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采石之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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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正色的算盘打的很精，他令魏士勇增援木浮城，只不过是他卖给楚军水师的一个破绽，其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楚军水师分兵，然后利用楼船强大的防御力来牵制住楚军的分舰队，主力再顺江东下，充分发挥已方船坚炮众的优势，击退或者逼退楚军水师主力，然后吃掉正在攻击木城和可能再次分兵的那一部分楚军水师，也就是说魏士勇的分舰队乃是他故意放出去的诱饵。

“快，开炮，开炮，挡住鞑子的援军！”

发现清军分舰队直插已方水师结合部时，翠螺山顶峰总览全局的李汉明立时下令，部署在山顶高地的十余门重炮顿时齐齐轰鸣，一枚枚硕大的铁球势如流星般，在天空划过一道道弧线，然后重重地落在清军舰队附近的水域，溅起一股股冲天的水柱。

“快打旗语，分出十艘二号福船继续攻击清军木浮营，其余的船随本将去会会鞑子的楼船。”

清军的木城被全部摧毁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原本清军水师摆出的又是一字横列，精通水战的潘学忠自然不会没脑子地去和那些个宛如移动堡垒的巨型船舰硬碰硬，但现在清军水师分兵来救，他却是想称一称这楼船的斤两。

“满帆，左满舵，左满舵，不要被鞑子占了上风处，陈兄弟你快带人去布置水雷。”

通过清军楼船的行动轨迹，潘学忠敏锐地发现了敌船想要抢占上风口地目的，在回到座船后，就急急下令，带着剩余的船队从侧翼向清军楼船驶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分兵迎战清军分舰队，并不是潘学忠盲目自大，他也是经过充分考量的，虽然来攻的清军楼船看似强大，但行动显然比不上楚军的福船，自己完全可以用游斗的方式缠住清军分舰队，有翠螺山炮台的火力掩护，他认为自己完全能拖住清军水师。

当然对正在继续进攻清军木浮营的舰船，潘学忠也没有完全放任不管，而是招呼和继续进攻木城的陈一官，让他在翠螺山附近水域布置水雷。

明末所用的水雷，又称水底龙王炮。它是用牛的尿泡做雷壳，以保持水密性，内桨火药，以香点火作引线，以牛的尿泡联接在俘于水面的木板和雁翅下面，用雁翅管和羊肠进行通气，浮在水面上的木板随波浪上下，水不能灌入，以保证香能正常燃烧。而牛的尿泡；面坠有石块，使它有一个向上的力量以保持漂流时的平稳。在使用水雷之时“量贼舟泊处，入水浅深，将重石坠之，顺流放下，香到火发，炮从水底击起，船底粉碎，水卜贼船沉，可坐而擒也。”只不过水雷需要引燃后，布置在水中，而且这个时代水雷又没有推进系统，全靠水流的推力运行。

陈一官布置水雷时，是命人用绳索和石块将水雷固定好，然后存放放在自己座船上，若是清军水师不顾翠螺山的炮火和潘学忠所部舰队的攻击，依旧向南岸进逼，就会命人将水雷点燃后推入水中，利用绳索控制，以阻截清军楼船，为船队撤离争取时间。

战场上。

魏士勇又是一马当先，指挥着二十余艘楼船和数十条小型战船组成的舰队，很快就脱离了清军主舰队。

首舰桅杆上的清军瞭望手拿着单筒望远镜一边瞭望，一边用旗语通知甲板上的清军将左。

“击鼓！”

魏士勇一声令下，船上金鼓齐鸣，如雷震耳，江面上的气氛顿时变得一片肃杀，那急促的鼓点声沉重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魏士勇带的前锋都是曾经横行鄱阳湖和洞庭湖上的水匪，都是十足的亡命之徒，归降清廷后，依然保持着当初做水匪的悍勇。

指挥第一条楼船的清军千总也是一个积年水匪，名叫混江龙，一支铁枪使得勇勐无比，在发现楚军船队往上风口绕过去时，立时大喝道：“快，满帆！右转舵，靠上去，炮手准备轰他娘的。”

