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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平怜刚才来回话说,程晏山的住所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四时汀不远的凌然居。”春分一边伺候着林照更衣,一边道,“不过是不是离着咱们和思阁太近了些,这人毕竟是外男。”
芒种闻言,瞥了一眼。
林照淡然道:“无妨,程先生来这里教书育人,行的是光明磊落之事,端的是焚膏继晷之心,你不该疑他。”躺回帐床上,又道,“明早回了婆母,我要回林府一趟,让升哥儿把马车套好了在角门等着。”
春分应声,帮她掖了掖被子就下楼去了,叫了芒种,那人哎了一下,却迟迟没有走,而是对林照小声道:“夫人回去,是为了过继的事情吧。”
林照轻合着双眼,没有回答。
芒种是她的心腹,林照心里想什么她都能揣度出一二,包括那个程晏山的事情,情诗的事,平怜私下和她说了,知道林照大抵要做什么,有些不放心。
“还有那个程晏山,夫人不是引狼入室吗?”
林照这才睁眼,平静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到时候还要婆母做主。”疲惫的翻了个身,又道,“明天你陪我回去吧,叫春分留下。”
芒种自知不能多说,便静悄的下楼了。
分明是入睡的时辰,林照却异常清醒,上辈子林长宜也过继给母亲,有了嫡出的身份,不过那都是自己嫁给陈望之后的事情了,父亲为了林长宜能嫁进鸾台谏议大夫周家,做正房妻子,不顾卧病在床的母亲,叫来了舅舅,硬逼着他们同意了这桩荒唐事。
前世自己被陈望关着,听到这事心如刀绞,可她无能为力,但这一世不同,她好好的,还有了薛家宗妇的身份,话语权已然不小。
可是正如三哥所说,父亲对这件事情是势在必得。
她若是冒然反对,会惹怒父亲不说,保不齐还会说出嫁出去的女儿不中用,更不该插手娘家事宜的糊涂话来。
林长宜要御选啊。
她这得天独厚的美貌,再加上嫡出的身份,倒有可能中选,只怕圣人不喜欢林家出来的女儿,初选就被除名。
眼下圣人地位将稳,朝上储争之势方显,正是混乱之际,既然林长宜执意作死的话,那就成全她,往那悬崖峭壁的边儿上,再推她一把。
至于父亲那个……蠢货。
祖父的教训怕是还没有吃够。
林照思忖着翻了个身,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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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思阁,薄云也早早的休息了,浓雾推开卧房的门,看着傅寄春靠在帐床边,不知道在思忖着什么,小声道:“姨娘,您看谁来了。”
傅寄春抬头,浓雾笑着躲开身子,露出后面的程晏山来。
“你……”
傅寄春吓得脸色惨白,从床上起身,一把拉过浓雾,又将程晏山拽进来,看了看漆黑无人的院里,切齿道:“你怎么来了?”
“这叫什么话,难不成你不想我吗?”
程晏山摆了摆手,浓雾识趣儿的退下,还将房门关严了。
傅寄春见势,皱眉无奈道:“好在我这院子里面只有薄云和浓雾两人,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咱们两个死无葬身之地。”
程晏山笑了笑,觉得傅寄春太紧张了,走过去将窗帘放下,回头道:“你怕什么,林照?她现在可是拿我做上宾,只想着借我去讨她婆母的好呢,我打听了,花都院那头已经熄灯了,不会有人发现的,再者说了,我住的地方和你这里投石可及,若有什么动静,翻窗走也来得及。”
“还是个文客呢,竟说这些登徒子的话。”
傅寄春娇嗔道。
“我这些话也只对你说而已。”
程晏山走过去,伸手搂住傅寄春,感慨道:“春儿,没想到我们还能有这样抱着说话的时候,我真怕自己还在做梦,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傅寄春听到这话,不由得心酸,也心软,就不舍得让程晏山出去了,转过身来,说道:“你怕是梦,我何尝不怕这是一场虚空,当年……你我相识,我只当你是我今生唯一的良人,谁曾想……我被鲁王世子买走,那世子府像是个铁牢笼一般,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何况是我。”
“之后,又被送进这薛府。”
傅寄春说着,眼泪已经制不住了,话也说不出来,程晏山心痛欲裂,他这样一个情深不能自持的人,怎能看得了这个梨花带雨的场面,说道:“无妨,春儿,你瞧,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吗?以后我每晚都来陪你,你再也不用独守空房了。”
说着,热烈的吻着傅寄春,那人也心动意乱起来,一路到了床褥上,她却阻止了程晏山的下一步动作,面容迟疑,拒绝道:“不可。”
程晏山不解,还以为是傅寄春担心自己在外面胡来,心里有疙瘩,忙解释道:“春儿你放心,我只有你一个女人,从不曾碰别人,我的心和身体也都是你一个人的,你要信我。”
“我自然信你。”
傅寄春说着叹了口气,扭捏的伸出手臂来,那颗硕大的守宫砂一下子刺进了程晏山的眼里,他不可思议的攥住傅寄春的手腕,瞪着眼睛,又惊又喜的问道:“薛道……薛道没碰你?”
傅寄春点了点头,坐起身来无奈道:“我和徐引欢被送过来后,少爷从未进过我的院子,我也不曾见过他,只是见了老夫人。”
“我听说……”傅寄春蹙眉道,“少夫人那边也是这样,新婚之夜少爷就远赴淮州,别说我了,连她也没见过少爷的真容。”
程晏山瞧着那守宫砂,刚才因为傅寄春还是完璧之身的心情逐渐被一股浓浓的遗憾所代替,是了,薛道没碰她,自己也没办法碰她了,否则薛道回来后要是察觉了,必定会彻查,到时候就算是谎称送进来之前便不是姑娘,傅寄春的日子也必定举步维艰。
“罢了。”
程晏山哀叹着说道:“我只抱着你就好了,春儿,你是我的心肝儿,没有你,我这腹里也空落落的。”
傅寄春闻言,心里总有些不舒服,但比起日日不得见,这样抱着就已经很好了,轻轻的靠在程晏山的怀里,那人抚摸着她流云般的长发,说道:“春儿,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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