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稚子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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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老板立即黑下脸，“小子，快给钱。”

小乞儿用手指抓着钱袋的底部，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往桌上倒，却见钱袋里滚出的多是些大小形状差不多的石头。

她不敢置信地扒拉着桌上的石子，想从里面找出钱，哪怕只有一文也好。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她抬起头，用讨好的笑容恳求老板，同时做出随时准备开溜的姿势，“大善人，我今日拿错了钱袋，你看能不能先欠着，我保证马上就回去取钱。”

老板手里拿着锅铲，将她重新按回到凳子上，凶道“小小年纪不学好，想吃霸王餐，也不打听听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今天要是不把账给结了，老子就送你去见官！”

“我又不是没钱，我都说了先欠着，我回去后一定马上给你送过来。”

“你当老子是三岁孩子啊！走了还能回来吗？！听你这满嘴外地的口音，真当老子好耍是吗？！”

一个外地的娃跑了，他还能上哪去找？！

小乞儿不再示弱，挺起了胸膛，说话的声音也听挺拔了不少，“我家少爷可是世子大人，他还能欠你钱不成？小心我回去告你的状，说你辱骂世子，看世子饶不了得了你。”

她一口一个世子，听得老板冷笑连连，“世子？我怎不知道世子身边还有你这么个无赖小厮，我看你就是用世子的名声招摇撞骗。”

世子虽然不学无术，但心地还算善良，时常带着小厮来照顾他们这些小商贩的生意，他是眼瞎了才会认错人！若是继续放纵这个人诋毁世子的名声，那他岂不是成了狼心狗肺的小人。

“哼，白吃老子的东西还想污蔑世子，老子这就让你去蹲大牢。”老板提着她的衣领，径直朝着官府的方向拖去。

“放开我！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是世子的人，你要是不信，我可带你去见他。”

“老子信你个邪，你个小娃子坏得很！”

小乞儿被壮汉硬拖走的情形，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其中混在人群中一道人影慢慢露出了半个身子，他微微敛眉，随着小乞儿消失在视线中也慢慢收回了目光，握着宝剑的手紧了紧，蹙起的眉头越来越深。

冷宫凄寒幽深，一旦到了日落后变得尤为恐怖，闹鬼的传闻也从未歇过，被关押在这里的废妃时常能听到幽幽琴声，直叫人毛骨悚然，越到夜深，越是让人感到彻骨的寒意。

随着琴声渐渐收尾，树顶的枯叶飘落，流水仿佛也停止流动，坐在枯树下的弹琴之人只着亵衣，参杂着缕缕白发的头发随意披散，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白衣女鬼在树下抚琴。

言笙走到树下，俯视着曾经睥睨天下的帝王，说道“当年袁淑妃产下一子，被人救走，但如今父皇又想起了那个孩子，我必须用那个孩子的性命来换取五百个孩子生存的机会。”

“太子特意来告诉我一声，是为了什么？”他不明白，如今的他还能做些什么。

“你虽被幽禁在冷宫，却是孩子的父亲，我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件事。”

“那个孩子本就不该降生，父皇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我的孩子出手了，我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被他杀死，林嫔无端端成了替罪羔羊，母妃一族虽被灭，依旧无法消除父皇心中的恨，现在的我再不舍再心疼，也救不了我的孩子。”

言烨不由苦笑，消沉中带着无奈，当年母妃因为嫉妒心害死了容妃，妄图害容妃一尸两命，他那时年幼，只记得母妃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无所不用其极，小狄时出生正值天显异象，碍于天象，她残忍地将刚出生的小狄送给别人抚养，甚至不愿再多看一眼他，可笑的是这样一个女人竟然是他的母妃，真是可悲！也怪不得小狄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纳兰家的府邸中，花不语似乎是迷路了，在同一处的回廊上绕来绕去，许久寻不到第二条路，忽然一个小小的人影迈着小短腿，从后面抱住她了脚，奶声奶气地叫道“娘亲！娘亲！”