混江龙刚喊完，翠螺山上又传来勐烈轰鸣声，随着一道道火舌喷出，红夷大炮那足十余多斤重的铅球呼啸而来，这一次，楚军的炮兵打的很准，竟有两艘楼船被炮子命中，在甲板上打出了两道大大的口子，连带着船舱内好几个清军被炮子砸成了碎肉。

“大人，还击吧！”

“还个屁，你能打到山上，快上前，给老子轰明军的水师。”指挥首舰的魏士勇喝了一声，他不能奈何翠螺山炮台，只能把气出在往左翼行进的楚军水师身上。

三十余艘大型楼船，在首舰的带领下，风帆鼓成了半月，冒着翠螺山不断轰下的炮子，随浪直击楚军舰队侧翼。

一进入射程，魏士勇以鼓声施令，前队的六艘艘楼船右舷的三十余门千斤佛朗机炮纷纷轰鸣起来。

“轰！轰！轰！”

在火炮的轰鸣声中，一条条火舌喷薄而出，前后数十枚铁弹如雨点般狠狠地砸向楚军的水师，中炮者血肉横飞，死状惨不忍睹。

与此同时，楚军水师的火炮也纷纷开火，同样有数十枚枚弹丸呼啸而来，在江面上不断激起一道道水柱，刚才被翠螺山炮台击中的一艘清军楼船再度中炮，“卡察”一声巨响！船舷被击开一个大洞，碎木飞溅，六丈长的船体在水中横移出一丈多远，刚才中炮的破口处居然龟裂开来，滚滚的江水顿时顺着破口处涌进了船舱。

船上的清军水兵发出一阵阵的惊叫，有的想堵破洞，可破口处的木料已经碎成了蜘蛛网一般，哪里还堵的住，很快就发生了倾斜，指挥战船的清军把总只得一边抱起断木往船头跑去，一边大喊弃船，船头上乱成了一团。

“妈的个巴子的，给老子狠狠地打，传令混江龙，让他去攻击贼寇在南岸的几艘福船，先吃掉贼人一支船队再说。”

见惯了生死的魏士勇并没有因为几艘楼船被摧毁感到恐惧，因为在刚才的炮战中，他同样打沉了好几艘楚军战船，现在贼寇明显是想拖住自己，好让南岸的船队尽快拿下木浮城，所以他必须也有必要阻止明军的行动，

清军偏师选择分兵，这本身就在潘学忠和陈一官的预料之中，在看到混江龙带着七八艘巨型楼船和十艘中小型战船转道直扑南岸而来时，陈一官立即将所有的水雷和滚江龙全部点燃抛入了滚滚的长江之中，因为有绳子固定，所以也不怕被水冲走。

虽然双方的主力舰队还处于对峙状态，但双方的分舰队打的却是不可开交，江面上到处漂浮的木料碎块有效地迷惑了以水战闻名的混江龙。

“传令下去，让船队以一字阵列展开，准备开炮。”

好不容易突破翠螺山炮火封锁的混江龙现在只想尽快歼灭已经逼向最后两座木浮营的楚军船队，因为短短二里的水路，翠螺山楚军炮台就让他折损了七八艘战船，甚至有一艘楼船也被倾泻而下的炮子轰的支离破碎。

“嗻！”

瞭望塔上的传令兵连忙掏出红旗，转备传令，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那传令兵急转头去看，只见一艘唬船被巨大的水柱掀起数尺高，然后在空中解体为无数碎木片，船上的十来个士兵立时跌入滚滚的大江之中。

紧接着又是数声巨响传来，又有几艘沙船和海沧船纷纷爆炸，就连跟在首舰后面的两艘楼船也爆炸中东倒西歪，然后迅速倾斜。

“有水雷，有水雷，注意看江面……。”

混江龙大惊失色，他实在是被楚军炮台的火力压制气湖涂了，一时竟然没想到贼寇水师居然就在刚才停留的位置布置了水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