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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的旨意下的急,林父回府上不到半个时辰就急匆匆的出发了,还好唐氏提前得知了宫里的消息,为林父打点了行礼,那人看着听笔往福叔手里放的那沉甸甸的包裹,心里面突然百味杂陈。
“老爷!”
谢姨娘老远的喊了一声,暗自垂泪,林父微微皱眉,谢氏这一出整的别人还以为自己死了,一天天就知道哭,但念着从前的情谊,只说让她放心。
“薛道这个小王八羔子,太能添乱了,又追到太医署去殴打太子,这不是存心不让人安生吗?”林父一边整理衣襟,一边抱怨。
“老爷……”
谢姨娘仍旧哽咽。
林长宜将谢姨娘拽到自己身后,笑着和林父告别。
林父颔首,又对林照说道:“我这一去,婚期前就能赶回来,这段时间你要小心谨慎些,别被人拿住什么话头,也别掺和薛家的事情,别像我一样吃了亏才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等再过十天半月的,过了薛家的门,就一切都好说了。”不知怎的还重复了一下,“等过了门就好说了。”
是吗?
林照可不这样觉得,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过了门才是各种麻烦事的开端,不过父亲有一点没有说错,这段时间不能落人口舌。
父亲不在庆京,薛道又被关了起来,内外无依,才是最危险的。
林照乖觉的点头。
林父这才乘车离开,一行人在仁和堂也就散了,过了影壁,林长宜忽然站住了脚,回头对林照道:“二妹,真没想到薛道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御前殴打皇子,可是不小的罪过呢,不知道圣人什么时候才能放人。”
林照轻轻一应。
林长宜微微蹙眉,露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二妹就不怕吗?”
林照也随之停住,回头问她怕什么?
林长宜似笑非笑:“当然是赐婚会被收回的事情。”
林照不答反问:“那大姐怕不怕?”
林长宜果然被问的一愣:“我怕什么?”
林照做恍然大悟状,轻笑道:“那就好,大姐不怕我就不怕了。”说着,还顺势搂了一下林长宜的胳膊,这才带着同样一头雾水的春分离开了。
云朵在旁边看着,也觉得莫名其妙,林照这话驴唇不对马嘴的,再看林长宜的神色,颇有些紧绷,关切道:“姑娘,怎么了?”
“她知道金珠的事情了。”林长宜道。
云朵一慌,压低声音道:“奴去做调换的时候绝对没人发现。”
“这我知道。”
林长宜往前走着,目光灼然如火。
一个人坏事做得多了,自然就会身惹嫌疑,即便没有证据,但往往事情一出了就会想到自己,大姐怕不怕,大姐不怕,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自己都不怕金珠的事情毁了林家前程,她又怎么会怕薛道殴打五皇子的罪过会毁了联姻呢?
林长宜恶狠狠的攥住了拳头,无妨,还有下次。
或许,这回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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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刚才和相思阁那位说什么呢,奴怎么听不懂啊?”
春分给林照打了洗脸水来,那人道:“听不懂又何必强求呢。”
芒种也在一旁接茬道:“你有空多读一读姑娘的书,那架子上面不是有许多啊,不够的话还有薛公子送来的古籍,你兴许看了就懂了。”
“是啊。”
擦桌子的小寒也接了一句:“这蒹葭阁里头就只有姐姐和芒种姐姐是和姑娘一起长大的,也跟着姑娘识了字,我们想看还看不了呢。”
“无妨,以后我也教你。”
林照将手浸泡在那温暖的花汁水里,漫不经心的说道。
小寒闻言,满脸惊喜,攥着抹布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姑娘从不说假。”芒种回头看着那高兴的脸都红了的小寒,笑吟吟的,“对于好学爱学之人,姑娘从不吝啬,也最喜欢了。”
“那奴一定会好好学!”
小寒道。
林照没有抬头,看着手指缓缓淹没在那淡粉色的水里,交代道:“芒种,你抽空就先教小寒识字吧,等认识个大概,我再教她。”又接了一句,“还有小暑,那孩子也小,如白纸一般,也可教一教。”
春分一听往前道:“姑娘,为什么不让奴来教啊。”
“你那个脾气。”芒种推搡着她,“姑娘最是了解了,只怕小寒一个字记错了你就要扇巴掌了,还是我来吧。”
林照噗嗤一声,几人笑作一团。
深夜,林照躺在帐床上,手里握着那个骨埙,不知今天屋里点的是什么香,闻起来很清冽,随即而来是海浪般席卷的困意,便合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林照听到帐床外有响动,想着或许是夜里芒种来给自己掖被子,或者是金宝儿在吃东西,便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可这一翻身不要紧,林照发现身子变得异常沉重,甚至有些麻痹,怎么都醒不过来了。
怎么回事?
林照的心突突直跳,她的意识是清醒的,但身体就是动不了,像是一滩案板上的死肉,深吸一口气,闻到那股香味,绝对古怪。
是这焚香!
焚的香有问题!
林照企图呼救,却都是徒劳无功,挣扎间只有眼皮在不停的颤抖,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她听到有环佩啷当的声音,是有人掀开了床帐,随即一双冰冷且粗粝的手从腰下穿了过去,将自己整个抱了起来。
有人私闯!
绝对不是普通的贼人,既然在那香上动了手脚,看来是早有预谋!
“不愧是将军府的嫡小姐,这腰细的像是杨柳条儿,肉皮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这小脸蛋儿……啧啧,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啊。”
抱起自己的是个男人,声音刁钻,带着戏谑。
“薛道还真是好福气啊,可惜了,这福气要丢了。”
说着,林照感觉到男人抱着自己出了院子,颠簸的感觉让她清醒了些,好像手指和脚趾恢复了些知觉,加之外头的空气不曾浸染那香,四肢复苏,她像是溺水之人上岸般猛地吸了口气,睁开眼睛,奋力的挣扎了一下!
“哎呦!”
男人被击到要害,身子一弓,手臂缩了回来,林照也狠狠的跌在地上,这一摔她才看清,这里已经是坊墙外的永巷里了,背脊被摔得好痛,前半夜似乎下了场雨,她赤脚踩在地上湿湿的,伸手扶着巷墙,往后退了退。
男人缓过劲来,有些恼怒,额头上的刀疤在月色下异常狰狞,将手里的短匕插回靴子,又抽出腰带剑握住,不紧不慢的冲着林照走去。
她在身上摸了摸,可恶,竟然连一枚朱钗都没有,也是了,大半夜被人从床上带出来,只穿着寝衣,若是跑出去,被武侯发现……到时候这个刀疤脸一定会选择逃走,自己是解释不清的,宵禁时间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街道上,不被武侯打死,女儿家的名声也全毁了。
名声尽毁,在庆京城与死无异。
咯拉。
林照瞥眼,瞧见地上滚落的骨埙,看来自己睡着握着,一路被带出来也是不曾松手,扑过去抓在手里,忽听刀疤脸低斥一声别动,银光在眼底闪电般刺来,她抬起下巴,垂眸着抵在下巴处的剑尖,固执的将手搭在那骨埙上。
“你还真是……”
话没说完,刀疤脸察觉到什么,猛地皱眉,转过头去,巷口处,一个人影在那里笔直站立,只看得清身形大概,和那柄挂在腰间,极长极窄的刀鞘。
刀疤脸收回腰带剑,屏气凝神。
与此同时,天上再次垂下如银针般的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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