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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睡在被窝里,眼睛闭了好久,都睡不着。楚晨汐走过来,将被褥给自己的夫人掖好。然后才起身,扁起袖子,去屋外的水缸盛水。
不曾想里面的水因为天气过于寒冷,已经结冰了。
把冰弄碎了,舀进了木盆里,然后楚晨汐进入了房间,打算做面。
最简单,也最方便。
他和了面,做成了面条。之后淘洗了青菜和蒜苗。
从竹筐里拿了四个野鸡蛋打了,用面粉挑好。然后烧水,准备煮面条。
楚晨汐把面条煮好,盛入碗里,随后就抽了一双筷子,端着碗来到床前。
“铃儿,起床来吃吧,为夫已经把面条做好了。”伸手轻拉风铃儿捂住眼睛的布,笑盈盈地指着自己碗里的面条,“哪,快起来,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
风铃儿将被子搭在后背上,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面条,舔了舔舌头。而后又黯然地问道,“好吃么?”
“挺好吃的。”楚晨汐拿了筷子,夹了一点儿放进风铃儿的嘴巴,“来,张嘴,尝一尝怎么样?”
风铃儿将面条小尝了一口,赶紧扔了被子,抱住了碗,一边吃,一边还夸奖自己的相公,“晨汐,你今天做的面条又嫩又脆,真是好吃。”
楚晨汐看到自己的夫人把被子扔掉,身上只穿了单薄的里衣,当下就急了。伸手把外裳给风铃儿披好,又把外裳拿过来,替对方穿上。
做完这一切,方从箱子里拿了棉褂,“天气冷,多穿点儿。”
风铃儿喝了口面汤,示意道,“别光顾着照顾我,晨汐,你也吃面啊?”
“啊,好,好。”楚晨汐似乎也回过神来,然后快速地去把放在灶旁的另一碗面条握在了手心。
坐到床边,看了风铃儿一眼,也就津津有味地吃下了面条。
风铃儿最终还是起床了。
因为过于怕冷,是以烧了水,倒了芡粉,将碗洗干净了。
“晨汐,野鸡们怎么样?”
楚晨汐回答道,“我刚看过了,没什么事儿。”
“喂了么?”
楚晨汐懊恼地叫起来,“还没呢?”
“那我现在就去喂!”风铃儿戴了个草帽,然后坚定不移地打开房门。冒着风雪冲出院子。
院外的雪路上,踩出好多个脚印。
凉风呼呼吹着,拂动着脸颊。
把覆盖着雪花的白菜叶子扔进鸡棚里,没过两分钟,野鸡们就开始疯狂地啄着地面。
看着那些胖乎乎的野鸡,风铃儿卖野鸡的想法又禁不住浮上了心头。
让她原本的心情搅得一塌糊涂。
“哎,野鸡啊野鸡,你们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没有人买你们,也是让人很无奈啊?知道么?”怅然地蹲身,抱着膝盖叹了口气。
里面的野鸡到底是动物,不懂风铃儿的心酸,只管啄着地上的白菜叶子。
它们吃白菜叶子的速度很快,快得难以想象,仿佛它们快没了命,吃了上一顿,没了下一顿。
“吃得这么快,厉害了!”风铃儿竖起了大拇指,然后透过栅栏口,看了看野鸡棚里脏不脏,要不要进去打扫一下。
可看着看着,她又不打算看了。这么大的雪,冷地两手颤抖。想想还是等雪停了再说。
“晨汐,外面好冷啊。”风铃儿跑进屋子,擦了手上的雪水,然后将自己冰冷的双手伸进被褥里温了温。
“怎么了?”
“手冷。”风铃儿提醒道,“冷得不行了,感觉两手都不是我的了。”她无辜地偏头望着楚晨汐,狐疑地问,“晨汐,你是大夫,不能帮我看看这病呢,手脚冰冷,会不会是……”
楚晨汐应口回答,“为夫知道。铃儿,你……你这是气血两亏?”
“有办法医治么?”
