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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公主的意思是,这次侯爷绝不可能替冯家翻案。”嬷嬷兜着袖子,专注地问。

“当然。”红润的嘴唇上,带着一抹邪魅的笑。她看着身旁嬷嬷,没有说话。但是她自己心里明白,这是报复他的第一步。

当风侯爷带着家里人离开京城,隐居之后,她想过无数种对付他的办法。

但是派了贴身心腹远婆都没能将他杀死,这才让她想尽一切办法,找了可以让侯爷返京的理由。

冯远老将军正好对了她的口味。

换句话说,正是因为他同风侯爷之间的关系,所以才可以让她如此利用。

并且,还可以借皇帝的势力,加以打压。

冯远老将军在天牢的时候,曾经同长公主见过面。

当时。

天牢阴暗潮湿。

长公主走进来,因着墙壁烛光,身影投在地面时,她这样冷冰冰地望着冯远老将军,问了一句话。

“冯将军,你知道,你这辈子,是被谁拖累了么?”

冯远老将军低着头颅,冷笑了一声,却没回答。

“当然,我想你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了吧。”长公主单膝跪在地上,伸手在他的胸前拍了拍,“本宫记得,当初年少之时,是你请命,让皇兄将我远嫁,说是两国联姻,就可以调解临渊国和火国关系,减免征战,百姓安乐?”

冯远老将军听完,抬头看了长公主一眼,“可陛下始终没有答应这件事儿,只因为他舍不得?”

“舍不得,哈哈,舍不得?!”长公主哈哈大笑地站起来,凤袍用力一挥,冷风拂过冯远老将军的面颊,“若非本宫苦苦哀求,以命威胁,怎么可能在火国国土上逗留一圈,又被接回来?!”

她拿死夺得了自己的命运?

毕竟皇帝也不期望将一具尸体送往他国,结亲。如此一来,联姻稳固关系也变得不再可能。

“你们这些冠冕堂皇的大臣,口口声声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可你们为何要置本宫的幸福于不顾,火国离这儿隔着千山万水,本宫日日见不到亲人也就罢了,偏生还要嫁给一个快要入土的糟老头子,凭什么,凭什么?!”长公主眼神悲怆,冲着颓坐着的冯远老将军声嘶力竭。

她的每一句诘问,旁人听去,其实十分伤感。

谁都不能说有错?

臣子有臣子的本份。而公主也有公主的职责。因为各司其职,故而谁都觉得自己挺可怜。

便就是因为这个让长公主接受不了的误会,是以长公主被逼地心死了。

她发了疯。

甚至还想着这辈子,要为自己痛痛快快地活一回,让曾经那些欺负过她的人,都付出沉重的代价。

冯远老将军通敌卖国或许从中有误会,但是长公主却绝对不会放过他。

于是,冯家灭门,其女被捉。

如今冯家串联着的风家,就是长公主真正的目标。

风侯爷几天之后,再次向皇帝请命,希望对方能够重审此案,还冯家清白。

“风卿,你以为如今朕大赦天下,有用么?”

皇帝带着风侯爷去了天牢,让对方亲自见了见冯家女儿冯翠烟。

冯翠烟虽然素面朝天,脸上灰渍斑斓,但她的那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洞若观火,玲珑剔透。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让那一双眼,蜕变成灵动又纯真的眼。

“狗皇帝,你这个狗皇帝,我要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冯翠烟拼命地站起来,有力的双手舞动时,带动四周的铁链也发出磕磕碰碰的响声。

皇帝沉默地看了天牢里的那个姑娘一眼,伸出手指,指向她,“风卿看见了么,即使朕赦免她,她也还是会恨我,从她父亲上了断头台的时候,她的心里已经视我为一根刺了!”

风侯爷垂眸,“陛下,求您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皇帝往天牢出口走,“谈何容易?”

