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银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一百一十一章 缠情蚀骨(三),春满宫闱,柳银,po18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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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期望、希望、盼望、心动、心酸、哀痛都仿佛一场转瞬即逝的梦,林清萸只觉心头百感交集,霎那间一股冲动涌上心头,促使她走出延禧宫,朝外跑去。

沫儿紧紧跟在人后,打发了抬头查看的宫人去重新摆放陈设,脸上满是焦急。

林清萸往前跑着,她很想见到则俜,亲口问一问他到底有没有,到底是为什么。

若是换作从前,她这样卑微如尘的女子,如何敢像现在这样不顾一切地去追逐,去努力守护自己的情感?可是现在,她发觉自己已经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猛然间,她撞进一名男子的胸膛里,感到眼冒金星。

那男子的声音沉哑而温柔:“没事吧?”

“抱歉。”林清萸微微施礼,怀着歉意看向眼前的男子,看清其面容后,竟是直接呆在了原地。

眼前的男子是则俜无疑,可他并未穿着昔日那件泼墨劲装,而是一件湖蓝色浮云宽袖衫,额系锦带,面若冠玉,恰似谦谦君子的温文尔雅的模样。

林清萸朝后退了几步,正踩到延禧宫的门槛上,道:“大人有事,不妨进来说话。”

沫儿已将四下宫人退避,让则俜径直跟在林清萸进到屋里。

香风如丝,柔缓地飘进了屋里。

除此之外,她还嗅到一股气味清幽的瑶英香,这种香她之前在长公主的住处也闻到过……看来她也是不必再问了,一切都这么显而易见。

此时,沫儿也跟了上来,见两人都如木头般立着,率先开口打破尴尬:“则俜侍卫今日的模样和之前真是大相径庭,仿佛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呢。”

则俜礼貌一笑:“这身衣服,是长公主派人送来的。”

林清萸已不想再听下去,扭头便要朝内室走去。

则俜马上拉住了她的胳膊,欲言又止。

林清萸偏头看向他,语气冷漠:“则俜大人这是何意?”

则俜心中焦急,奈何唇如粘蜜,慢慢吞吞道:“这身衣服虽是长公主所赠,但臣换上后,你是臣第一个所见之人…”

沫儿听见此言,惊讶地张开了嘴。

她虽然知道林清萸与则俜在浮华州后关系非比寻常,可如今这么露骨的表白,她听着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亏得这还是延禧宫,她遣散了宫人近身伺候,若是再外面说上这么一句,两家之人怕都难以活命了。不,何止两家,只怕延禧宫大大小小的宫人,亲近者都要被逐一发配,或赐死,或永生入掖庭难以翻身。

沫儿不禁为两人捏了一把汗,只颤声道:“奴婢到外面去帮娘娘把风。”便退出掩好了屋门。

出来之后,她的心情仍是难以平复,心脏在胸腔中砰砰直跳,打扫的宫人瞧见她面色赤红又问了句,被她以“打翻物件被主子申斥。”为由搪塞了过去。

殿中,林清萸眉头紧蹙,满眼都是失望:“大人身上沾染的全是长公主常用的瑶英香,竟还说第一个来见的是我…大人以为我这般蠢钝么!”她抽手甩开人,朝后几步拉开了距离。

则俜怅然若失地缓缓收手,落寞道:“这衣服在我换上之前便有了这气味…你若不喜,我明日便不再穿了。”

林清萸抿着唇,冷冷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穿!”

则俜低沉道:“因为苏家的人察觉到了苏伍之死又异,且把线索交给了太后,太后以让我哄长公主高兴为条件暂时将线索保密,我才不得不这样做。”

林清萸陡然一惊,心已是凉了半截:“所以你真的杀了南昌巡抚…?不是已经查明了当年苏伍是被人买通吗?苏伍不是畏罪自杀吗?怎么会和你扯上关系!”

则俜轻轻吸了口气,面色凝重:“清妹…!当年你父亲和兄长确有其事,苏伍虽被收买加重惩责,但也是证据确凿。我若不这样做,再查下去,你父亲和兄长只会再受牢狱之灾!”

