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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让怀王调兵支援,就说明这人手里有兵权,自古以来,兵权外放是大忌,圣人为何要这样,还是交给了怀王这位他本身就不放心的弟弟。
怪不得太子当日刺杀怀王,想必太子也是摸准了这一点。
也不知道薛道怎么样了,按照这人前世的脾气,只怕会一把火烧山,让那些悍匪全部灰飞烟灭,怎么这回如此谨慎,还是说,素州的问题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灾情之下,又是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林照想着,黑亮的瞳孔中不自主的漫出一抹苦涩来,或是自嘲,自己现在居然这么疑神疑鬼,真是被近半年的一堆事给弄怕了。
“夫人,饼烤好了,您尝尝。”
芒种在旁边温柔的说道:“奴已经帮您切开了,小心烫,慢点吃嗷。”
秋末的傍晚爽朗透凉,汀兰水榭的一楼门口挡了架三折屏风,林照坐在软垫子上,手里的书卷早就被枯叶盖住,她低头轻轻的扫去,将背上的披风脱了下来,接过芒种递来的盘子,上面的酥饼香脆金黄,闻着还有一股淡淡的奶油香,抛去心中忧思,抬头好奇道:“有牛奶的味道。”
一旁守着炉子的常旺家媳妇儿听到这话,神情自鸣得意,似乎讨了林照的好她脸上有光:“夫人好灵的鼻子,今天这面里揉了牛奶,咬上去口感更松软一些,听说夫人肠胃虚弱,吃些软和的也好。”
“嫂子有心了。”
林照咬了一口,那牛奶的醇香浓厚非常,缭绕在齿关间,直冲鼻子,加上松脆的外皮直掉渣,不住的夸赞道:“嫂子这手艺真是一绝,再也没有比你做的酥饼更好吃的人了。”
“夫人这话,老奴实在是不敢领受。”
常旺家的笑道。
林照好奇的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羽睫带着夕阳的红晕,美的仿佛一只蝴蝶停在了那里,不断的扑打着翅膀。
“难道有比嫂子做的还好的?”
“倒不是酥饼。”
常旺家的说道:“若说起酥饼来,奴和家里那口子自是谁也不服,这天底下任谁的酥饼都没有我家的好吃,只不过……说起这街边嚼头,奴从前在老家云台的时候,有一间糖水铺子做的最好。”
秋分正在给林照收拾桌案,上面的毛笔散乱的很,抬头道:“糖水有什么好喝的,那小甜水的摊子庆京城也有啊,奴喝过,左不过一股子腻味儿。”
“你们庆京这糖水是用糖兑的,人家云台那位,可是用草根儿煮的。”常旺家的兴致甚浓的说着,好像这糖水是她做的一样,“说起来,我也喝过几次,甜而不腻,回味还带着一股苦涩,听说喝了还治疗咳疾。”
芒种调侃道:“云台?也是在岭平吧,可千万别被咱们大少爷碰到,若是喝的好了,拖家带口的又送来咱们府上,可是没地方住了。”
“拖家带口?”
常旺家的摇了摇头,撇嘴道:“她哪里有家。”
“这话怎么说?”
“奴倒是也听说过,这支糖水铺子的妇人姓施,也不是云台本地人,是后迁来的,就她一个,无儿无女,许是寡妇,长得倒是漂亮极了,少夫人咱有句话叫什么……徐……徐……”
“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对对,看上也得上四五十,年轻的却像是新媳妇儿,真是奇了怪了,倒是有不少流氓地痞总去调戏,说来这个姓施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常旺家的回忆道,“那个糖水是老配方,没听说过怎么做,有不少人花大价钱要买这个方子,她统统不卖,就指着这铺子过活。”
“四十五岁还年轻似新妇。”秋分说道,“骗人的吧。”
“那奴就不知道了。”
常旺家的翻了翻炉子里的铁板,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
林照吃着酥饼,并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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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空色堂的小厅里,连姨娘瞧着对面站着的曹管事,这人哭着,五官都挤在一起,昏暗的氛围下纠缠不清,不停的抽泣着,那声音尖利异常,断断续续的,像是鬼叫一样,旁边的梨香听着都觉得瘆得慌。
“哼,你到还有脸哭?”连姨娘从软榻上坐起身子,她腹中的胎儿已经很大了,伸手扶着,冷言道,“这才多大个事,也值得你哭上这么久?”
“老奴在这府上做了十多年,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姨娘您是没瞧见,那薛丹牙尖嘴利,将老奴骂了个狗血喷头,到最后,恨不得将奴撵出去,为了给她侄媳妇儿出气,生生作践死人。”
曹管事抹了抹眼角,实际上也没什么水渍,狠狠的吸了下鼻子,连姨娘无奈的叫梨香搬个圆凳,让曹管事坐下,安抚道:“你是薛丹出阁后才入府的,不知道这人的脾气,薛丹火爆如烙铁,视家族面子比天大,她本心并不是为了林照,而是在维护薛道的媳妇儿,你也算是撞枪头上了。”
“老奴也是为着姨娘办事。”
曹管事两片薄薄的嘴唇咕哝着,对于连姨娘这样不管不顾的态度很是不快,自己一心一意为她着想,最后却落得一身不是。
“曹管家这是什么话,姨娘何时让你去为难少夫人了,你自己自作主张赖得了谁,况且您也是糊涂了,三千两银子还值得起一遭事?”梨香道,“您好歹也是这府上的大管事了,每天从您手上过的账目银子流水似的,要是三万两还好说,三千两,连奴都觉得不值当呢。”
梨香这洋洋洒洒一席话,把曹管家说的更来气了,薛丹是主子,梨香是个什么东西,当即道:“你这丫头,哪里学的狗咬吕洞宾了,我这掏心掏肺的对咱们空色堂,你却……”
“好了。”
连姨娘瞧着曹管事嘴上没个把门的,阻止道:“既然老爷都已经发话了,该拨多少银子,你照给就是,以后也不要为难她了,等薛道回来后,提起来只怕会找你的麻烦,至于旁的,我来做。”
曹管事闻言,禁了禁鼻子,说道:“是。”
连姨娘的肚子太沉,不得已再次躺了下去,她虽然在空色堂不爱出门,但府内的事情都洞若观火,阖了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
曹管事至此准备出去,谁知道刚要出院门的时候,迎面瞧见一个裹着厚披风的月白衣袍的女子,她肌肤瓷白,透着极好的光泽,一对眼珠乌黑发亮,闪烁着聪明和泰然,淡淡一笑,开口道:“曹管事?”
曹管事头皮麻了一下,讪笑道:“少夫人。”
林照道:“曹管事,您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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