楚晨汐点头,“一会儿为夫就开个方子,到镇上抓药回来。”
风铃儿摇头,“不用麻烦,晨汐,我一会儿必须得去县城一趟。你把方子给我,我自己去县城抓药去。”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楚晨汐满目担忧,立即做了决定,“要不然为夫陪你一块儿去。”
风铃儿没有否决,听到这句话,心里暖洋洋的,“有晨汐陪我一起去,那自然是最好了。”
和乐地笑着,然后风铃儿就收拾了一下家里。
夫妻二人出门时,雪还未化。冷风透过头发,仿佛要将自己的头皮也给吹掉。
“怎么了?”楚晨汐看着走出来的风铃儿一直叹气,关切地问了一句。
风铃儿告诉楚晨汐,说她全身都冷,一双脚丫冷得不想动。
“要不要为夫背你走?”
风铃儿推辞,“不用,这脚冷,又不是脚疼。何况,这样的雪路,我能让你背么,这……也太危险了?再说你背我,脚也还是冷得,没有什么改变?”
“没有其他的办法么?”楚晨汐又伸手,“要不然为夫抱着铃儿走?”
风铃儿摇头一笑,“那跟背有什么两样?”
“那铃儿以为,怎么办才好呢?”
风铃儿嘴巴嘟着笑了笑,“这样吧,晨汐,你搂着我一起走!”风铃儿伸手将楚晨汐紧紧地搂在一起,然后慢步下山。
道路上湿、滑,夫妻二人走得很慢。
可是没过半个时辰,山中的积雪便化了。化雪的时候,天儿特别冷。呼吸一口气,鼻头都是红的,一双眼睛,睁都睁不开。
“呼,好冷!”风铃儿脑袋往楚晨汐的胸膛蹭了蹭,鼻尖也擦了擦楚晨汐的衣服,好像这样一来,脸颊和鼻子就会因为摩擦生热,不那么冷了。
夫妻二人十分幸运,刚刚到田水村头,之前看到的那个老伯就又出现了。
他的牛车上坐着一位田水村村民。
看到风铃儿,村民都热情地打招呼。
“风丫头,楚神医,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风铃儿回答说,“哦,上县城抓点药而已。嗯,你呢,牛伯?”
“我啊,到镇上买件厚棉被去。”牛伯嘀咕道,“这鬼天气,保不齐什么时候再下雪,我想着先买上厚棉被拿回家,万一用得上呢,不就不会被冻了么?”
“呵呵,那倒是需要准备充分。”防微杜渐是一个好习惯,风铃儿这样以为着,便开心地笑了。
坐着牛车走了不久,这边大娘于氏等人便撑着油纸伞到山上去找他们夫妻二人去了。
结果到家以后,她们发现门上落了锁。院门也紧闭着。
母亲云氏捶着手心,“姐姐,看来铃儿他们去了县城啊?”
“那韵儿现在可怎么办,她的脚?”大娘于氏焦灼不安,一想到女儿疼痛的模样,就禁不住着急。
“姐姐,这样,我们去村民家借个推车,推车韵儿去镇上的大夫那儿看看,孩子疼成那样,可不能拖啊。”云氏连忙出主意。
大娘于氏点了点头,高兴地回答,“成,我们赶紧回家,找村民借推车。”
两个年纪不小的中年妇女最后借了车,推车风韵往镇上行去。祖母王氏也想一起,被大娘于氏拒绝了,“母亲,别这样,这么大的雪呢,你要再跟着一路,伤了腿可不好了?”
“是啊,母亲,韵儿我和姐姐都会好生看着的,你就在家陪着相公带那些孩子。今儿个书院还不知道那些孩子会不会来读书呢?”云氏也跟着说叨。
风父握着拐杖走过来,千叮万嘱,“你们两个女人,走路也要小心些。”想起来似地问,“哦,对了,你们银钱带了么?”
