些，一连十几个巴掌下来，任谁也受不住了。

敏妃见打的心里畅快了，才有些不愿地阻止四宁继续掌掴，冷冷抛下一句：“自己在这罚跪四个时辰，下次若再敢这么不知死活，本宫就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你了，好自为之吧林常在。”

林清萸感到面颊肿胀，无数针刺不断扎着最里，疼痛难忍，两行泪蜿蜒而下，她感受不到丝毫感觉。

沫儿扶住身形颤抖的人，抽泣道：“小主，小主您怎么样！您没事吧小主！”

她艰难地开口，从嘴里吐出微弱的话：“罢了…你们两个先回宫吧，敏妃惩罚的只是我一个。”

这么一开口，又牵动脸颊剧烈疼跳起来，惹出几道清泪。

沫儿猛地摇了摇头，“小主，奴婢不走，我们主仆一心，怎么能让小主在这里吃苦！”

“奴婢也不走。”菱巧同样态度坚决。

林清萸不再言其他，眼角再次溢出了几行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