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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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貌陋，她们肯定看不上区区，看不上区区也就算了，还要死区区，那区区也只好借故杀她们了！”寒夜很觉得吃力，对手一身功夫太过奇怪，时不时的吸力捆缚住自己行动，之前好几次差点被两个女子枭了脑袋。

卓凌与大当家在浅海区斗得难解难分，二人刚好都是拳脚武艺，大当家身高体壮，一拳一脚都风生水起；卓凌精巧，长于巧劲御敌。大当家手上拳套乃金刚特制，开山劈石也无二话。卓凌一双肉拳，不敢硬碰。虽然卓凌内劲与武艺占优一分，但这一份又因大当家拳套被拉平。“见你武艺，可是闻香集花家子弟？”大当家闻卓凌话语，神色一变：“卫神大人好眼力！”

“乱花渐欲迷人眼。花家迷眼拳很少涉足江湖，老夫也是因为你手上拳套反射日光乱了视线，随口问问。”

海滩上，逍遥寨自几大当家外，缺乏足够好手，七当家已被木洋、木桑父子夹攻击杀，逍遥寨海盗本就士气不如东升镇人，又眼见两位当家殒命当场，大当家与二当家被两个好手牵制住，人数优势很快消失。

六当家在主船甲板上看海滩上局势，几番欲下去助战，好歹忍住。二哥吩咐放事容不照办，可会很惨。更重要的是，自己单人单兵，能有何用？

“六当家！不好了！我们身后有三艘大船开来！挂着的旗帜，是狂歌部落的标志！”

“什么！”六当家扔下棕皮扬声喇叭就往后甲板跑去，果然有三艘大船开来！船上还可见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

六当家狠狠抓一把头发。跑回前甲板拾起扬声喇叭。“留守船上的兄弟听令，立马迎击后面的三艘船只！快！”

局势完全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不只是东升镇与逍遥寨，连三艘狂歌部落船上的公孙傲也大感意外！因为瞭望台报告，东升镇杀出城，逍遥寨处于劣势！

逍遥寨大小二十多艘船只整齐排列开，突然要迎敌，谈何容易！

神算子挥手示意两个女侍卫退走，自己鹤尾扇上射出三根鹤尾逼退青衣修罗，招呼两个女侍卫上船。

大当家双手猛拳逼退卓凌，也两个腾挪，从小船上跃到主船。

寒夜与卓凌相顾一眼，返身加入东升镇人与海盗的战线。

被轰破的东门口涌出一大帮人，震天价地吆喝声震落了门楼上许多尘土洒下来。

正与海盗短兵相接的东升镇人士气猛然高涨！

还剩下的五百多海盗，见又涌来密麻麻一片的对手援军，士气全无。

神算子不甘心地告诉六当家：“下令船弓手掩护兄弟们撤退。”

六当家立马将这句话喊出去。

每条船上站出来一蹲一站两排弓手，射住呼喝着追来的东升镇人。

卓凌猛声高喊：“穷寇莫追！保全自己！”

东升镇人刹住身形，三两一群打扫战场给没断气的海盗补刀送路。

五当家与七当家残存的侍卫将二人尸体带回船上。神算子跪在二人身边，痛哭流涕。

大当家叹息一声，神算子未经挫折，这些心神已乱。“起锚！扬帆！来日再到此报血海深仇！”

“弓手分在船头船尾，事先准备妥当的小船挪空！引燃引向那三艘大船！”这是神算子先前无聊的时候留下的后手

原本晴好的天气，突然自大海深处滚来大片乌云，天色暗了不少，转眼便开始电闪雷鸣。

一场急暴雨，眼看便要降临。

逍遥寨船只已经不见踪影，五艘小船用铁索拉着往三艘狂歌部落大船网去，船身上燃起熊熊大火。

三艘狂歌部落的大船赶紧调帆掉头，好不容易才避开，此时逍遥寨船只已经走远。

沙滩上那么多神卫与护镇队，没有一个人欢呼，许多人都在尸体中间跪着呕吐流泪。一地的尸体，有逍遥寨海盗的，也有神卫与护镇队的。

有胆大的百姓探出来查看情况，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东升镇百姓就涌出了城门，城墙上，墙角下，站着黑压压一片。

有从尸体中发现自家亲人的，一家子老小哭泣着扑上去；有发现自家亲人带着彩跪在地上茫然无措的，一家子老小惊呼着也扑上去。百姓的响动很快便被轰隆隆的雷声驱散，看热闹的人们还不知道这个局面预示着怎么样的明天，只是因为习惯看热闹而来，又因为习惯在雷暴雨中躲避返回自家或者聚在茶馆酒楼里。丧失亲人的人们承受不住丧亲之痛，拉着死去的亲人哭泣着。