……

之后的之后,风侯爷还是毫不放弃地替冯家求情。但每一次,皇帝都没有答应。

直到易张和木如绵被押往闹市,斩首示众的时候,风侯爷才彻底失去了信心。

大殿之上,他怒问皇帝。

“陛下,冯远将军生前保国卫民,忠心不二。千元年间,更是为你收复了十二座城池。云工,复平,长栾,三次大战,都没有躲走他的命,如今……如今却为歹人陷害,成了罪臣,九族被累,连唯一小女也被您锁入天牢重地。我身为冯远生死兄弟,既不能为他平冤昭雪,又不能为他照顾妻女。实在是愧对于他!”风侯爷跪在大殿上,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一块金牌,端端正正地放在面前,“老臣记得,陛下曾经赠给了冯将军和老臣两块免死金牌,说是日后遇到难事,可保己命。可现在看来,冯将军连免死金牌都不肯动,是……是已经对陛下绝望了啊。”

皇帝看着那块免死金牌,想着当时冯远被治罪,也没肯拿出来。便心中一寒。加上风侯爷这一番话,更让他藏在心底的怒火爆发了。

“你……你放肆!”

“老臣言之凿凿,还望陛下能够对冯家网开一面,还其清白!”他拿着拐杖,踉跄站起,心如死灰地看了上方的老皇帝一眼,嘴里絮叨道,“果然,天要亡我们风家,亡……我们风家啊!”

一咬牙,弃了拐杖,撞死在大殿之上。

头破血流的风侯爷,双眼瞪大。而

殿中央还放置着那块免死金牌。

金牌闪烁着光芒。

绝望,悲伤……

风侯爷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回到京城的,他知道自己每一次向冯家,都在挑战至高无上的皇权。可是没有办法,他必须得为生前的好兄弟冯远请命,这才不违背他们曾经一起发过的誓言。

他时刻记得,当年的那场战争中,冯远将军将他从雪山里背过来的坚持和努力。

他是他的兄弟。

他这么以为着。

然而,自己隐居之后的几年时光,曾经的兄弟在绝望中被斩首示众,一家无一不遭受大难。

甚至,他怨恨自己不知实情,没有来得及见自己的兄弟最后一面。

原本,他是想为自己风家努力,保存冯家唯一血脉,但是皇帝让他觉得自己的努力成为大笑话。无论他付出多少,都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女婿易张快要被斩首示众,女儿风韵在府里,伤心欲绝,寝食难安。

——

“快,快看看风卿!”皇帝仿佛还不能从风侯爷自杀谏言的情况里走出来,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让身旁的公公去看了看。

公公跑下殿,拿手试探了风侯爷的鼻翼。

果然,人已经死了。

真的死了。

“回陛下,侯爷他死了,已经死……了……”

皇帝不知是路还是在笑,无助地退出了大殿。

风侯爷自尽于殿的消息传入侯府里,于氏和云氏还不知道情况。

姐妹俩端坐在院子跟前,身前都放了一杯酒。

两人微笑着饮下,于氏口吐鲜血,云氏却没事儿。

云氏看着酒杯,仿佛知道了什么,立马奔过去,抓住了于氏的手指,她看着于氏,迷茫悲痛,“为什么,姐姐,为什么你不让我死,为什么?!”

于氏拉住云氏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胸前,“妹妹,这是我们风家的事儿,你不该牵扯进来。另外,韵儿她这么多年以来,不知自己的身世,好不容易和你相认,你怎么能忘了她呢?唯一嫁了的夫君也快没了。我……我这个母亲,真是担心她啊。我……真的……英娘,拜托你了,拜……托了!”

“姐姐,姐姐……”云氏哭得满脸都是泪,双手用力地抱住于氏,哭声悲痛欲绝。

然而,怀里的人真地死了。

于氏今日打扮得非常漂亮,脸上半施胭脂,唇上涂了朱红色的口红,额头上画着花钿,身上一件洁白色的纱衣。

手上戴着翡翠镯子。

于氏同云氏说过,那镯子是风侯爷亲自送给她的,也是她们感情的见证。她还说,这辈子,遇到他,是她的福气。

毕竟,他年少时,为他舍弃了身份尊贵,如花似玉的长公主。

风侯爷本是长公主最为倾心的驸马。

可因为她,因为对她的爱,是以他在殿堂上拒绝了长公主的爱意。还愿意放弃身份,带着一家人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是她觉得最幸福的事儿。