听到脚下传来的声音，花不语转过身，疑惑地看着跟前的奶娃娃，而当奶娃娃抬起头看到陌生的一张脸时，立刻吓得收回了手，转身就跑，两只小短腿跑起来，肉嘟嘟的屁股一晃晃的。

“啊呀！”奶娃娃摔了个正着，鼻尖红了一片，他坐在地上，揉了揉鼻子，眼眶一下子里包起了泪水，似乎马上就要决堤了。

花不语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掏出了一颗糖，说道“爱哭的孩子没糖吃，你要吃吗？”

奶娃娃圆滚滚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她手中的糖，收起了即将哭出来的眼泪，伸出短小的手抓住了糖。

奶娃娃小脸胖嘟嘟，十分可爱，花不语忍不住在他的脸上捏了两把，那触感软绵绵又光滑，就像是捏了一块嫩豆腐，轻轻一碰仿佛就能碎了，“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纳兰家何时有了这么小的孩子？难不成是纳兰家分支的子嗣？

奶娃娃嘴里含着糖，两腮粉红粉红，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花不语，答道“我不叫小东西，我叫纳兰凡，我娘亲希望我一生平平凡凡。”

花不语似乎是摸上瘾了，抓着他的小手，边走边说，“你方才叫我娘亲，是因为我和你娘亲很像吗？”

纳兰凡摇了摇头，抬头望着她，说道“你穿的这身衣服很像我娘亲的，而且我娘亲比你漂亮多了呢。”

花不语笑笑，敢情还是这身衣服惹的事。

她素来喜欢素色的衣服，这府里要数这青衣最为朴素，看来这娃娃的娘亲品味与她有些相似。

瞥见院子中间的那个湖，她只觉得这位母亲心大，也不怕孩子掉进湖里，于是问道“你娘亲怎么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她去哪里了？”

纳兰凡垂着脑袋，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可怜兮兮，“都是一个坏人将我和娘亲分开了……”

“坏人？是你的父亲？”花不语只想到这个可能，将母子分开，又将孩子养得如此圆滚滚，应该不是对孩子有恶毒心思的人。

“才不是呢！”纳兰凡对纳兰殊没有半点好感，每次提起他，都是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是我！”突然，一道声音插入两人之间，只见纳兰殊款步走来，脸上的表情被黄金面具所挡，但身上的气场却冷酷得冰冻三尺。

听到这熟悉的声线，纳兰凡的小身子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往花不语身边躲了躲。

感觉到奶娃娃的恐惧，花不语将他护得更加严实了。

纳兰殊从未拿正眼瞧过孩子一眼，从头到尾只看着她，说道“阿姐可还记得我们在岭南遇见的事情吗？晋丰帝要赶尽杀绝，宜州已非安全之地。”

听到他这般解释，花不语的目光落在了奶娃娃的身上，心中有了猜测，难道这个孩子就是？

纳兰殊瞄了一眼躲在花不语身后的孩子，眸光一沉，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以为只要将这个孩子带在身边就能保证他的安全，可是如今情况有变。”

闻言，她的心一紧，“发生何事了？”

“晋丰帝已经查到这个孩子了，应该很快就会对他出手。”

纳兰家藏了这么多年也未曾发现，为何这短短几日的时间能查到，难道是……思及此，她大概明白了其中原因，随即问道“是因为我这次贸然劫狱，对不对？”

纳兰殊沉默，但已经说明了一切。

花不语看着纳兰凡，想起了那一句平平凡凡，心情变得沉重，被晋丰帝发现了他的存在，如何还平凡得了？

“阿姐不必自责。想必晋丰帝也不会与纳兰家正面为敌，我自会全力护着这个孩子。”

纳兰殊的视线慢慢往下移，直到看见了躲在花不语身后的孩子，看着孩子如此惧怕自己，那双藏在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

