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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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国其实就是代天子理政，公然指责即将被拥立的监国造反，其可笑程度并不亚于北魏时期，权臣高澄质问孝静帝所问的“陛下何故反邪？”

然而马仲英并不认为他质问的问题可笑，清军入关以来，去我衣冠，毁我发肤，数以千万的汉人百姓丧生于鞑虏铁蹄之下，可谓是千里无鸡鸣，遍地皆白骨。

满清之于中国，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次朝代更替，而是从根源上对华夏文明的摧残，在清军血腥的屠刀下，汉人抛弃了数千年来的礼义廉耻，彻底沦为了鞑虏奴役的猪狗犬羊。

反清并不是一个人事，而是千千万万汉人百姓的事，享国三百年朱家的子孙同样责无旁贷，朱慈炤来当这个监国，便是他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哪怕这个监国就是一个幌子，他也必须当下去，否则他便是在造反，造汉人文明传承的反，为天下汉人所不容。

“孤……同意还不成吗！”

望着马仲英决绝的脸色，朱慈炤知道，自己的反抗毫无意义，甚至有可能现在就祸及满门，他不肯当这个监国是怕死，原本他认为可以借着自己的身份推诿此事，现在生死抉择就摆在他面前，他哪里还敢拒绝。

“大王英明，臣这就奉大王车驾起行，也好早日让我羊城百姓一睹大王圣颜！大王放心，有臣在一日，必可保大王周全！”

见朱慈炤就范，马仲英也长舒了一口气，大明永王殿下驾幸广州的事，早就在广州城传遍了，要是朱慈炤抵死不从，他真不知道如何首尾此事。

“如此便劳烦马帅了！”

朱慈炤郁闷不已，他在琼州反复思量过无数次，可始终都没想通自己怎么泄露行藏的，现在骑上了这个虎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活着下来？狗日的马仲英，孤谢谢你全家。

在马仲英的软硬兼施下，永王车驾继续起行，前往广州通报消息的传令兵也是络绎不绝，每个士兵反复传递的只有一个消息，就是大明的永王即将进城。

灭亡了二十年的明军重新杀进了广东，如今更是把崇祯皇帝的嫡亲血脉迎回了广州，这令得广州城内的百姓人人好奇，因为从提督府传来的消息，这永王很快就会成为大明的监国殿下，而广州城就会成为监国殿下行在。

“何为监国殿下？”

距永历四年广州大屠杀已过去三十几年，如今的广州城，早已不复当年尸山血海的模样，市井上到处都是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只是很多百姓根本不知道当年广州城也经历过这一幕，更不知道监国是什么意思。

望着在大街小巷清扫地面的差役，有好奇的百姓不由自主地就向身边的人询问起来。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监国就是代替天子行使国政，永王殿下是前明崇祯皇帝的皇子，马大帅请他来当这个监国，恐怕是准备重立大明朝廷了。”

广州作为粤省省会，读书识字的也不少，有功名的读书人更不在少数，见身边百姓发问，有热心的秀才就唉声叹气地解释起来。

“咦，王秀才你的意思这监国岂不就是皇帝，不行，老子要出城去看看这皇帝老子长的到底是什么模样。”

“大明在广州建国，那咱们这里岂不就是天子脚下，这可是好事啊，王秀才你叹什么气。”

听了王秀才的话，人群中的百姓就是七嘴八舌地鼓噪起来，无论什么时代，人类的好奇心总是无限大，何况是亲眼见证已经灭亡的明朝重新建立。

王秀才叹道：“唉！前者平南王背反，就引得清军大举进攻，要不是马大帅带兵增援，咱们广州可就完了，现在大明朝廷立在咱们广州，这清朝的皇帝还能坐得住，说不定很快又会发兵征剿。”

“怕啥，岳乐那狗东西带了好几万大兵过来，还不是被马大帅杀的人仰马翻，鞑子不来还罢了，来了就是找死。”

“刘兄说的是，不知道你们有没听说过，马大帅可是天上的雷神爷爷转世，手上的大刀足足有一百零八斤，比关二爷的还重了二十几斤，有万夫不挡之勇，他手下的那几个武将也是天上的星宿转世，武艺虽然不如马大帅，那也是常山赵子龙一样的人物，有他们在，鞑子能讨得什么好？”

百姓们不乐意了，这王秀才太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没看到西城杀的鞑子尸体堆成了几座小山吗？没看到马大帅带了几千兵马出城，愣是吓得几万清军不敢出营吗？有马大帅在，鞑子算个球。”

“和你们说不清楚，马大帅固然……。”

王秀才脸色涨的通红，他本想说琼州军固然能打，但满清毕竟坐拥天下，区区一隅之地的琼州军如何能和兵马钱粮都超过明朝数十倍的朝廷大军久持，可他和这些啥也不懂的百姓又讲不出什么道理，想解释吧，他的声音又被百姓的吵闹声掩盖，气的一甩袖子就想往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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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

突然街道上有急促的铜锣声响起，众百姓忙转头看去，王秀才也好奇地停下了脚步，却发现来的是一群广州府的差役，为的正是他的老熟人赵捕头。

“诸位乡亲，大明永王殿下驾幸广州，此乃我羊城前所未有之荣耀，为庆贺这一盛事，马大帅他老人家特意发下赏格，每人二十枚大钱，稍后会有兵丁挨家挨户给你们发放，但谁也别冒领，若是有人起什么花花肠子，当心吃板子！”

“啥？还有钱拿？”

“永王万岁……！”

“马大帅公侯万代！”

“马大帅万岁……！”

二十枚大钱虽然不多，但也能买两斤米，这足够一家三口吃上一顿饱饭了，最关键的是赵捕头说的明明白白，每人都有，这意思就是家里人越多，钱就越多，在场的百姓顿时又是一阵欢呼，一个个千恩万谢地朝着提督府所在的方向打躬作揖，有钱能使鬼推磨，百姓们的心思很简单，谁给他们钱，谁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赵捕头，我家孙子还没足月，不知道有没有钱拿？”

王秀才也不由地询问起来，他虽然有个功名，可以免去家里的田赋，每年还有禀米，但架不住花销大，文房四宝，读书交际，哪里不需要银子，加上考了这么多年也没能中个举人，因此日子过得也十分紧巴，有钱拿，总能贴补贴补一下家用不是。

赵捕头笑道：“有…都有，别说不足月的娃娃，就是刚生下来的也有。”

“马大帅仁义啊！”

闻言，王秀才跌足长叹，内心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这大明似乎比大清要好上那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