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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夫妻二人沿着山路采摘了药草回来,却无意间撞到了一对猎户。
这对猎户姓张,名叫张三全。他儿子叫张无亏。
因为一身衣服均是虎皮制成,所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猎户。
不过,风铃儿很无奈,事实上,他们同这对猎户的认识,是因为自己手中拎着的那只大野鸡。
张三全背着箭和弓弩,带着儿子突然阻拦在夫妻二人的面前。
“楚神医,没想到你们夫妻二人竟然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张三全认识二人,所以言语粗鲁地骂道,“我说最近怎么总是打不到猎物,原来是有人偷了。”他张着嘴,面无表情地冷哼道,“既然你打的是我张家山中的猎物,那好,且把手中的野鸡留下,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风铃儿听着那张三全的话,有些懵了,回过头向楚晨汐确定,“晨汐,他刚说啥?”
“他说我们手中的野鸡来自于他们的山,让我们将野鸡留给他们。”楚晨汐瞳孔里一身浓黑,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写着的愤怒。
这俩猎户简直就是无赖。
“把东西放下!”张三全再吼。
“不放!”风铃儿把野鸡往身后一藏,“野鸡是我们自己打地,你们要,就自己打去,别问我要!”
“你的?”张三全跺了跺脚,“这个山头名叫福云山。福云山是我们张三全的山头,你……你就应该把我们山头打的猎物还给我们?!”
“混不讲理?!”风铃儿白了一眼,手臂往后一扔,“说句实话吧,这野鸡是在前面河岸看到,我想应该不是你们山头的!”
“河岸?”张三全眼睛一眯,语气加大,“那叫小河头,也是属于福云山境界。所以姑娘,还是把你手中的野鸡交出来吧!”
“不给!”风铃儿嘴巴扁地老高。
“给不给?!”儿子张无亏拔出剑,神情冷漠地说道,“野鸡拿来!”
“不给就不给,有本事儿你放!”原以为对方没那么大的胆子,没曾想张三全一支长箭突然破空而来。
相公楚晨汐几乎反射性地拿了手臂去替风铃儿挡。
扑哧一声,长箭钻入手臂。
当下衣服上就沾了血。
风铃儿想着这张三全和张无亏身上都背着那么多箭呢,她固执,已经让他们把自己的相公伤了,万一再坚持不给,对方杀人怎么办。
她还好说,但她的相公没那么容易逃跑啊。
蹙着眉头,想了想,她举起手中的野鸡,“喂,你们既然说这野鸡是你的,那我还给你们就是了?”
她打算等着二人靠近的时候,让狗狗二白咬上去。
却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想法被相公楚晨汐看破了。
他看着夫人,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不要这样,暂时算了。
那个时候风铃儿其实心里很不高兴的,但是看到楚晨汐为自己挡地那一箭,心里再如何,也悲伤郁闷不起来了。
于是这么一看,对方似乎又明白,楚晨汐不让事态扩大的原因。
当然,这是风铃儿自己以为的。
搂着狗狗二白的脖子,风铃儿不再扭捏地命令了。
她的心情有些压抑。
但还是控制着内心的无奈,将相公楚晨汐搀扶起身,背着药草背篓回家。
到家门口,风铃儿眼泪汪汪的,甚有些委屈。
楚晨汐闷哼地疼痛了一声后,风铃儿才意识到楚晨汐受了伤。
“晨汐,你怎么样?”
“不碍事儿。”他叮嘱风铃儿把放在院子外面的药草拿过来。
风铃儿急急忙忙地取过来时,楚晨汐二话不说就把手臂上的箭拔了出来。然后将止血药草嚼碎了,涂在伤口上。
“晨汐,你怎么样,我去拿块布包上吧?”
“好。”
又进入屋子里,把自己的粗布衣服剪了一小块,替对方紧紧地扎好。
当她抱怨那两个猎户的时候,心里也为自己丧失了野鸡而难过。
不过楚晨汐的反应却很平静,他的手挠了挠夫人的后脑勺,“放心吧,好铃儿,为夫不会这么放过他们,拿了我们的东西,明日我就让他们吐出来。”
风铃儿挤眉弄眼地问对方,“你有办法?”
“当然。”楚晨汐让风铃儿帮忙把自己手臂上的血渍洗一洗,然后又让对方把自己柜子里的荷包拿出来。
风铃儿进入屋子里,连忙将一个天蓝色的荷包取了出来,好奇地抖了抖,“什么东西,这么轻?”