“带了,家里的银钱都带了。”大娘于氏拍了拍自己的袖子,紧跟着同家里的人挥手告别。
于氏和云氏一个人扶着推车前面,另一个人推车。累了,又交换,看地风韵十分心疼。可自己的脚确实疼得厉害,走不动,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母亲,二娘,放我下来走吧,你们这样推着我去,我……”
“说什么胡话,韵儿,我们是你的娘,你受了这伤,我们怎么能置之不理?”云氏用力地推车,“好了,别说话,坐着别动,把被子盖好,我要用力了。”
风韵只能躺下,盖着被子,无可奈何地抹眼泪。
大娘于氏见云氏如此用心,心里一暖,也用力地开始推车了。
这两人推车往镇上去,途中遇到了义兄易张。看着两个中年妇女推着一个姑娘,不忍心地将马车停下。
“婶子,这么大的雪,你们去哪儿啊?”易兄坐在马车旁边问。
大娘于氏听到有人叫,语无伦次地解释,“小哥,我……我们要送女儿去……去镇上看大夫,我女儿的脚后跟肿了。”
“严重么?”
云氏也紧着开腔,“严重得很,脚后跟肿得很严重。”
义兄易张想着自己风妹绝顶聪明,如果发现他晚去,一定会自己赶车去县城。如今碰上这一幕,他不帮忙谁帮忙。
太热心,又太不忍心。
从马车上干脆地跳下,然后盯了二姐风韵一眼,“姑娘,伤到哪儿,给我瞧一眼?”
没有注意到风韵脸上害羞的光芒,直接掀开了被子,看了眼风韵的脚,“肿得这么厉害啊,这可不能拖?”伸手将风韵抱在怀里,往自己马车上送去,“两位婶子,我送你们去镇上,来,快上马车。”
云氏推了于氏一把,“姐姐,咱们把推车藏起来,到时候回来好取。”
于氏点了头,笑了,“好。”
就这样,云氏和于氏都上了易张的马车。
坐上马车,就轻松多了。两个女人互相揉了揉被冻地通红的两手,笑得开怀。
“母亲,二娘,真是不好意思,拖累你们了?”
云氏握着风韵的手,笑着道,“又说胡话,你这样了,我们能不管你?”
“可是……”
“别说话,过会儿,我们就到镇上了。”云氏拍了拍握在掌心的手,让风韵放心。
义兄易张驾着马车,十分地稳。速度不快不慢。
抵达镇上时,他又热心肠地下来,抱了风韵去药铺里。
于氏和云氏纷纷跟上对方的步伐,进了药铺。
“大夫,大夫,快过来,看看姑娘的脚伤?”易张声音爽朗,说话干催,催地那大夫也加快步子,从柜台处行了过来,“脚怎么了?”
“大夫,我女儿在雪地里摔了一跤,脚给扭伤了。”
“扭伤了?”大夫立马蹲身,看了看脚,“哎,很严重啊。”连忙起身,让伙计拿了跌打损伤的膏药出来,给风韵抹上,然后又去柜台,开了方子。
吩咐患者一日三次服用。
于氏感激,“多谢大夫?”而后询问道,“多少银钱?”
大夫回答了一声,“五十文。”
大娘于氏赶紧给了银钱五十文。想着幸好家里卖的肉钱没怎么花,不然真是拿不出来那么多银钱。
回到风韵身旁,大娘于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和暖地问了句,“怎么样,还痛得厉害么?”
风韵摇摇头,“好多了,母亲。”
“那就好。”大娘于氏笑了下,望向义兄易张,“这位小哥,今儿个真是多谢你,没有你的帮衬,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到得镇上呢?”
“婶子,我也没做什么,不必如此客气。”他瞥向风韵,发现她嫣然笑了下,不禁脸颊红了红,“不好意思,姑娘,刚才在下唐突了。”想着来的时候,两个妇女都挺辛苦,回去也会麻烦,便再次热心地答应,将三人送回田水村。
反正田水村,他也得去等一下,说不定风妹还没有车坐,在等他呢。
走近,伸手又要抱风韵姑娘出去,却不自觉地对上了对方红扑扑的脸蛋,“不好意思,姑娘,唐突了。”伸手将人打横抱起,直接走出门去。
到了门口,便又将人送到马车中。
搀扶着于氏和云氏一起进了马车,随后再自己坐上车,带着人返回田水村。
路上积雪融化,冷风幽幽。好在午日后,太阳徐徐而升,气温迅速回转,又不再像早晨那么冷了。
但是漫山雪白,在日光的照耀下,已经逐渐消失。化了的雪将道路润湿。
湿、滑的道路上,许多水沟。沟中的水,被映照地晃眼。
“姑娘,两位婶子,天儿暖和了?”
