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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这一声喊完,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当,又埋头下去,挣扎了片刻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不快的说道:“我看这个李幼珊是找死,敢对我动手,是不想要他姑父的前程了!”说着,愤恨的指着自己,“太岁头上动土!”
林照淡笑道:“怎么?你是想公报私仇?”
薛定忿声:“不用你管。”
“罢了。”林照回头对杨宝嘉道,“你先回去内院吧,这里男眷太多,你不便多留,再者说止息和那李家小姐起了纠纷,若争嘴起来,难免让你这个做东家的为难,快去吧。”
杨宝嘉担忧道:“那你呢?”
“无妨,我大哥在这儿,左右我已经出阁了,不似做姑娘时拘谨。”林照瞥了一眼林业,那人和杨宝奇还在研究那根双刺棍。
杨宝嘉闻言,略微一愣,眼神再次看过去,找到刚才惊艳了她视线的林业,没想到这人就是林照的大哥,害杨宝奇被父亲责罚的林业,一时间所有的欣赏和注视全部消失,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说罢,拉起薛永来,这里的人都横冲直撞的,怕伤到他,薛永也乖乖的牵住她柔软的手,和杨宝嘉一起走了。
薛定皱眉,不知道薛永那么小的年纪,是如何露出那么猥琐的表情的。
“大哥!”
林照喊了一声,林业转过头来,立刻兴高采烈,他知道今天小妹也来了,但是自己的身份不能去女席,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了。
“明微!”
林业跑了过来,笑道:“怎么?你也来骑马?”
“我可没有李家小姐那本事。”林照揶揄,旁边的薛定脸色铁青,转眼去寻场上的李幼珊,她依旧坐在薛定心心念念的流云驹上,没有奔袭,而是在不远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少女的银冠在骄阳下熠熠生辉,娇嫩的脸上有着一抹挥之不去的英气,一扯马缰,悠哉的往远处去了。
庆京属于陈朝的南方,水南女子多以纤柔著称,但李幼珊是土生土长的北方姑娘,不论性格还是行事,都极其豪爽快意。
薛定瞧着,李幼珊回头看了她一眼,忽而轻快的笑了,他心里一动,脸上有些紧绷,咬牙道:“这个该死的李幼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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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和杨宝嘉辞别,回府后,林照在东君台用夜食,顺便和薛夫人提起明日孙箬要来听戏的事,薛母掰开酥油饼,递给林照一半,淡淡道:“好啊,既然是你的闺友,你自行安排就是。”
林照接过饼,看了一眼对面的薛定,或许是因为李幼珊的事情,他满脸烦躁的戳着玉碟里的肘子片,薛夫人不满道:“没规矩。”
薛定漫不经心的拉着长音。
饭毕,几个人往出走,林照淡笑道:“怎么不和婆母告状?”
薛定立刻瞪眼道:“和她一般见识,实在是有失我的身份。”
“哎呀,白日里还想着公报私仇,这会儿却像个男人了。”林照故意促狭道,“真是知一事便长一岁啊。”
薛定受不了,拎起还在抠牙的薛永往寒鸦舍的方向走去。
林照看了看,吩咐春分去怀阁传话,让徐引欢准备一下明日的事,她前脚刚回了花都院,后脚这人就回来了,说道:“这事儿可真是稀罕。”
芒种在给林照洗笔,头也不抬的问:“怎么了?”
春分摊开干净的毛巾,将洗好的笔摆在上头,咕哝道:“我刚才去怀阁传话,都琢磨好怎么和她吵架了,谁知道这人得了消息还挺乐,马上叫人去收拾戏台不说,又抓了把瓜子给我。”
说着,掂了掂自己的袖兜,里面果然有哗啦的声。
“那人本就孤僻,阖府上没几个说她好的。”秋分端着煮好的荤茶进来,不屑道,“仗着自己是鲁王世子送来的人,又一副好嗓子,瞧得起谁,殊不知一个戏子,就算是圣人和中宫赏的又能怎样,到底是下九流,登台露脸的货连咱们这些贱籍的丫鬟都不如,可见人不自知,自己便成了天下的笑话。”
芒种扑哧一笑,感慨道:“听听,春分你听听,秋分的这张嘴合着比你还要厉害些,真真跟个刀子似的,你要是小锤,她便是榔头。”
春分将那包好的笔去挂上,她手脚麻利,语气轻快:“正是要这样,以后但凡不厉害的,都不许来伺候夫人,谁要是和怀阁那头服软了,就是无能,我定要先打一顿,再撵出去。”
“春分还真是厉害啊。”
可巧平怜从石桥那头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信封,芒种听到他的声音,赶忙抬起头来,说道:“可不是,从前夫人还是姑娘的时候,她就是打便蒹葭阁无敌手了,来了这薛府,进了这花都院,更是不能收敛了。”
“夫人也不管管。”
平怜好笑。
“夫人从前最宠的就是她了,哪里肯管。”芒种笑称。
“死丫头,当面便编排我,背后还不一定怎么损嘴呢。”
春分狠狠的剐了她一眼,继续晾笔,这些可都是林照的宝贝,平日里只有她和芒种收着,别人碰一下都不行。
平怜没进屋,多看了芒种一眼,那人小巧的脸颊在夕阳的红晕中透着平和的暖意,转头对自己笑了笑,他也呆呆的嘿嘿一笑。
“平怜,进来吧。”
林照在一楼轻唤,平怜赶紧进去,将信交给林照,那人打开看。
‘明微启,我今早用过朝食后,陪着世子,他始终没有醒来,御医也已经在路上了,晌午吃了糖饼肉丸,觉得不错,特地给你送去一些,你吃的时候小心烫,我舌头尖儿都起泡了,连水都喝不下,晚间得见一场剑舞,美则美矣却无有新意,明微,我心里念着你,不知何时才能回去,我不在你不要过多外出,一切事宜等我回去再说,切记,万事小心。’
我心里念着你。
不知怎的,洋洋洒洒一封信,林照却独独记住了这句,心下有些蹊跷,这人的话能信吗?随随便便被一句软话拿捏也不是她的脾性,将信收好。
平怜本以为林照会和往常一样,写一个好字回信,谁知道林照摊开信纸,提起笔来,也写了许多,她要对这两个姨娘下手,还是要和薛道打一声招呼。
写完后,她将信交给平怜,嘱咐道:“明日你就在府里,不要出门了。”
平怜不解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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