她早知道,她的兄长和父亲并不无辜,但她也只是想寻法保全她们,并不想闹的这般严重。

则俜因为她一句话,竟然……

林清萸摇了摇头,心神已近崩溃:“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么做…则俜,你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我兄长和父亲我会想办法去救,你何必自己跳入这泥潭?根本就不值得!”

则俜双眸凝着纠结与心痛,声音沉如寒潭:“这样做…是保全我心爱女子与其家人的唯一办法。”

林清萸眼角酸涩,两行泪挂在笑唇上,声音发颤:“你觉得这样自我牺牲,我会感动吗…?这样伤人伤己的法子,最后只会什么也不剩下。”

则俜眼神黯淡,泪珠摔落:“若是当时你有机会选择不回到这里,你会一辈子留在浮华州吗?”

“不会。”林清萸回答的干脆。

则俜眼神坚定,心底的纠结与压抑在这一刻彻底爆发:“那我便也是这样,只要能帮到你,无论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会自己承担。”

林清萸语气哀婉,透过密密的香风萦绕回肠,叩进心门:“做到这一步,我们就在也无法回头了。”

“既无后悔,便不回头。”

则俜展臂上前,紧紧地将林清萸抱在了怀里,她惊讶着抬头,唇瓣被覆上了冰凉柔软的触感,而仅仅是一瞬,这份冰凉便被蚀髓的火热所侵蚀了,唇瓣相互贴合,贪婪地吞食着那股香甜和柔软之物,前所未有的火辣感让整个身体酥麻起来,无形之间有一股力量在她周身环绕,促使她抱得更紧,回吻得更深。

原本冰冷的身体被燃烧起来,朱纱帐暖,暗影斜飞,如鱼得水般在一场温暖而绵密的水床中舒络了身骨,轻缓的摇晃和眼前的迷幻让两人渐渐进入了梦幻的彼岸。

终地,眼前的事物像是被统统揉碎,重新谱写,就连一片衣角,一点发丝都是香到彻骨的,仿佛拥进棉花般的云里,前所未有的安心,从未体会过的舒缓,这样一场沉沉的梦,仿佛隔了数百个年头才重新触及到。

一方梦醒,眼前的事物再次回归平常,身侧没有留下那人存在的半分痕迹,重归冰冷的温度,她依恋般凑上鼻尖,似乎还能嗅到他怀中淡淡的气味。

恍然如梦,前尘似水,过往的种种与她再无半点关系,如今的她更要为了自己而活,为了心中所求而活。

她入宫之前,从未期盼过自己可以获得一份真情,常年在诸多姨娘的欺压下,她已不再奢求什么,只求早日脱离那个不像家的地方。

可到了后宫,她才发现这里的一切更加令人窒息,这里的人假心假意,全都带着微笑,也全都是铁石心肠…她试着从皇上的身边感受到一点爱,却发现自己也不过是被豢养取乐的玩意儿。

就如众多貌美的嫔妃一般,皇上从来不会真心,也没有真心,即便是他那般宠爱的慕娉婷,也不过是用来满足他幻想的笑话。

世人无情,帝王更是无情。

世间女子或多期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但最不可信、最不可愿的皆是帝王家,生来尊贵,浸于贵族繁文缛节中直至成年的男子,要求他真心予以自己妃子,就好像要求他废去除这个妃子以外所有的妃嫔一样。

又有谁懵懂单纯的认为,一个妻妾成群的贵族,可以视其余妾室为无物,真心独爱自己的妻子?这未免太幼稚,可笑。

而这九五至尊,世间最尊贵的男子,让他放任后宫佳丽三千于不顾,怕是连话本都不敢这么编写吧?

