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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倾侧首瞧了他一眼,脸上闪过嫌弃的表情,这人确实弱的可以,她真是走投无路才会想着让他帮忙。
无奈之下,她朝叶非摊开了手,说道“我知道叶神医医术了得,身上必有灵丹妙药,我已经没有时间疗伤了,你给我能迅速恢复的丹药,这样我才有机会搏一搏。”
叶非迅速恢复了冷静,只要不让他拿命去冒险,什么话都好说,于是爽快地交出了丹药,但当丹药即将落入左倾的手中时,他又迅速拿了回来,并说道“我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等你回来后,一定要给我银子,否者,我就把你纳兰家拉入我的黑名单。”
“纳兰家富可敌国,岂会欠你几两银子?”左倾笑笑,直接抢过他手里的丹药往嘴里吞,迅速调理了内息后,立即奔赴了自己的战场。
此时,大部分阴山尸魁以纳兰殊为首围着花不语等三人,剩余的全都聚集在云夙那处,几人之中,属云夙最为轻松,只需要左右扇动着玉骨扇,扇风如无形的屏障令阴山尸魁无法靠近半步。
趁这些阴山尸魁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左倾朝着书信的位置奔去,可谁知,她挪动的身影惊动了一只阴山尸魁,那尸魁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角度,转而攻了过来。
左倾大惊,将翎羽射向它的眼睛,青色的羽毛在空中化作了一支支锐利的翎镖,射入了它身上的不同部位,其中最长最细的那根准确无误地刺进了它眼睛。
尸魁失去了视觉,动作停顿了下来,左倾接着去捡地上的书信,却不知在她只顾着四处捡书信的时候,那尸魁突然动了,拔出了翎镖,冲着她的方向走过去。
叶非从缝隙中偷看到了这一幕,大声喊道“姓左的,小心身后!”
嘈杂的打斗声盖过了叶非的声音,当左倾察觉到时,那尸魁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她看着面前地上的影子,快速将书信塞入胸中,随后以手掌撑地,长腿朝着尸魁的腿部扫去。
可惜她的腿根本撂不到尸魁,反而像是撞到了硬邦邦的石头上,疼得厉害。
尸魁抓起她,往上空一甩,她在空中翻了跟头,以脚先落地时,还未站稳,便见尸魁再次冲了过来,她双手各持翎羽,强忍着脚痛与尸魁缠斗。
另一处,豆大的汗水从花不语的额头流下,脑袋仿佛被千万只蚂蚁撕咬着,手中的伽摩剑如有千斤般沉重,可面对尸魁一次又一次致命攻击,她不敢松手,生怕松懈下来被钻了空子。
想起此时受制与楚寒的禁制,她将他在心里骂了一百遍,去他的仁,去他的道,这般约束她的行为,害她受了多少苦,如果他现在就在她跟前,她绝对朝着他的头砍下去!
纳兰殊突然转变了目标,从单独攻击言笙到转身去夺伽摩剑,“阿姐,将剑给我!”
感觉到手中的剑在颤动,花不语死死咬着牙齿,“你是我的错,剑也是我的错,该是对我的惩罚我不会退缩。”
“冥顽不灵!”