木洋与木桑父子俩抬头看看倾盆而来的雷暴雨，眼中的茫然一闪而过。

“神卫听令！将伤亡的英烈抬回神卫营！”木桑一声大喝，将陷入茫然中的神卫惊醒。

“东升男儿听令！将殒命的海盗挪到海滩西南角！我们要用他们的骨头构建起东升镇的丰碑！”木洋这声大喝又把茫然看着神卫往城内抬走伤亡战友的护镇队惊醒。

不少壮实的百姓壮着胆子，自发冒雨出来抬伤亡的东升镇人。

慕容奇摇摇头甩开眼中茫然，带着一百五十乐家游骑与一部分护镇队赶回西门那，那边也要尽快善后。

海面上五艘火船被暴雨打灭，又被浪涌进水而缓缓沉没。三艘大船靠岸下锚。公孙傲当先下来，身后是近八百人的狂歌部落卫队！

这些人立马加入到善后中。

公孙傲上前与木洋父子见过，木洋父子领着公孙傲到卓凌跟前。

“卓前辈，别来无恙。”公孙傲深抱一拳，做晚辈礼见过卓凌。

“公孙族长，木族长，你们自去忙，闲话稍后再叙。”卓凌点点头，转身先走了，背影与别人一般，被雨激起淡淡的迷茫。

云清已被冷无霜拉到城门下避雨，此时只寒夜还在这里。也正惘然。先前招呼东升镇人杀出城去，只是凭着一股莾勇，当时完全没有考虑到成败得失，如今战场冷下来，看到一地敌我双方冰冷的身体，才禁不住后怕。

木桑正待给公孙傲介绍寒夜，公孙傲罢罢手。“这一战竟然如此意外……想必是托青衣修罗寒少侠的福。”

寒夜摇头苦涩地笑了笑，“公孙族长严重，小子眼下，腿肚子才开始打颤。”

戚怜上来见过三位，拉了寒夜下去。这个时候，该是东升镇自己的处理善后了。

“神卫听令！将这一战参战神卫名头统计出来，战亡与受伤人各自列表！”木桑整理下心情，下了命令。

董昌荣见木洋向自己挥手，会意地点点头。“护镇队听令！搬运完海盗尸体后，凡参战之人，十人一组登记名单！”

公孙傲看着被炸毁的东城门，以及堪堪被毁掉的门楼，铺满海滩的鲜血被雨水带往海中，一阵无力地感慨。

西门附近地上的鲜血也被暴雨冲起来，流入下水道涌入海中。这边据西南海滩比较远，海滩那边收拾完的人手也赶来帮忙。

急暴雨在部落卫队将最后一具海盗尸体扔到尸体堆上时，暴雨突然停了，并很快被吹散放出晴阳来。

伴随着地面上被晒出的水汽，东城门涌出一大帮老妪老翁与中年妇女，齐齐到海盗尸体堆前一边咒骂这些使着一边为自己丧命在之前劫难中的亲人祭奠。

公孙傲安排收下心花银子买了足够柴块摆放在海盗尸体堆周围。

神卫营里，宽大的院中整整齐齐摆放了在这一战中光荣牺牲的神卫与护镇队员。

统计已经出来，一千四百二十神卫**一千一百位神卫参战，避战三百二十人，牺牲二百九十人；六百护镇队**五百一十人参战，避战九十人，牺牲一百七十人。

在这一战中存活下来的神卫与护镇队员，不论带伤与否，全都汇集在大院周围。大院中躺在地上的冰冷身体，前一刻还与自己并肩战斗！

袍泽之情！一起经历生死的袍泽之情，远不是什么语言能够描述。所以这些人在此，守着死去的袍泽，再多看一眼，再多追思一分。

是他为自己拦下了砍向自己脖子的一刀！

是他临死堵住了刺向自己胸口的一剑！

是他将自己退到让自己避开身后的劈砍，他却被自己身后的刀贯穿！

……不少人存活下的已经被东升镇百姓尊为英雄的男儿们忍不住哭起来，一个人哭、两个人哭，很快整个神卫营都在哭！

这些好男儿们可以毫无怜悯地剥夺对手的生命，可以好不顾惜地看着自己身上流血，却看不得袍泽在自己眼前如此般带着骄傲死去！

公孙傲吩咐好手下任务，只身赶往神卫营，门口处的六个老者各自扶着墙正哭泣，神卫营中传出的哭声，在两条街外，公孙傲都已听到。越来越多的城内百姓正聚集到神卫营周围。

公孙傲红着眼，压住激荡的心情，步入神卫营。虽然做了准备，刚刚不如神卫营大院的公孙傲还是抵不住这样真切的嚎哭，眼里涌出几滴泪来，公孙傲本来想用杀敌数来安慰下这些平凡的英雄，可是临到头却被伤感堵住了咽喉，说不出话。

戚怜、冷无霜、花无雨与小青陪着云清在侧院内，寒夜站在院门口，红着眼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