“字据?”
“字据?”风铃儿狐疑不明。
“铃儿,听话,再把家里所有的银钱带上!”楚晨汐又吩咐。
“去哪儿?”
“一会儿为夫慢慢告诉你。”楚晨汐苍白的嘴唇动了动。
“好。”
拿了东西到得相公的跟前,对方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夫人的脸,“别担心,铃儿,为夫一会儿就替你出这口恶气。”
拿着那天蓝色的荷包,风铃儿握着楚晨汐的手去了镇上,见了那位德高望重的雷镇长。
雷镇长管理着田水村的山,有关山和地的划分,族长都要经过他,得到打理权。
这次楚晨汐直接跳过族长,去找雷镇长的原因,风铃儿是事儿后才知道的。
“雷镇长,我夫妇二人来这儿,是有要紧的事儿同您问?”
楚晨汐毕恭毕敬。
雷镇长看了二人一眼,对楚晨汐有些糊涂,“你们是哪个村子的人?”
风铃儿回答地迅速,“田水村的!”
“田水村?”雷镇长脸上的皱纹紧紧地绷了下,而后他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哦,那你们来这儿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雷镇长,在下楚晨汐,是田水村的大夫,这一位,是我的夫人。今日晨时,我们在福云山头采药,家犬咬伤一只野鸡,走到山底,被村里的猎户张三全和张无亏父子抢了去。”楚晨汐先说了说事情的经过,而后又揣测地问雷镇长,“这次,在下来此,是想问问这福云山当初究竟划分给了何人,是否真是那张家父子?”
山和地的划分是根据当地人的名声乃至家庭住址,以及对田水村的贡献来划分的。
所以楚晨汐这么一问,雷镇长就捏着胡须,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了一本书出来,“这个……我不大记得了,等我翻看一下记录,看看你们田水村福云山归谁管吧?”
“多谢了。”楚晨汐恭敬地拱手鞠躬。
那雷镇长大致地翻了翻,而后在记录本上找到了福云山三个字,然后手指着记录本,将划分的人名告诉给了对方,“哦,是这样,福云山当初划分了一位名叫明姑的妇女。不过后来她病逝,所以这福云山就闲置着了。”
风铃儿气急地问,“那镇长,福云山最后又怎么成了别人的山了?”
“哦,是这样。”雷镇长想起来地回答,“那会儿是有一家猎户来我这儿,请求买山。我将田水村所有山头的账目拿给那人,那人却言买不起。但因为对方是猎户,没有山就打不了猎,维持不了生计。于是我便自作主张地把福云山划给那猎户了。”
楚晨汐从天蓝色的荷包里,取出字据出来,双手递给镇长,“请镇长看看,这是否是当初您同那位明姑分山的依据?”
上面白字黑字,都有二人的红色手印。
换句话说,楚晨汐手里握着的这张字据,恰好表明,他楚晨汐可以收回自己的福云山。
雷镇长吓地站了起来,结巴地问,“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实不相瞒,雷镇长,这位病逝的明姑便是我的母亲。她生前亲自将这依据交给我,就是担心日后我无地方行医救人,采摘药草!”楚晨汐简简单单地几句话,便令雷镇长感到后悔。
“所以这福云山还有后人打理?”吃惊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既然你们是这福云山真正的主人,那我便同那对猎户上商量一下,让他们重新另寻他地打猎吧?”雷镇长袖子一挥,背手叫来了他的管家,“明日你去同张氏父子说一声,从今以后,福云山不归他们了,请他们别处打猎?倘若他父子二人闹,你就同他们说,我这里空山多得是,出得起钱,便买一块去?”
管家点头,立马下去办了。
这事儿处理好后,雷镇长向楚晨汐赔不是,过后又把明姑留下的证据恭敬地递给楚晨汐。
楚晨汐谢过,带着风铃儿回去了。
路上,一边走,风铃儿一边笑,“晨汐,也就是说,我们虽然丧失了一只野鸡,但却得到了一整座山!”
“不,我们不但没有丧失那只野鸡,反而把自己的山要回来了。”楚晨汐否决地解释,进而蹲身,盯着风铃儿的眼睛,食指定了定夫人的心窝窝,“好铃儿,现在不生为夫的气儿了吧?”
“我从来都没有生晨汐的气啊?”风铃儿举起手来发誓说,“我真的真的没有生相公你的气。”
“我知道。”楚晨汐站起,吻落在风铃儿的额头。
两人的剪影在山路上定格成一幅动人的画。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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