稚子本无辜，奈何出身不斐，别怪他狠毒，要怪就怪他皇家没一个好东西。

东宫繁花似锦，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往里挤，各路臣子献上自家的女儿，也不管有没有名分直接往里送，东宫倒也来者不拒，几日下来，各色各样的美人扎堆，万紫千红百花争艳。

秦绾绾死后，京城双姝只剩下舒雅一枝独秀，上到皇帝臣子，下至平民百姓都一致看好她，东宫里的那些人自然而然将她看做了女主人。

“舒小姐，请留步。”夜鸠瞧着前面略微熟悉的身影，快步上前，及时叫住了她。

舒雅停驻下来，对他微微颔首，“叶统领有何事？”

“太子交代，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舒雅低下头，将食盒交给了他，并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统领大人代我将这些转交给太子了。”

夜鸠收下食盒，念她日日不辞辛苦送糕点过来，未见到真人却全都进了冒牌货的肚子，心生不忍道“太子并非不愿意见你，只是你现在的身份敏感，他不愿再添误会，也不想你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

舒雅点点头，微笑道“我明白，太子心中无我，我有自知之明，太子对我有恩，我自是不会给他添麻烦的。”

偌大的京城谁人不知舒家小姐心系秦将军，只是英雄命短，秦将军去后只留下舒小姐一人徒悲伤。

“皇上将舒小姐你赐给太子做侧妃，可见他是中意你的，所以皇上那边……”

夜鸠话未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已经明了，舒雅不是愚钝的人，对于自己的处境很是了解，也很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你放心，皇上那边自有我掩护。”她莞尔，或许这就是她唯一能给他做的事情，最是无情帝王家，情有独钟更是最大的错。

舒雅曾与秦绾绾并称京城双姝，夜鸠一直以为她是与秦绾绾属于同一种人，接触了一段时间后，才渐渐发现她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夜鸠提着她精心准备的糕点，拱手道“委屈舒小姐了。”

舒雅回礼，“你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食盒中装着与上次送来一样的糕点，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全都进了叶非的肚子，也不算浪费了。

夜鸠实在看不下去，直接端走了他面前的最后一盘，叶非见着到嘴的美食被夺走，顿时不乐意了，“你这是几个意思？太子不吃，你又不让我吃，难不成你要拿去倒了，糟蹋粮食可要遭天谴的。”

夜鸠闷不做声，没有顶嘴，也没有将糕点放回去。

“瞧你一脸便秘的表情，我是吃你的肉了？还是喝你的血了？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将你一把尿一把屎拉扯大容易吗？”叶非拿出一条帕子，装模作样地抹起了眼泪，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夜鸠早已习惯了他的表演，面无表情地问道“太子殿下去哪里了？”

“我只是个小小的大夫，哪管得了太子啊。”

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他还能拦着太子吗？被骂是小事，被打就不划算了。

大学士府，韩卓涛对着京城地图指点，在特殊的位置分别用圈圈做记号，“根据调查的结果显示，纳兰家在京城的府宅共有五处，但我们根本不知道哪一处才有我们要找的人。”

五处府宅相距虽远，但俯瞰之下会发现它们的连接呈现在直线上，这就容易互通消息，韩卓涛正是苦恼这一点，“我们必须一次性直捣巢穴，否者会打草惊蛇。”

言笙的目光停留在了地图的某个位置上，深邃的眸子精光一闪而过，纳兰殊虽然狡猾，却有致命的弱点，只要他抓住这个弱点，一定能攻破他坚不可摧的铁甲。

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堂而皇之出现在舒府，整个舒府上下顿时受宠若惊，舒父忙让人将舒雅带过来，舒雅微微一惊，才福身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

舒雅微笑，一言一行都透露出大家闺秀的风范，任何细微之处都没有失去京城贵女该有的礼仪。

难得见太子来府中做客，舒父机灵地遣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他们二人独处，培养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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