或许心有灵犀,风侯爷自尽于殿前时,她就为自己准备好了一切。

包括毒酒。

云氏知道,也想陪着他们一起,但于氏不肯,不愿,她不期望自己和心爱之人的爱情,拖累云氏这个感情以外的女人。

没错,当初让自己的相公救云氏,只是出于同情,毕竟,一个悲苦的女人大着肚子,也是万分地可怜。

“姐姐,我知道,无论如何,你也不会愿意的,不会……愿意的!”云氏同她们生活了这么久,早已经有了感情,看着于氏死去,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抱着人,嚎啕大哭。

“圣旨到……”

门外有人闯进来,为首的一个公公,握着圣旨,让所有人接旨。

因为无人,云氏一人跪拜在地。

“其他的人呢?”

云氏沉默。

“算了,反正侯爷死了,你们这些人也无关紧要!”那公公居高临下地看了云氏一眼,开始念着手中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侯爷为叛国臣子冯远求情无果,自尽于殿中。朕感念侯爷昔日恩情,网开一面。望诸位夫人能够好自为之!钦此!”公公面带桃花地看了云氏一眼,“接旨吧!”

云氏两手触着地面,没有伸手去接。

公公蹲身,把圣旨放在云氏的手心,随后不屑地看了此人一眼,就离开了。

云氏将圣旨弃在院子里,摸着膝盖,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随后去后院,见母亲王氏。

然而,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王氏已经悬梁自尽。

“母亲……母亲……”云氏奔去,抱着祖母王氏,将人抱下来。

可是无论她如何掐对方人中,王氏都没有醒来。

兴许,云氏早就预料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所以便也不辜负他儿子的期望,陪着他一起上了路。

但她的桌子上,留着一封书信。

信上写着,她去了不遗憾,不悲伤,唯一担心地,是那几个孩子。所以王氏反复交代,如果有可能,把风韵带回田水村,好好地在乡下生活。

如此一来,反而不会有性命之忧。

云氏握着遗书,眼睛红了一大圈,可是木已成舟,她只能独自承担这撕心裂肺的痛苦结果。

……

风铃儿为了将香翠阁的生意带起来,她安置了看台,准备了开业节目。

当然,出场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她对着在座的每一个前来观看的顾客,鞠躬问候。

“各位,欢迎你们来到咱们这香翠阁,现在介绍一下我本人。”风铃儿伸手,拍着胸膛,“我叫风铃儿,是刚刚买下这香翠阁的老板。这香翠阁以前做什么,我风铃儿忘记了,不过我现在可以向大家承诺,现在的香翠阁不再是以前的香翠阁,它会浴火重生,脱胎换骨,真正为大家服务!”风铃儿让屏兰姑娘端了胭脂上来,小心翼翼地介绍,“这是朱红色的胭脂,是我自己农庄里种植的玫瑰花精心调制出来的,专门为我们女人研制。它天然营养,涂在脸上啊,粉嫩粉嫩,永保青春!”

说完,又介绍,“另外。咱们香翠阁的二楼是客栈,为住户提供舒心的环境。关键是非常便宜。比如说,你拖家带口来住,照样收一个人的钱。”

风铃儿为了生意,直接拼了,“另外,忘了跟大家说,咱们这香翠阁里已经有一个容颜俊俏,温文儒雅的公子入住了。阁外房门上挂着的画,都是那位公子的画作。所以你们进来呢,一可以买东西,二可以入住。当然了,这香翠阁里面还有鞋子和衣服卖。全部都是新款,比平常的衣铺子,要便宜那么一丢丢。所以如果各位有需要,就到咱们香翠阁来啊。”

看台底下一个妇女以前的夫君经常到这香翠阁来找乐子,所以心中酸楚,此刻有机会,自然要发泄一下心中的火气,“那个姑娘,你说这香翠阁不是以前的青楼,谁相信啊?”

风铃儿听后,自然地解决,“得,这位姐姐,你问到点儿上了。怎么鉴别咱们这香翠阁不是以前什么青楼呢?”

“怎么鉴别?”