纳兰殊低喝一声,由劝说改为强抢,两人推搡间,一个人影只朝着他们砸过来,纳兰殊目光一凛,反手便是一掌。
哗啦啦~
四五张信纸从空中缓缓飘落下来,上面沾着模糊的血迹,正如他的衣裳,绯色中滚着斑驳的墨色。
伴随着这些信纸的飘落,左倾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她趴在地上,身下慢慢漾开一朵血花,她张了张嘴,每个齿间不断溢出血,浓稠的血源源不断地填满整个口腔,“家主,纳兰若卿……”
一个名字,如沾了毒药,麻痹了纳兰殊所有的神经,让他停下了攻击的动作。
她抬起血淋淋的手,手里正握着碎了半片花瓣,看着纳兰殊说道“傅流年的后人送来了她的遗书,还有这个……”
纳兰殊低头看着她手心的东西,手不受控制地向她伸去,直到抓住了那块花瓣,将它紧紧握在了手心。
花不语捡起了地上一张泛黄的书信,才读了几行字,便放下了手,不再看下去了。
“傅流年故意将这些东西当作陪葬品,是不想让你知道纳兰若卿的秘密,他得到了她的余生,却也知道她心中只有救她于危难的少年英雄,而不是能给她自由,带她看遍千山万水的蓝颜知己。”左倾所查到大多是傅流年的事迹,只知道那个放浪不羁的少年经过时间的沉淀,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领袖,他的转变给部落带来了希望,同时也将自己的心带进了她的坟墓里,封锁在了这个锦盒内。
“他半生沉浸在自己的梦中,死后才自私了一回,他替你守了纳兰若卿的半世,而你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一生都活在求而不得的痛苦中。”
纳兰殊看着散落了一地的书信,双腿一软,仿佛失去了支撑力重重地跪了下去,慢慢地将地上的书信一张张捡起。
每扫过上面的一个字眼,他的脑海中就闪过一幅画面,眼角两行泪止不住滑落,“为什么不告诉我,即便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不会让你离开……”
花不语拍了拍他的肩,将手中的那张递给了他,说道“她说,她从未亏欠过任何人,唯独欠了你,你若是累了便离开,不需要再守在纳兰家。”
初次听到纳兰若卿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便觉得他们之间有故事,也曾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好奇,可当看到了这张遗书,她的好奇心渐渐消失了。
“我错了——”纳兰殊将那些遗书紧紧抱在怀里,悲怆的嘶吼声撼动人心。
他怎么这般粗心!若卿年幼时便担下纳兰家的大小事务,早已积劳成疾,出嫁之日他背着她走过十丈红毯,那时红毯上铺满了花瓣,他的脚下却如踩着刀片,每走一步就能感觉到钻心之痛,鞭炮声和欢笑声一声盖过一声,淹没了近在咫尺的咳嗽声,背上之人身子很明显颤动了几下,他却没有起疑,若是他能够在那个时候停下来,或许他们就不会错过一生。
“傅流年……你好狠。”他咬着牙,恨极了傅流年,恨他为什么要瞒着他,恨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瞒着他,他从不稀罕纳兰这个姓氏,更不稀罕家主这个位置,他将自己的一辈子留给了纳兰家,还她自由身,可为什么现在才来告诉他,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个!
“傅流年,你的自私让我误会了这么多年,早知今日,我就该在那春日竞之前杀了你。”
再多的悔恨,也无法挽回错失的人,纳兰若卿自知时日不多,才将藏在心底的心意写进了遗书里,却不想被傅流年偷偷扣留了下来,当做自己的陪葬品,若不是盗墓贼偷挖进去,傅家的后人也无法发现这个锦盒。
他微微抬起头,眸中的血光渐渐散去,仿佛是被泪水洗净,水润的眸子清澈澄明,身上的魔气一点点消散。
花不语看着他,心疼又无奈,暗叹原来在那时他就种下了心魔。
她在他面前蹲下,伸出双手,将他轻轻抱住,安慰道“缘分二字半点不由人,你与纳兰若卿注定有缘无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久违怀抱既温暖又熟悉,纳兰殊很自然地松开了手,紧紧抱着的遗书也随之掉在了腿上,他回抱着对方,脑袋靠在她的肩上,闭上了眼睛,流出来一滴眼泪,带着哭腔抽噎道“对不起,阿姐……”
花不语见他如孩子一般在自己怀中哭泣,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我从来没有忘记过答应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找回你以前的记忆。”
他摇了摇头,“不,这不重要了,我只要知道她从未抛弃过我就够了,只要我一直在她的心里,从此就不再孤单了。”
一世长情,敌过千万世的点头之交,他的执念也该了断了。
他松开了手,慢慢离开了她的怀抱,却不想脑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耳挂,看着泛着银光的霜叶,他内心后悔万分,当下去解下它,可耳挂却如长在了她的耳朵上,与她的血肉相连,无论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嘶~”耳朵被拉扯的疼痛让花不语倒吸一口气,她按住了纳兰殊的手,不再让他使用蛮力。
纳兰殊没有放弃,说道“阿姐,你忍忍。”
她摇了摇头,“不必徒劳了,既是楚寒亲自下的禁制,也自然只有他解得开。”
“可……”纳兰殊沉下脸,将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楚寒已经死了,世上再也没有了夜烬君,即便是找到他的轮回,也不再是同一个人,更没有他登峰造极的修为。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受心魔所控,就不会伤害你。”
说罢,他将射天弓抛到半空,一个起身,甩袖拂过伽摩剑,将剑对准了射天弓狠狠劈下。
害人的玩物早不该存留于世!