里边的于氏坦然道,“是啊,天儿突然暖和多了,这下回去方便多了。”
义兄易张和气地笑笑,“不过雪化了,道路湿滑,回去还得当心。”
“多谢小哥,我们一定会注意的。”云氏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到了田水村头,易张将马车停下,随后又搀扶着于氏和云氏下车,再将风韵抱下马车。
风韵单脚站着,被母亲于氏和二娘云氏搀扶着。
易张掠上马车时,风韵如莺之声婉转响起,“这位大哥,搭救之恩,小女感激不尽。”
“姑娘,别这么客气,这只是小事儿。”易张摸摸后脑勺,脸又红了红。
女儿的举动被于氏看得清楚,随后笑了下,问了易张的名讳。
易张名讳刚开始不愿意说,可在云氏和于氏的纠缠之下,只好说了出来。
“我叫易张,不过两位婶子,今日所做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他挥着鞭子,赶紧消失在了田水村头。
不过只是脸红心跳才走了一段路。
人并没走远。
马车停在拐弯处,因为他还想在这儿等等,看看能不能碰到风铃儿,虽然风铃儿早就跟他说过,自己有些时候也不会去县城的醉云楼,让他不要接送自己了。但易张担心自己的义妹风铃儿路上有危险,所以坚持接送。
可是等到下午,也没等到人,易张才意识到,可能风铃儿已经去了县城。
到了县城以后,他将马车停在宅子里,不久,就去醉云楼看了看,果然发现风铃儿在。
这下便安了心。
木如绵望着易张,诧异不已,“今儿怎么来酒楼了?”
“哦,我今日一早去接风妹,路上遇到了事儿。所以没有接成,便过来看看,风妹来酒楼了没有。”
“在呢,来了好久了。同她夫君一起来的。”木如绵眼睛斜了一下正坐在窗台桌子上,吃饭的楚晨汐。
易张一眼瞧过去,只发现那楚晨汐粗布麻衣下,那高杰的气质,和蛊惑人心的魅力。
“既然来了,那木哥,我就先走了。”易张高兴地返回宅子去了。
今日还得去码头搬运货物,晚上的时候去,可别给耽搁了。
说着就大步流星地离开。
楚晨汐坐在窗户旁等人。
手指撑着下巴,目光望着窗外。
眼神很惬意。
风铃儿忙活了以后,端了几样菜到得楚晨汐的跟前,笑盈盈地说道,“晨汐,来,赶紧吃,这些都是我亲自做的。”不想碰到下楼的雷管家。
看着楚晨汐,他还是不敢多么慢待的。只是询问风铃儿一声。
“风姑娘,今日你和楚神医一起来的啊?”
风铃儿傻眼了,心想雷管家的语气何时变好了。悠悠笑了下,他目光定了定,“没错,今天下雪,路上太滑,我家相公不放心,便送我一道来的。”她指了指端给楚晨汐的菜,“哦,雷管家,这些饭菜我已经付过银钱了,不信你问厨房里的伙计?”
木如绵走过来作证,弄得雷管家好生尴尬。
雷管家笑得不失尴尬,“呵呵,风姑娘,看你这话说的,你是咱们醉云楼的军师,这楚神医是你的夫君,我又怎么会……会像你口中那么……那么斤斤计较!”
风铃儿扬着眼,“没办法啊。我可不想有人说我夫君特殊,还要区别对待,这进了醉云楼,要么干活的,要么吃饭的。既然我夫君不是干活的,那自然是吃饭的咯,吃饭当然该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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