只是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太早,让她早早地失去了渴望,这个道理她明白的也太晚,没能一早掌握自己的命运。

直到她失去一切期盼的时候,则俜给了她独一无二的爱,让她重新拾起在这深宫之中活下去的希望。

这份感情,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

与此同时,璇玑宫中慕娉婷才用过晚膳,想出去走走时,五皇子哇哇地哭了起来。

她将五皇子抱起,轻轻哼唱着儿歌,手臂如风吹柳枝轻轻摇晃,而五皇子却仍是张大了嘴,哇哇大哭着。

哭声刺耳,惹得她心慌意乱,画月上前奉了杯茶,道:“娘娘先喝杯茶歇歇吧,让奴婢来哄哄五皇子。”

“嗯。”慕娉婷应了一声,将五皇子转交到画月怀里,连忙喝了几口茶。

之前五皇子也总是啼哭不止,但她抱在怀里哄一会便也安静地睡了,可方才哼唱了快半个时辰的儿歌,五皇子却仍哭的这样厉害,莫不是生了什么病?

画月正哄着五皇子时,忽然轻声惊叫:“娘娘,五皇子的脖子里生了好多红斑!”

慕娉婷立时起身上前查看,掀开五皇子身上裹着的纱布,果然发现了一大片红色的疹子,竟和玄寅身上因热生起的红疹一般无二!

慕娉婷急道:“快去传太医!快去!”

她说完,便控制不住地瘫坐在床上,双耳嗡嗡作响。

若是五皇子有和玄寅一样的病候,她该如何自处!这种病每每发热便会刺痒难耐,连风吹一下都不好,玄寅虽也有这种病候,但也是成年之后才发作起来的,五皇子才幼时病候就这般厉害,她心里着实担心……

未几,刘太医匆匆地赶了过来,为五皇子诊治之后,五皇子才稍稍停了啼哭,气息也渐渐平复下来,而这时,慕娉婷听见五皇子哭的已是声音嘶哑,不禁心疼地将眼前的小人抱进怀里,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掉落。

她急切地开口询问:“刘太医,五皇子是不是得了和皇上一样的病候?可有根治之法么!”

刘太医叹了口气,道:“瑾妃娘娘,五皇子的病候虽与皇上体表发热出疹的症状相似,但……却是另一种病症,治疗之法颇为激进,只怕五皇子难以承受,强行治疗会有不测。”

慕娉婷凄婉地瞪着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五皇子会有不测?这小小的红疹,难不成还能要了五皇子的性命么?!”

“瑾妃娘娘,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刘太医跪了下来,诚恳道:“五皇子如今身体虚弱,乃是从胎里带来的虚症,加之天气炎热潮湿,这才使的五皇子热病加急加重,如今只能暂且稳住病症,若想根除,只能等五皇子身体健壮之后啊!”

“从胎里……难不成那李太医开的药?”慕娉婷气急攻心,重重地拍在了床上,“他竟敢欺骗本宫……那些药分明对胎儿有所影响,他居然说服用后不会留下不适之症!竟然欺骗本宫!”

刘太医道:“不知瑾妃娘娘之前喝过哪位太医开的药,但是微臣多说一句,是药皆有三分毒性,药见疾则发挥效力,若身体无虞,药效则会变作多余的毒侵入五脏六腑,所以无病者随意饮药,只怕会落得许多灾痛。”

慕娉婷又道:“刘太医请起!那五皇子可还有救治之法吗?”

“瑾妃娘娘请放心。”刘太医缓缓起身,打开药箱:“五皇子身上的红疹不足以致命,所以也谈不上救治之法,微臣会开一些温和的药去减缓五皇子发病时的痛苦,但是切记!五皇子身上这些红疹,千万不可抓挠。”

菱巧一脸忧愁地问道:“可…五皇子刺痒的厉害,啼哭不止呢。用帕子沾了水,轻轻擦拭可以么?”

刘太医停下手中动作:“不不不,这更是万万不可!且不说五皇子才生下来不久,最忌沾水,这幼儿的皮肤更是比成人稚嫩许多,若是擦破出伤口,只怕会进一步加重病情,到时候五皇子就更是难受了!”

菱巧不禁哀叹道:“五皇子真是受苦了…可怜他小小的年纪就要遭受这样的病痛。”

这些话语灌入耳中,慕娉婷更是心绪低迷,原本她就因林清萸的事头疼不已,如何五皇子又不好,她在这宫里日复一日地待着,越发觉得惶恐不安,没有可倚靠之处。

她缓缓闭上眼睛,声音无力:“菱巧,随刘太医去取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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