“哈,你走一遍,自个儿亲眼看看就是了,对不对?”风铃儿奉承道,“姐姐你一双眼睛生得又大又亮,我们店里的生意明的暗的,你怎么瞧不出来啊,是不是?”

她说完,又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现在啊,请咱们的姑娘们,为大家来一场优美的舞蹈。”手向着旁边弹奏的姑娘一比划。

悠扬的乐声就传了出来。

因为里面的舞蹈加入了很多震撼的队形,而且跳舞的姑娘们妆容轻淡,容颜清秀,衣服质量好,又充满了仙气。

所以看台下方的人,看得都呆了。且不说男人看了欢喜,就是女人们,也禁不住鼓掌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意。

开场舞跳完了之后,风铃儿又让那几个孩子出场。

这下,就是惊艳了。

毕竟,孩子们跳舞的情况很少,然而风铃儿不仅仅让孩子跳舞了,而且还让那些孩子霸气侧漏。

看台下里面也有些跟跳舞的孩子一般大的孩子,看到那些孩子的舞蹈,也不由自主地将他们奉为榜样。

因为男孩子看起来比较帅气,所以很自然地收获了很多迷妹。

最后风铃儿又陆续上了几个小节目,哄得底下的看客纷纷鼓掌。

不过收尾的地方,也比较麻烦。

风铃儿站在台上,东拉胡扯了很多心灵鸡汤的话。

“俗话说,在家靠邻居,在外靠朋友。各位,我风铃儿是从乡下地方来的,没有多么大的后台,这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如果各位大哥大姐们进入香翠阁,觉得咱们香翠阁卖的东西好啊,那你们就捧个场,如果觉得不好呢,也没关系,就当进门,让我们香翠阁沾沾喜气!”风铃儿说完,顺手拉了一个跳舞的姑娘到跟前,“这些姑娘呢,从小受了很多苦,曾经也是被坏人卖到这儿的,她们如果能够逃出去,怎么也不会做那种买卖。现在呢,跟了我风铃儿在一起做生意,就图赚点儿钱,维持生计,希望大哥大姐们不要记恨她们。如果可以,我风铃儿就在此向各位表达感谢了!”

深深鞠躬后,她便朗声向诸位道,“好了,全新的香翠阁今日正式开业!”

……

结束后,凡是观看了节目的顾客,都成群结队地进去逛了逛。

当然,那香翠阁让人十分满意,因为阁中大部分的东西都得女人喜欢。而男人呢,只要宠爱自己妻子的,都会给对方买点儿东西。

一来二去地,这香翠阁的生意比风铃儿预料得还要好。因着客栈里面,整洁卫生,墙壁上挂画,桌台上放着绿色植物。

优雅的布局,让人看了欢喜。于是节目一结束,香翠阁的几间房就都住满了。

“风姑娘,楼上房间已经满了?”屏兰姑娘过来报喜。

风铃儿手掌磕着瓜子,“这不挺好的么,如今香翠阁的生意不用再发愁了?”

“但是风姑娘,这样下去,咱们这香翠阁可是抢了不少人的生意啊,会不会出事儿啊?”屏兰姑娘说出自己的忧心之处,“另外,风姑娘,一直忘了跟你说。之前咱们香翠阁的王公子是这儿的常客,他家里是做生意的。一大早就派了人过来,交了银钱……说是包客!”

包客?

风铃儿向屏兰姑娘了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王公子以前经常照顾这香翠阁的声音。因为刚刚回来,还不知道香翠阁换老板了,所以一到家,就让家里的小厮拿了银钱,过来包场子。

“他喜欢的,就上回那个春雨姑娘么?”

“对么,现在春雨姑娘跳楼死了,咱们怎么回他的话啊!”屏兰姑娘在暗暗观察风铃儿的眼神,寄希望这件事儿能冲击一下她那强大的信心。

风铃儿过于乐观,过于自信。太有活力。

这屏兰姑娘一直没办法出手收买,这让她也渐渐变得自卑起来。

然而,风铃儿只是愣了一下,就出口道,“没事儿,把银钱给她留着,告诉他,春雨姑娘搬走了!”

屏兰姑娘欲哭无泪,“……”

------题外话------

今天还是万更哦,么么哒。这是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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