“家主……”
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从脚下传来,他低头一看,眸孔猛地一缩,全然不知自己竟伤害了另一个人。
左倾见他恢复了神志,硬撑的一口气慢慢松了下来,仰面躺在地上,阳光洒在她惨白的脸上,她笑了笑,享受着人世最后的温暖。
纳兰殊跪在她的身边,慢慢扶起她的上半身,让她尽可能舒适靠在自己的怀中,而她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柔软无力地说道“我恨透了世间无情的男人,早已心灰意冷,可上天却让我遇见了家主你,又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我很后悔没有早点遇见你,但又庆幸在该遇到你的时候遇见了你,让我有机会地陪伴在你的身边,念着我这些年跟着你的份上,家主你能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情吗?”
纳兰殊握紧了她的手,压着声音,不让自己流露出悲伤,“你说。”
“若你能遇见来世的我,请为我择一良婿,不要让我再遇见负心人。”
想她本是良家妇,惨死新妇前,大雪盖尸骨,冤魂无处安,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一朝化怨灵,痛报杀子之仇。无处归时幸遇烈烈红衣少年郎,从此不再是孤魂野鬼。
“好……”
一个字的承诺,胜过渣男的千万句保证,她笑了笑,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千疮百孔的身体也渐渐随风消散。
在场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不忍发出半点声音打扰到了他。
云夙微微侧首,扇子遮住了半张脸,移至眼角的视线瞥向花不语,扇下的红唇无声地动了三下花不语……
生而为魔,不比其他任何一族,魔性与身俱来,你难道真的一点心魔都没有?不,这不可能,没有一个魔种的内心能强大到压抑住体内魔性。
花府门前,一个人坐在门槛上,顶着两只黑眼圈,双手抵在宝剑上,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心中有了个质疑的声音‘师姐该不会骗我吧,那我岂不是在这里傻等了?’
左等右等,等了一天又一夜,在这期间,他几乎不敢阖眼,生怕花不语又丢下自己偷偷跑了。
就在他等得不耐烦时,视线里闯入了一青一白的身影,他当即眉开眼笑,所有的疲惫一扫而尽,直冲了上去,“师姐,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花不语抽了抽嘴角,这孩子是多久没有睡觉了?瞧这黑眼圈都快与昆仑境的神物相提并论了,难道他真的一直守在这里?那日,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言笙毫不掩饰嫌弃的表情,仗着身高的优势,一手掌着他的脑袋往前推,真是缠人的玩意儿,走到哪,跟到哪。
沈如意翻起眼白瞪着他,两只挥舞的手隔着空气拍打对方,奈何手短,怎么也勾不到对方的身体。
“瞧你没用的样子,还是滚回玄剑宗先练几百年再来跟我打。”
沈如意看着他脸上轻蔑的笑,气得面红耳赤,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太废物,实力不够只能轮到被嘲笑的份。
花不语打了个哈欠,当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困意也随之来了,自顾自走向自己的家,并道“你们爱如何就如何,我急需补个眠,谁也不许来打搅我!”
说最后一句话突然加大了语气,颇有恐吓的意思。
沈如意疾呼“师姐!那我怎么办?”
这京城他人生地不熟,又身无分文,若是连师姐都不收留自己,那他只有去跟乞丐抢地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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